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海市蜃樓的街道（3）
路夏突然想起了之前說的膝丸的事情。看堪十郎的表情應該就是膝丸的主人，可路夏並沒有在他的身上找到跟自己相同的感覺。
「不是，並不認識。我只是覺得他的衣服很特別而已。」
「原來如此。」聽見這句話堪十郎的表情也漸漸的放鬆下來。「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剛才追過去的那個人也是我的家臣，只是他之前跟我說他感覺到他哥哥就在這附近想要把他哥哥一起。恰巧最近沒有什麼事情，我就允許他去找他哥哥。看樣子他已經回來了，就是不知道他找到他的哥哥沒。」
『果然……』
「……」身為『哥哥』主人的路夏此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個時候應該感嘆一下心有靈犀嗎？相比於滿城找哥哥的膝丸來說，家裡的髭切貌似並沒有想要認這個弟弟的樣子。
「他剛才是去抓小偷了，我們也去看看吧。」
「可以，既然路夏有興趣我們就去問問怎麼回事好了。」說完，堪十郎看向了林。「林，這裡就麻煩你了。」
就好像沒聽見堪十郎的話一樣，林並沒有回應。多年一起共事早就養成了默契，堪十郎笑了一下，說道。
「走吧路夏，我們追過去看看。」
「東西……」路夏看著堆的哪都是禮物。
「放心，這裡林和權六會搞定的。」
最終柴田勝家還是跟了出來，理由是不能讓堪十郎沒有護衛在外面到處亂跑。三個人一直順著膝丸的方向走著，沒過多久就看見了站在路中間好像很煩惱的膝丸。
「該死的小偷，別讓我抓到你！」
「膝丸。」
「我……嗯？」聽到熟悉的聲音，膝丸轉過頭。
「主人！」見到自家主人膝丸馬上走了過來。
「跟你說啊主人，我的錢袋被小偷摸走了，我正在追他，可沒想到那個小偷鑽到人群裡面就不見了！」膝丸正在滔滔不絕的抱怨著，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家主人的旁邊竟然多了一個不認識女人。
「誒？她是？」
「早乙女路夏，我之前提過的早乙女城的城主，哥哥很器重她的。」
「啊，是這樣啊。」簡單的回答著的膝丸的臉上並沒有同樣『簡單』的表情。在聽說了路夏的名字之後膝丸的表情發生了些許變化。之前聽說髭切形容過他的『弟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所以路夏特別的留心了這一點。不過對方似乎並不是擅長隱藏情緒的那種人，至少目前為止的感覺跟髭切形容的出入很大。
髭切話語中他的弟弟應該是比他還要老謀深算，並且性格相當惡劣不講理的一個人。可眼前這個……老謀深算沒有感覺到，惡劣什麼都更是沒有，反而看起來有些傻裡傻氣的。
看見路夏打量著他，膝丸馬上自我介紹道。
「我是膝丸，跟那個源氏的重寶『膝丸』同名。」好像特別的喜歡自己的名字，膝丸在介紹自己的時候整個人都發著『光』。
早就知道是怎麼回事的路夏並沒有很驚訝，只是在考慮要不要把髭切就在她身邊的事情告訴膝丸。而膝丸以為對方並不知道自己的來歷，不驚訝是正常的。此時一直看著兩個人的堪十郎開口了。
「路夏，我記得你的家臣裡面有一個人貌似叫做源氏髭切吧？」
沒想到堪十郎會來這麼一句話，路夏還沒有想好應該怎麼應付膝丸。而膝丸聽見『髭切』之後馬上就轉向了路夏這邊有些激動的問道。
「真的嗎？路夏大人，髭切……不，我是說兄長真的在你那裡嗎？」
看著好像快哭出來的膝丸路夏很想點點頭，可一切都沒有調查明白，也不知道膝丸到底是怎麼變成堪十郎的家臣的，所有事情都沒有個答案，這麼貿然答應的話一定會被追問怎麼回事。
想到了可能產生的後果，路夏決定隱瞞下來。
「確實有個叫『髭切』的，可是他說他是獨生，並沒有弟弟。」
「額……」
聽到了這句話的膝丸好像整個人被雷暴擊了一樣，身後的背景都灰暗起來。
「是因為上次見面我先動了手，兄長才不原諒我的嗎？」
「果然應該看清楚吧，兄長一定是傷心了。」
膝丸不停的碎碎念著，感覺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瞬間變成了小孩子，路夏和堪十郎對視了一眼誰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這時一個矮小的身影從人群中竄過，他路過路夏旁邊沒多久膝丸就突然抬起頭大喊道。
「找到你了，小偷！」
畫風轉變的太快，剛才哀傷的感覺完全沒有了，看的路夏和堪十郎一愣一愣的。
聽到有人大喊『小偷』的眾人又慌亂起來，混在人群的小偷再次跑走了。
「站住！」膝丸追了上去，路夏和堪十郎馬上也跟了上去。一直沉默不語的柴田勝家並沒有跟隨，只是看著兩個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幾個人一個追一個在路上奔跑著，眼看已經跑出了城卻還是沒有追上那個小偷。擋住視線的人變少了，幾個人也看清了小偷的樣貌……小偷只是一個瘦弱的小男孩。
見幾個大人都跑不過自己，小男孩馬上就得意的開啟了嘲諷模式。
「在城裡面生活還真是好呢，都不用怎麼走路！跑的比爬的還慢~」
「對付你們這種人，只需要我……」
小男孩的話還沒說完，就發現一個高大的陰影籠罩在自己頭上。被偷了錢包又被耍了一次的膝丸已經點燃了怒氣值，正一臉『猙獰』的追在他的身後。
「哇啊！！」嚇了一跳的小男孩跑的更快了。沒有再啰嗦，膝丸直接伸手抓住了小男孩的胳膊，而男孩手中一直抓著的白色的錢袋子也隨即飛了出去。
「為什麼要偷東西！」膝丸抓著小男孩的胳膊問道。
小男孩低著頭沒有說話。
見錢袋子就掉在自己這邊，路夏走過去把它撿了起來，抬起頭的時候卻看見了……在樹林里爛木頭中生活的人們。
「！！！」驚訝的捂住了嘴巴，看著骨瘦如柴的人們路夏沒有說話。
可這一番騷動早就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見剛偷到手的錢就這麼泡湯了，小男孩馬上甩開了膝丸的手，指著他大喊道。
「那你告訴我一個不偷就可以活下去方法啊！」
「……」膝丸沒有說話，被質問他只能選擇沉默。他無法跟小男孩說他並不是人，只是一把刀的化身，他也沒有想到過偷他的小男孩會生活在這種地方。
人們並沒有小男孩的那種活力，看見突然來了一這麼一群人之後他們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長期沒有足夠的糧食供應讓他們走的並不是很快，只是靠著生存的本能支撐他們一步一步前進。
窸窸窣窣的幾聲響，樹林里又走出來了幾個人，路夏他們已經被圍在了中間。
「怎麼辦？」
知道這些都是村民他們無法動手，膝丸也只能抽出刀拿在身前防禦。
在陽光下閃著寒光的刀並沒能讓這群村民們退縮，他們麻木的往前走著，嘴裡還不停的叨念著。
「食物，衣服，什麼都好，給我們一些吧……」
跟城裡面繁榮的景象不同，好像這裡才是最真實的世界。
緊緊的抓著膝丸的錢袋子，路夏看著步步逼近的村民們小聲的說道。
「我怎麼覺得我們會被吃掉。」
就在這時膝丸擋在了她的面前。
「路夏大人，把錢袋子給我。」
猜測膝丸是可能想到了什麼好主意，路夏把錢袋子遞了過去。
只見膝丸舉起了錢袋子大聲喊道。
「離我們遠一點！這些錢都給你們！」
人們馬上聽話的散開，全都一臉垂涎的看著膝丸手中的錢袋子。見已經有了出路，膝丸也沒有再猶豫，打開錢袋子把所有的錢都倒在了地上，人們一窩蜂的涌了上來。
「我們快走吧。」
幾個人成功的離開了這個不知道應不應該算是村子的地方，身後還能聽見一群人搶錢的聲音，直到走進了城裡之後才漸漸消失。
太過震驚，經歷過這件事的路夏，此時再看到熱鬧的集市之後卻一步都走不動了，只能獃獃的站在路中間什麼都說不出來。也了解路夏為什麼會這樣，堪十郎嘆了一口氣說道。
「無論城裡面多麼熱鬧，外面還是會有這樣的人。如果戰爭無法結束的話，這種事情只會越來越多而已。可種植土地來源、糧食、經濟和貿易，有太多的問題需要解決。僅僅管理這裡就用了很多年的時間。沒能給他們一個生存的地方我覺得很抱歉。」
路夏搖了搖頭。
「我……並不是要怪你的意思。」
「相反的，我還要說聲謝謝。」
「如果你沒有帶我出來的話我就永遠不可能看見今天這一幕，也就無法下定決心要好好管理自己的城。」
「過去我一直沒有找到目標。如今好好的生存下來了，看到這些，我覺得也應該做點什麼。既然有能力的話那就努力的讓這些村民活的更好一些吧。也許多做一些好事的話，我也會得到回報的。」
或許被送到這裡也並不是什麼倒霉……
「嗯！」堪十郎笑著點點頭。
「你說的沒錯，我也一直都相信，我做的這些一定會有回報的。」
兩個人互相鼓勵的一番之後就邁開腳步繼續逛起集市來。
算是解開心結的路夏偷偷的看向膝丸，發現他一直在看拿回來的錢袋子。錢袋子的材質和顏色都跟髭切的衣服很像，她總感覺這個錢袋子就是直接把髭切的衣服剪下來之後做的。
發現路夏在看錢袋子，膝丸高興的說道。
「它跟兄長用的錢袋子一樣，路夏大人應該在他那裡見過一個一模一樣的只不過是黑色的吧？」
看著膝丸一臉期待的表情，路夏差點就點頭了，可是事實是……沒有，髭切都沒有錢，更別提錢袋子了。為了避免兩兄弟見面之後膝丸發現她說謊，路夏想了想決定說實話。
「沒有。」
『叮……』膝丸保持著笑容，可周圍連同他自己都變成了黑白色。
『沒……有？』
「話說柴田勝家大人呢？他不是應該跟在旁邊嗎？」路夏在附近看了看，都沒有發現柴田勝家的影子。還在想回去之後見到青江怎麼解釋呢，堪十郎擺了擺手說道。
「這裡他比我都熟，丟不了的。」
「說的也是。話說堪十郎你也住在那古野城嗎？」
「不，我是末森城的城主，末森城的話……就在這附近。」
「誒？那有機會的話帶我去末森城看看好了。」
「好啊。」
兩個人聊著聊著走遠了，膝丸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沒有動。
『兄長大人……qaq』
甜食攤子前，柴田勝家一臉震驚的看著桌子上已經少了一半的甜食和正在喝茶一臉冷漠的林，最終選擇了沉默的坐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