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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章 我剛沐浴罷,又叫你一身汗水弄髒了,真臭

  「啪!」


  修離墨不耐煩地扔了手上的摺子,鴻筆沒來得及拿開,暈染的墨汁滴出大大一粒。


  郎寂眼皮重重一跳,修離墨蹙眉看著月白色龍袍上黑色的墨汁,唇越抿越緊,漂亮的眸子一團漆黑償。


  「郎寂,她進去多久了?攖」


  換做往日,修離墨不會如此擔心她,恨不得時時刻刻看到她,可今日就是因為他沒看好她,才讓母親有了傷她的機會。


  郎寂掩住眉間的詫異,回道:「回皇上,約莫兩柱香時間。」


  修離墨一怔,原本想出去尋人的,硬生生止住了腳步,轉身落座。


  看來他真是糊塗了,關心則亂,女兒家沐浴兩柱香很正常。


  不過兩柱香,他恍惚覺得過去了一個時辰。


  修離墨坐在御案后,想靜下心來批閱奏摺,往日很快就進入狀態,今日卻遲遲看不下,白紙上的黑字讓他心生厭惡。


  郎寂見他遲遲不翻頁,試探性問道:「皇上,可要換一身龍袍?」


  既然看不下去,何必勉強?不如換件事,轉移注意力也好。


  皇上向來有潔癖,衣袍都是乾淨整潔的,這沾了墨的龍袍,皇上能忍,已是出乎他的意料。


  當年皇上隨軍出征,半年不回宮,遇上水源之地,必是每日一浴,若條件不允許,衣袍也須每日一換。


  方才皇上不急著換,看來是心思不在這上面,忘了衣袍臟污。


  果然,修離墨一聽他的話,眉梢擰得死緊,一言不發地朝內里走去。


  郎寂跟到珠簾處,修離墨命他原地等候,不多時,一身月白色的清俊男人走了出來。


  一模一樣的袍子,若非郎寂知曉適才的袍子沾了墨汁,必瞧不出他換了一身。


  修離墨抿著薄唇,大踏步朝門口走去。


  只因換衣袍的瞬間,他想到一事。


  而今她身子虛弱,今日又遭罪以致昏厥,她慣常洗浴不讓侍女隨侍左右,若昏厥在浴池裡,滑了進去,溺水.……

  步子亂了,臉色也難看得緊,嚇得郎寂大氣不敢出,趕忙跟了上去。


  弦歌沐浴罷,擦著濕漉漉的青絲,夜晚的風微燥,身上的熱氣尚未散去,難受得緊,於是加快了步伐。


  「啊……」


  她微垂眉目,迎面而來一道月白身影,兩人步子匆匆,她避閃不及,撞了上去。


  熟悉的驚呼聲,溫婉醉人,牽動男兒最冷硬的心,將那鐵骨變成指尖柔。


  修離墨微愣,忙拉住朝後倒去的身子。


  溫香軟玉在懷,鼻尖凈是女子沐浴后清爽的蓮花香味,擱在她腰間的手緊了緊,盈盈一握,纖細得讓他心疼。


  下頜抵在她濕漉漉的髮絲上,鳳眸輕柔堪比夜幕一輪皎月,煩躁了許久的心靜了下來。


  他知道自己很在乎她,卻沒想到會因一時看不到而心慌不已。


  將她入懷那一刻,他空落落的心瞬間被填得滿滿的。


  原來紅塵情愛如此惹人醉、惹人痛,卻甘之如飴,怨不得世間無數有情人飛蛾撲火也要求得白頭偕老,譜了一曲又一曲悲歌。


  臉貼著男人溫熱的胸膛,胸腔里的心快速跳動,隨著她的呼吸,在她耳邊歡暢跳躍。


  皎潔白凈月光下,長廊上的宮燈將影子拉得頎長,不分彼此,盈盈纏繞,繾綣不休。


  他擁著她,她靠著他,彷彿天生一體,白色紗衣浴袍裹著女子妙曼身軀,月白龍袍化在男子精壯頎長的身影上,白得一如雪景,在晚風中翻飛,衣袂飄飄,美得如畫。


  跟在弦歌身後的宮女一時看呆,痴痴看著,欲語恐驚夢中人。


  久久之後,還是郎寂不要命地輕咳一聲。


  弦歌低著頭,臉埋得更深。


  她這是怎麼了,竟然失神,當著眾多人的面與他摟摟抱抱,臉皮也是厚到家了。


  修離墨眸中閃過不悅,不過背對著郎寂,郎寂不知自家皇帝對他不滿。


  「進去吧。」弦歌低低說了一聲,想從他懷裡退出來,修離墨卻攬著她轉身。


  目光觸及她身上輕薄的紗衣,青絲濕了胸前和後背,一大片肌膚貼在紗衣上,若隱若現。


  黑眸微閃,修離墨脫了外袍罩在弦歌身上,一把將她橫抱而起,大步朝內寢走去。


  郎寂站在門口,識趣地沒有跟進去,又見一眾宮娥還站在殿外走廊上,揮手遣退了她們。


  淺眉微蹙,若有所思地朝內寢看去,身子輕輕哆嗦。


  適才是他錯覺么?為什麼他看到自家皇帝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修離墨將弦歌放置在窗下的軟榻上,弦歌攬緊了衣袍,看見修離墨在殿內走動,似乎在找什麼。


  剛才在外面,臉都丟光了,她以前沐浴后都是披著浴袍,那面料也不薄,不會走光。


  今夜這浴袍卻薄得很,她一門心思在撲在白日之事上,根本沒留意,想到修離墨看她那眼神,灼熱中帶著惱怒,悶著火氣又發不得,她更是羞愧難當。


  本來都是些太監宮娥,諒他們也不敢多看,看到也不會多想,誰知道他會介意,突兀地將衣袍罩在她身上,這下不打自招,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的糗事。


  修離墨取來一塊乾淨的布巾,坐在她身側,從她背上取下濕透的那塊,扔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輕柔地包著她的青絲,低頭替她擦拭。


  那動作自然流暢,彷彿做了千萬次,也確是做了千萬次,不過對象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他不喜人近身,浴后一頭墨發都是親歷親為,濕漉漉的長發齊腰,從未有人碰過,弦歌是得了天大的恩賜,才得他垂憐。


  弦歌低著頭,餘光瞥見他寬大的袖子挽到手肘處,露出一節剛勁有力的手臂。


  貝齒咬著紅唇,輕輕呼吸,胸口裡一顆心卻怦怦怦直跳,房間里寂靜無聲,她懷疑他都能聽見她的心跳聲了,更加不敢抬頭,怕對上他不屑的眸子。


  沒出息,日夜面對他那張臉,怎麼還如此沒抵抗力,他還沒說什麼呢,不就是幫她擦個頭髮嗎?


  以前還描眉、綰髮過呢。


  兩人都親密無間了,她竟然對他突來的柔情心動不已。


  修離墨看著女子嬌紅的臉蛋,手指印雖未消散,卻不影響她的嬌美。


  手指攫著他的袍角,緊緊攥著,泄露了她的緊張。


  目光頓了一下,回到她臉上,約莫連她自己都沒發現這微小的舉動吧。


  修離墨為這一發現欣喜不已,嘴角輕輕翹起,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連著輕柔的眸子都盈滿了星星點點的碎光。


  他笑得天地失色、風華絕代,連升到半空的月亮都隱了光華,躲到雲層里,頓時失色,他的姿色,足可閉月。


  可惜弦歌光顧著害羞,錯過難得一見的美色。


  髮絲被他用內力烘乾之後,弦歌心悸的心境才漸漸平穩。


  兩人之間一時無話,但眼神交流,足以讓他們心意相通。


  有時候情到濃時,無需言語。


  冰涼的藥膏塗抹到弦歌的臉頰上,臉上的燥熱褪去不少,修離墨儘管動作輕柔,碰到嬌嫩的肌膚上,還是引得弦歌渾身顫慄。


  笑著寬慰他沒事,也忍著不發聲,可隱忍不發的模樣,比哭還讓他心疼。


  他抿著唇,想動作利索地幫她上好葯,讓她少受一分罪,可看到她濕潤的眸子,心軟得一塌糊塗,手上的動作緩了下來。


  待脖子上的傷痕、臉上的印跡都上好了葯,修離墨臉上布滿了汗水,弦歌靠著他身上,被汗濕的衣裳貼著她的後背。


  轉頭看著他,不過上一次葯,卻讓他汗流浹背,心底又疼又甜蜜。


  催促著他去洗浴,修離墨靜靜地抱了她一會兒。


  弦歌靠在他懷裡,抬手替他擦拭臉上的汗珠,笑道:「我剛沐浴罷,又叫你一身汗水弄髒了。」


  說著,還故意捏著鼻子,嫌棄道:「真臭。」


  修離墨愣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竟出了一身汗,怪不得她催他去洗浴。


  身子黏糊糊的,他向來講究,皺了皺眉,想要起身,弦歌也識趣地爬起來,不知修離墨想到了什麼,眸中閃過精光。


  側眸看著要俯身穿鞋的女人,她剛才可是嫌棄他了?說他一身汗臭味?


  薄唇勾了勾,傾身將她拉了過來,「可是很臭?」


  弦歌看著與她額頭相抵的男人,兩人的睫毛都要黏在一起了,眼睛輕輕眨動。


  她開玩笑的,他身上的汗味夾著淡淡的竹香味,甚至被竹鄉香味蓋過了,哪裡就臭。


  「是很臭,所以你快去洗澡。」弦歌又是皺眉,又是催促,眼底的笑意卻泄露了她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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