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賈瑚拉著衛姜上前,齊齊給林海行了個晚輩禮。


  林海含笑點頭,心下去是暗自思量,京城傳言,賈家的瑚大爺,不僅和忠勇郡王交好,和當今也是有著過命的交情的。如今看來,傳言不假。


  看來,這些日子要讓林誠多觀察一下賈瑚的為人了,若當真一如今日,他心中的那個計劃倒是可以實施了。


  簡單的見過,賈瑚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給林海。


  林海接過一看,卻是當今的一封親筆信。


  看過信里的內容,林海的心頭咯噔一下子,「這是……」


  賈瑚嘆氣,「想必朝中頒布新稅法的消息,您已經知道了吧?這次的稅法,將在三月初一日那日正式施行,當今怕地方上執行不來,特地派出幾路的欽差。可巧侄兒要下揚州,就領了這揚州城的新稅法觀察員之職。」


  新稅法的事,林海是知道的,只是他不明白的是,以賈瑚的官職品階,居然直接成了揚州的欽差,似乎不合規矩啊。換成衛王爺才正常吧。


  賈瑚苦笑了一聲,「姑父有所不知,這新稅法,乃是侄兒一時的戲作,本來是我家大師父留給侄兒的一份作業罷了。誰知道碰巧被當今看到了,當今卻覺得侄兒的主意極好,與幾位閣老商議,再做了些改動后,年初開筆,直接就頒布了,唉……」


  至於是不是那麼的碰巧,誰能說得清呢?天地良心,他當時真沒想到這份策論居然能被申屠潛看到啊。


  林海若有所思。


  要說賈瑚這新稅法的思想,在這個時代來說,的確是極是前衛了,「輕農稅,重商稅。」他甚至還提出,向僧道尼,以及海外傳教士們收稅!這在後世是個成熟的稅收制度了,可是在如今提出來,卻是太過驚世駭俗了。


  畢竟,幾千年的農耕文明,農民種田交稅,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就是他的前世,也是建國幾十年後,才全部免除了農業稅。


  而重商稅這一條,大概是觸動了上層社會的一些利益,這個新稅法一出,除了幾個真正的有識之人外,其他人全都或明或暗的阻撓著。


  但是,誰也沒想到,這一次,當今的決心居然這麼大。


  自從和賈瑚開展了合作后,申屠四爺就再沒有為錢的事情操心過。


  說到錢,賈瑚那一堆的金銀的確是很多,可是,和申屠潛比起來,還是差了點。甚至,那位爺的私庫之豐,比之大齊國庫都多。


  有了錢,他這個皇帝當得,腰板無比的硬實……


  而且他還取得了老聖人的支持,朝中許多人沒辦法了,有些人認命了,有些人,卻還在做垂死掙扎,這就是他們這些新稅法觀察員的由來了。


  林海也很是無奈,江南盛產食鹽,光巡鹽御史就有好幾個,鹽商巨富,關係又遍布朝野內外,想要從這些人的碗里虎口奪食,哪裡有那麼容易的事!


  賈瑚看出了林海的意思,笑道,「姑父但請放心,咱們已經有了應對的措施了。」


  林海這才放下心來,對賈瑚這個大侄子,他可不敢以平常少年來看待,這孩子,精著呢。


  「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三人敘了一回舊,就有小丫頭子過來回話,「太太說,多年未見表少爺,甚是記掛京中親人,想請表少爺到後院去相見,敘敘舊。」


  賈瑚皺眉,和衛姜對視了一眼,果然見他的神情也有些不快。他都十七歲了,就這麼大大咧咧的把他叫到後院去,真的沒問題嗎?

  林海卻是支持的,「都是一家子骨肉,又非外人,後院也沒有其他人,你去倒是無妨。」


  正主兒都開口了,賈瑚也就不再說什麼了,略一行禮,就隨著那個小丫頭往後院去了。


  林海所說的後院沒人,並不是說他的後院就沒有姨娘小妾通房了,而是指,賈敏所住的正院,這些妾室姨娘什麼的,都沒有住在這裡,而是被隨便打發到了某一個偏院去了。


  林海也是無法,他本不是沉迷於女色之人,奈何他們這一支人丁單薄,幾代單傳,到了他這裡,與賈敏成親多年,曾經也是郎才女貌,門當戶對,羨煞多少旁人。


  可是,成親多年,一無所出,不僅是林老太太急了,林海自己也是著急上火了,這才會有林瑜的出生。


  只是之後發生的事情,卻讓林海有些措手不及,直到他被外派為揚州巡鹽御史,因為賈敏激烈的反對,這才把林瑜留在了京城。


  這次要不是林老太太病重,想在臨終前見一見這個男孫,林海也早忘了自己在京城還有一個庶長子了。


  林瑜雖是庶子,卻是林海的第一個孩子,感情總是有些不一樣的。


  賈瑚隨著小丫頭子進了茶廳,賈敏端坐在主位上。


  賈瑚抬眼看了一下,卻發現賈敏瘦得厲害,當真是風吹吹就倒了的樣子。


  屋子裡暖氣開得足足的,賈瑚一進這裡,汗都快流出來了,服侍一旁的丫鬟們全穿著薄衫,臉也被熱紅了,賈敏身上卻還穿著一件厚夾襖。


  所謂的紙片人,只怕也就這樣了。臉色倒是被暖氣熏得潮紅。和三年前相比,似乎老了幾分。


  賈敏身邊站著一個衣著光鮮的婦人,那婦人手上正抱著一個瘦弱的孩子,以賈瑚五點五的視力看過去,那孩子雖然年幼,卻已經能夠看得出是個美人胚子。想必那孩子就是林黛玉了吧!

  賈瑚上前給賈敏行禮,又讓跟來的丫鬟婆子將他帶來的表禮送上。


  賈敏看了,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你有心了。」


  她出身勛貴,自幼受盡疼寵,夫家也是書香之家,眼光自是極好的。自然看得出來賈瑚送來的這些表禮,並不是緊著貴的來的,而是用心挑選的,都是他們一家人用得上的。


  賈敏的神情有些恍惚,想起小時候,因母親的緣故,自己從來都很不待見長兄賈赦,這樣的情緒甚至從年少時,一直帶到了長兄娶妻生子,她嫁入林家,也依然未變,甚至越發的變本加厲了。


  而今,她已經病入膏盲,半生才得來的寶貝閨女,想要託孤,也唯有長兄一家了。


  只是,有些抹不開面子。


  姑侄二人塞暄了幾句,賈敏幾次欲言又止。


  賈瑚暗自嘆了一口氣,到底是嫡親的姑媽,再怎麼不待見她,也不是說斷就能斷的。


  「姑媽可是有事想和侄兒說?」


  賈敏貝齒輕咬下唇,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似的,「瑚哥兒,我且問你,這次南下,你可是帶了林瑜來了?」


  賈瑚一愣,頓時明白賈敏接下來想說什麼了,「姑媽還是不願意讓瑜哥兒記在您的名下么?」


  「我……該將他記在名下么?」賈敏反射性的反問了一句。


  賈瑚眼睛直盯著她看。賈敏的眼神兒開始四下飄散,那一副心虛的樣子,著實讓賈瑚有些好笑。


  「姑媽對您自己的身體狀況只怕是最清楚的,表妹如今剛滿周歲,您可曾想過能否親自護著她長大?可別說京城裡還有老太太在,雖說不言長輩的不是。但,老太太是個什麼樣的人,您這些年來,難道還看不明白?」


  賈敏嘴唇微動,似是要出口反駁,可惜,最終卻是無奈的咽了下去。


  「你當知道,趁如今瑜哥兒年紀還小,將他記在名下充做嫡子教養,將來表妹身後方才能有個親兄弟護持,也不至於被人欺負了,卻是無人相護。」


  言盡於此,賈瑚並不想再勸。若不是半個月來和林瑜朝夕相處,了解了那孩子的為人,他也不會堅持讓賈敏把林瑜記到名下,即使這樣做,對黛玉,對林瑜,都是最好的選擇。還是那句話,這關他什麼事呢?

  起身準備告辭,視線又往那個安靜乖巧的孩子看去,唉,到底還是硬不下心腸呢。


  把手伸到袖袋裡一陣摸索,再出來時,手上多了一塊晶瑩剔透的美玉出來,玉色瑩潤,觀之令人心喜,明眼人一看,便能知道是一塊難得的玉石。


  「這是侄兒前些日子剛得的一塊溫玉,聽說可以溫養人的經脈,我瞧表妹似有不足之症,此物給她戴上正好。」說著,拿著溫玉走到林黛玉和奶娘的跟前。


  對著林黛玉笑了笑,賈瑚此時的心情是極其激動的,林黛玉啊!多少懷、春、少年的夢中情人啊!他不僅見到了,還參與進了她的人生里了,怎一個激動了得?!


  把溫玉戴到小黛玉的脖子上,賈瑚視線掃過奶娘王氏,記得書中對這個奶娘的描述是什麼來著?對了,是「老」!此時看去,的確有三十多,將近四十的年紀了,這林海怎麼給林黛玉找了這麼個奶娘來?


  賈瑚卻是冤枉了林海了,作為等了將近半生才等來的寶貝女兒,賈敏對林黛玉可以說是傾注了一腔的母愛,大到挑選奶娘,小到衣服鞋襪,從來都不假他人之手。


  「姑媽,這玉難得,對錶妹的身子也有幫助,您還得讓人多加註意著些,莫要丟了。」


  賈敏臉上的表情柔和了下來,對於一個愛女如命的母親來說,沒有什麼比她的女兒更重要了,「你且放心吧,我替你妹妹謝謝你了。」


  賈瑚又同她客氣了一番,這才轉身出了後院,回到前院。


  晚間,賈瑚在丫鬟的服侍下,洗去了一身的風塵,已經躺在床上準備入睡了,某隻初嘗了禁果的狼卻又摸進來了。


  賈瑚歪在床上,屋子裡的暖氣開得足,只穿著單衣,頭髮披散在身後,加上那無雙的容貌,當真是風華絕代,足以迷死一大票男女老少。


  含笑看著摸進來的衛世子,賈瑚笑了,「我還在想,你會忍到什麼時候呢,這就來了?」


  衛姜回頭對候在外間的丫鬟和跟著他過來的懷青說道,「都下去吧,這裡不必守著了。」


  眾人躬身一禮,退出了屋子,只留懷青和賈瑚的大丫鬟天蘭親自守在外間,以備不時之需。


  衛姜極為自然的走到賈瑚的床邊,一邊走,一邊除下身上的衣裳,等到了床邊,屁股往旁邊頂了頂,「進去點,今兒該輪到我了,我可不會再讓你糊弄過去了。」


  賈瑚驚,「咱們不是說好的,誰打贏了,誰在上面的嗎?」


  衛姜很是不雅的翻了下白眼,「那都是你自說自話,我可沒答應你!」說著,不等賈瑚反應過來,一個惡狼撲羊,就把賈瑚壓在了身下,那熟練的動作,也不知道私下裡練過多少回了。


  開玩笑,和暴力瑚比功夫,那麼他永遠都是被壓的命!雖然在下面也是挺舒服的啦,可事關男人的面子問題,不爭上一爭,怎麼能行?


  不多時,這間擺設精緻的屋子就傳出了令人臉紅心跳的聲音來,其間,從帳中飛出一道氣勁,屋裡剛才還在散發著光和熱的紅燭「噗」的一下子就滅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賈瑚幾年來雷打不動的晨練理所當然的做不成了,直睡到日上三竿,這才起身。


  衛姜神清氣爽的進到屋裡,見他起來了,立即上前,很是殷勤的上前,想要把賈瑚扶起來。


  賈瑚白了他一眼,「行啦,我又不是瓷娃娃,沒那麼嬌貴。再說了,你這毛手毛腳的,知道的,你是在幫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謀殺了我呢。你呀,還是做不來服侍人的活兒,一邊呆著去吧。」賈瑚一臉的嫌棄。


  衛姜笑了笑,並不以為意,聽話的坐到一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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