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意料之外的麻煩（1）

  長谷部也看見了路夏，兩個人對視著誰都沒有說話。在低下了頭整理了一下情緒之後長谷部『嚯』的一下站了起來，拿著自己的佩刀就走到了路夏面前跪坐下來。


  「愧對於您的託付，主公。」


  不知道他在說什麼，看著眼前狼狽的長谷部一臉嚴肅，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路夏連忙彎下腰拽著長谷部的胳膊說道。


  「先別這麼激動急著跪，到底發生了什麼？」


  沒想到的是，長谷部的情緒比路夏想象的還要糟糕，直接把自己的佩刀拿了起來雙手遞給了路夏。


  「主公，這把刀交給你處置吧。」把刀交出去了就等於把命也交出去了，這對已經宣誓效忠的長谷部來說並不算什麼，可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


  看著長谷部捧著刀絲毫沒有顫抖的手臂和堅定的眼神，路夏後退了一步並沒有接過。可長谷部就好像是被定住了一樣，路夏不接過刀，他就也沒有動。兩個人就這麼僵持著，什麼都沒有搞清楚的路夏看了看屋內，在屋內刀侍們的點頭示意下，她接過了刀之後也跪坐了下來，把刀放在了旁邊看著長谷部。


  「刀我接過來了，這樣你能跟我說說發生什麼了吧？」


  遞過來的刀就那麼安安靜靜的放在主公的旁邊，長谷部看著它眼神有些複雜。而屋內的刀侍們也都跪坐了下來，好像下面要經歷什麼重大的事情一樣。站在路夏旁邊的螢丸見狀也沒有再站著，開始學著其他刀侍跪坐，只不過在坐下之前他特別詢問了一下長谷部，語氣可憐兮兮的。


  「我跪坐不了多久，可以允許我中途換一個坐姿嗎？」


  「……」


  或許是這句話太過可愛，氣氛稍微緩解了一些，長谷部嚴肅的表情也沒有那麼僵硬了。


  「當然可以。」說完，他就看向路夏，一邊說著話，一邊開始回憶。


  「事情要從主公剛走沒有多久說起。那位一直沒有得到『城主』回應的大師離開了之後，城的周圍就開始出現村民。一天又一天，過來的村民就越來越多，他們什麼都沒說，只是每天在城門口好像在等什麼一樣。每天巡邏的時候我都能看見，最終出於無奈，我打開了城門。」


  聽到這裡路夏點了點頭。


  「不就是幫助了那些村民嗎，這是好事啊，況且我也沒有說不允許幫助什麼的。」


  然而長谷部搖了搖頭，繼續道。


  「這只是最開始的。我擅自挪用了城內的銀錢和人手幫助了那些村民，眼看著他們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我也很開心。之後巡邏完畢我都會去幫他們種種地，而他們也會送一些山上挖到的東西過來。渡過了災難之後他們也過上了正常的生活，短短几十天就慢慢的變成了一個真正的村子，在樹林裡面定居了下來。外面的那條路就是他們鋪的，為了感謝早乙女城。可是，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


  「早乙女城所在的位置比較偏遠，周圍又沒有什麼村子城鎮。想要辦些什麼事情，也要走出很遠，再加上山路難走，我又無法離開城內，所以也得不到什麼最快速的消息。是路鋪好了之後，才開始有了比較正常的運作，卻還是晚了不少。等這邊傳來了主公你們要開戰的消息的時候，已經是開戰了幾天之後了。」


  這時螢丸有些好奇了。


  「我們並沒有參加多少戰役，而且這跟長谷部你變成這樣有什麼關係呢？」說著說著，螢丸看向了路夏。路夏也是一臉疑惑的搖了搖頭。


  這時，葯研突然說道。


  「難道是織田信長或者是其他什麼又派人到這邊來了嗎？」下意識的想到了可能是豐臣秀吉查到了早乙女城的所在地來刺探，而葯研卻忽略了豐臣秀吉現在還只是『木下藤吉郎』這個事實。


  點了點頭，長谷部用動作表示了對葯研的話的確認。


  「確實，有人來過這邊，不過全都被我攔下了……畢竟我只是一把刀，長時間的不休息對我並沒有什麼影響。對方派來的都是忍者，我沒能抓到他們，這也是我的失職。」抱歉的看了路夏一眼，長谷部接著開口。「這些並不是主要原因，最終的問題是出現在了有了開戰的消息之後。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又逃過來了一群人，他們發現了住在樹林裡面的村子，並對他們說外面的戰爭到底有多麼殘酷。村子的人原本就是經歷了戰爭的，或許是出於同情吧，村子裡面的人收留了那些人。」


  「本就在建設中的村子突然湧進來了一群人之後，村內的資源開始匱乏起來。我能做到的就是最大的程度幫助他們，卻還是沒有辦法完全滿足他們的需求。城內的資源有限，他們並不知道。我連續幾天沒有去之後，村內不知道在什麼人的煽動下，開始組織反抗起來。」


  「反抗？！」所有人都大吃一驚。路夏一時半會還沒有辦法理解這兩個字的含義，畢竟這兩個字對於她來說實在是太過於沉重和遙遠了。


  好像是明白髮生了什麼，髭切嘆了一口氣，把另一隻手套摘了下來扔在一邊。


  「與其說是反抗，不如說是民亂吧。」


  「民亂？」即使是換了一個詞，眾人也很不理解。


  「等等，長谷部已經幫助了他們吧，既然如此為什麼……？」


  「戰爭的主要起因是信……織田信長攻打稻葉山城，坊間都傳織田信長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不滿他突然攻打稻葉山城導致民不聊生的大有人在。不知道那些後來的村民是怎麼知道早乙女城是織田信長麾下的，他們開始煽動村子裡面的人，說我們做為一個城卻沒有給他們相應的庇佑。漸漸的，村裡原本的一些人開始響應煽動，一群人衝到了城門口鬧起事來。」


  「所以你變成了這樣是因為……」抬起手指著長谷部，路夏覺得自己已經可以想象到了。解決事情的時候被人拉出去打了一頓？印象中的長谷部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對村民動手了，所以這種事情也並不是無可能。在看到路夏吃驚的表情之後，長谷部心裡很明白自家主公又開始腦補了。


  揉了揉已經變成了雞窩的頭髮，長谷部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並不是主公想的那樣。我只是很久沒有休息了在想解決辦法，頭髮是自己抓的，衣服是出去解決事情的時候被撕扯的。主公你這麼不聲不響的就回來了我並不知道，要不然……咳咳，我是不會這副樣子出現在您的面前的。」


  聽到長谷部這個樣子並不是自己想的那麼悲催之後，路夏鬆了一口氣。


  「是這樣啊……那麼那些村民呢，現在怎麼樣了？」


  稍微撫平了自己的頭髮讓它看起來更正常些，長谷部嘆了一口氣。


  「他們只是在城門口鬧事而已，並沒有什麼實質的動作，我想應該還是怕城內會有什麼人吧，畢竟已經知道這裡是織田信長麾下的城了。」


  聽到沒有什麼實質的動作，路夏剛放下一顆懸著的心就聽見髭切說著。


  「他們的意思很明顯了，如果不滿足他們提的要求的話他們就會一直這樣鬧下去。無論是對他們還是對我們來說都不是好事。現在織田信長剛拿下稻葉山城，天下正是對他有意見的時候。咱們這邊的事情雖然在深山裡面，但之前長谷部也說了還是能得到外面的消息的，也就是說發生在我們這裡的事情遲早會傳出去。」


  「傳出去了之後，一方面對於織田信長還沒有穩定的人心來說等於是添堵，他肯定不會放過我們的。另一方面對於路姬來說只會引來更多的罵名，藉此理由搞更多的事情而已。無論是哪一種，路姬都會是最先出事的那個。」


  「那到底怎麼辦啦，我們不能讓他們這麼鬧下去吧。」心裡覺得有些煩躁，卻不得不佩服。第一次，加州清光打心底承認了髭切所說的話。過去跟著沖田總司，他看到了所謂的『民亂』以及有些人對於『民亂』的處理方式，他過去的主人也親自參與過這些。那些人有這種舉動無疑就是對現在的生活有所不滿，想要推翻統治的人。現在，他變成了被動的這一方，被推翻的人是他現在的主人，是撿回他到現在一直都與世無爭的一個人，無論如何他都不想看到這些。畢竟，發生了這種事情主人是真的很無辜。


  聽了加州清光的話髭切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想要什麼。而且就算知道了，我們也不能給。一切的起因並不在我們身上，如果我們無法讓更多人意識到這一點的話，以後永遠都只會是被壓榨的一方的。」


  因為長谷部的好心建立起的村子，最後卻因為外人的鼓動而開始對現在的生活不滿想要要求更多……


  其實處理的辦法並不是沒有，髭切的腦子裡面已經想到了很多。這個時候只要出兵鎮壓就好，就算早乙女城沒有兵也可以跟織田信長去借。利誘、恐嚇……放在現在是無比正常的手段，每個城主都會運用自如的手段，路夏卻無法使用。


  畢竟只是參加過戰爭卻沒有見過更黑暗的鬥爭，路夏怎麼想都不可能狠下心來。


  『還是有的學啊。』在心裡嘆了一口氣，髭切開始想著路夏能做到的事情。


  「長谷部，你是怎麼調查出來這些的？」無法出去卻還能調查到這些消息，該說長谷部實在是太厲害了嗎？路夏打心裡佩服著他。


  長谷部聽了路夏的話之後馬上搖頭否認道。


  「這並不是我去調查的，而是伊月告訴我的。」


  「誒？」


  「……原來如此，竟然是伊月。」提到了這個名字路夏才想起來，之前來求庇護的村子就是伊月原來的那個村子。


  『等等，如果是伊月的村子的話……』


  「如果是伊月的村子的話，我們是不是可以好好談談。村民大多數都應該認識我們吧。」說完，路夏看向了加州清光。垂下了眼睛，加州清光想了想道。


  「村子裡面貌似不只是伊月村子裡面的村民啦，我們去並沒有什麼用啊。」


  一直用食指敲著桌面，沉默了很久的葯研突然問道。


  「我們現在還有多少資源？」


  「葯研，你的意思是我們應該伸出援手去幫助他們？」鯰尾難以置信的問道。


  「是啊。」葯研承認了。「現在除了這個辦法沒有其他可以用的吧，至少可以幫大將緩解一下目前的問題，給我們騰出更多的時間想辦法。」


  「也沒有多少了，本來就不是很多。可……」


  長谷部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路夏打斷了。


  「沒關係的。」


  長谷部看向了路夏。


  「稻葉山城的這次戰役，織田信長又賞了不少東西，現在應該還在往這邊來的路上，所以資源什麼的沒關係的。」


  「可……」張了張嘴，長谷部卻什麼都沒有能說出來。


  「現在的問題是我們真的要這樣做嗎？」一直都沒有說話的山姥切也開口了。


  聽到了這個疑問，眾人都陷入了沉默。本就是跟他們毫無關係的一件事情，現在卻被無端端的卷了進來。


  就在眾人都在思考的時候，外面又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比之前路夏的還要急促。腳步聲到拐角處就停止了，因為它的主人已經看見了跪坐在外面廊道上的路夏。


  「不好了，小姐！那些村民，又來門口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