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兄弟的立場(1)
「喂,髭切,兄弟到底是什麼?」
「兄弟?啊……互相看不順眼,都覺得對方是很礙眼的存在吧。」
那天,關於『應該站在哪裡的』的話題很快就被放在了一邊,路夏覺得織田信長和織田信行兩個人並不衝突。關於戰爭的問題,織田信長更在行,而關於管理村民,織田信行則略勝一籌。本以為兄弟兩個人談妥了之後就會這麼過去的……
沒想到,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
說到兄弟,路夏突然想到了自己家的髭切和別人家的膝丸。
每天堅持夜探成功的把所有的陷阱都踩了一遍之後,膝丸終於見到了髭切。
躲過了最後一個陷阱,膝丸從外牆跳進了院子裡面。
「兄長,兄長在嗎?」
這種有大門不走,非要翻外牆進來的人讓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目光集中在了髭切的身上。
「哈哈哈,竟然進來了,那你們就好好聊聊。髭切的兄弟對吧,你到這邊來坐著好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心疼膝丸還是故意的,三日月宗近把位置讓了出來,自己則拿著茶杯走到了路夏的旁邊,跟她一起開始了看戲模式。
瞟了一眼空出來的座位,髭切一臉冷漠帶疑惑的打量著膝丸,膝丸也沒有說話,氣氛很緊張。看戲的三個人很是納悶。從之前設的陷阱再加上堪十郎說的這是兄弟間特殊的交流方式來看,髭切應該是很喜歡膝丸的。但是在他現在的表情上看,事實貌似並不是這樣。
膝丸也很緊張。這次見到的兄長跟上次見到的有明顯的差距,想想之前還差點誤傷了他,膝丸也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
兩個人緊張的對視著,這邊的三個人先開啟了對話模式。
抬起手肘戳了戳旁邊的三日月宗近,路夏小聲的說道。
「我怎麼覺得他們兩個會動起手來?」
「大概……不會吧。就算東西手來也沒什麼,兄弟間的打打鬧鬧只是一種感情交流的方式。很好很好。」
「喂,三日月!你這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語氣不太對啊!螢丸,你怎麼看?」
「我?」螢丸想了想。「我沒有兄弟,但是我有個玩伴,我們兩個經常打架,他每次都輸可依然每次都來找我。」
「玩伴?也是大太刀嗎?」路夏忍不住腦補了兩把大太刀打架的場面……為什麼會覺得就算打起來,他們也都互相夠不到對方呢?
「他不是大太刀喲,是一把短刀,叫□□染國俊。路夏的話,早晚也會見到他吧。」
「打架是兄弟間交流感情的方式嗎?螢丸也是這麼想的?」
「唔……」看著螢丸糾結的樣子,路夏一臉詫異。
「怎麼了?難道說你不是這麼覺得的?」
難不成是有更深層次的原因?不會吧……螢丸怎麼看也不像是會想很多的人,難不成小孩子什麼的只是表象?
「並不是。」螢丸搖搖頭。
『果然!』
路夏和三日月宗近都有些緊張的看向了螢丸。小孩子的樣貌果然是個掩護,畢竟是一把活了那麼久的大太刀,心裡多多少少也會想一些其他的事情吧。正當眾人都期待著螢丸會說出什麼樣驚人的話的時候,螢丸開口了。
「我和愛染國俊打架,只是因為他長得比我高而已。」
「……」
「呵呵。」三日月宗近喝了一口茶。
視線又轉向了髭切和膝丸那邊。無視了膝丸好久的髭切終於有了動作,他站起身,把刀抽了出來。膝丸也緊張的吞了口口水,手放在了腰間的刀上,貌似在猶豫是不是要拔刀。正當圍觀的三人以為髭切會先動手的時候,只見他把本體刀放在了對面的座位上之後又坐了回來,轉過頭看著圍觀的三人說道。
「這裡也是我的座位了,其他人不許來坐。」
「……」x4
「你也是小孩子嘛!!」摔!
感覺被連續刷了兩次的路夏終於坐不住了,把茶杯放到了一邊站起來指著膝丸說道。
「你們兩個人就坐下來好好的談一下會死嘛!膝丸很想見你啊髭切!他早就來到那古野城了,你之所以沒有在城裡看見他是因為他感覺到你也在這裡所以找了你好幾天,多多少少有些反應吧。」
「可我的記憶里並沒有這個人。」髭切也是一臉的委屈。
「兄長……」在這個世界已經是第二次見面了,可自家兄長依然沒有想起來他這個弟弟,膝丸覺得有些氣餒。想了想兩個人上次見面的情景,膝丸開口道。「上次我們見面的時候,我還邀請過兄長你來我這邊呢,你還記得嗎?」
聽到這句話,正準備幫兩個人說點什麼的路夏愣住了。說完之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看向低著頭的路夏,膝丸馬上吞吞吐吐的解釋道。「不,不是的,請聽我說!」
路夏抬起了頭,送給了膝丸一個抽搐著的笑容說道。
「你們兄弟的事情,我在這裡摻和什麼呢?」
『竟然撬牆角!』
唯一的援軍已經被自己一句話撂倒了,膝丸覺得讓髭切想起他這個弟弟的希望更渺茫了。正當所有人都認為事情已經結束了準備送膝丸回去的時候,髭切說話了。
「我想起來了,你是墨俁城後面的樹林里偷襲我的那個人!對,膝丸……我弟弟的名字確實叫做膝丸。」
一句話讓已經準備起身的三個人又坐了下來。
「墨俁城?這都多長時間了。等等,墨俁城……」目光在膝丸和髭切中間徘徊了一會兒,對比著兩個人的路夏指著膝丸大喊道。「原來在墨俁城附近徘徊的人是你!」
「路夏大人你也見過我?」心裡咯噔一下,膝丸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嗯。我那天,咳咳有些喝醉了。迷迷糊糊中看到了跟髭切同款的衣服,我以為是髭切來找我了,邊想為什麼換衣服邊跟了上去,沒想到反而被抓了起來。」說著說著,路夏突然意識到哪裡不太對。
膝丸是織田信行的家臣,織田信行的家臣跑到墨俁城附近做什麼?
覺得真相就在嘴邊但是路夏怎麼都想再確認一下,看著膝丸,她試探性的問道。
「膝丸,你是怎麼知道墨俁城存在的?」
本以為只有髭切知道他出現在過墨俁城附近,沒想到現在又多了一個人,還是最不能被知道的一個。看了看髭切,膝丸選擇了沉默。再怎麼也應該想到了,沉默就算是默認了路夏心中的想法。
身為堪十郎的家臣的膝丸早就在墨俁城附近出現過,也就是說,堪十郎……不,是織田信行,他也許一直在注意著織田信長的一舉一動。
這種行為跟織田信行那個天真和一切都以哥哥為主的樣子實在是不相符。難怪織田信長會說給她考慮的時間,原來是他早就發現了。
覺得就算腦細胞都死光了也算計不過這些人,路夏嘆了一口氣。
算了。其實織田信行也沒什麼太大的影響,充其量也只是幫她定了一個目標而已。
如果真的發生點什麼的話……她還是會站在織田信長那邊吧……
說想起來了膝丸是誰卻沒有像上次一樣激動,髭切這次很冷靜。
「你和我已經不是一個主人了,源氏的天下也已經分散到了我們數不清的地步,你為什麼還要來找我?」
「沒有理由,只是因為兄長你在這裡。」膝丸很堅定的說道。
「呵。」髭切笑了一下。「在這裡又怎麼樣,如果有一天兵戎相見的話不還是敵人嗎?」
「不會有那一天的!只要兄長……」膝丸還想說些什麼,卻在看到路夏之後突然停住了。
「你的主人在做什麼相信你很清楚,如果我的主人選擇了另一邊的話,我們兵戎相見是早晚的事情。你說,到時候我會允許你殺了我的公主殿下,還是你允許我殺了你的主人?或者是最後……我們兩個人一起死在戰場上?」
「兄長……路夏大人跟信行大人關心很好,不會有那一天的。」
聽見這句話髭切搖了搖頭。
「你是在騙我還是在騙你自己?我愚蠢的弟弟啊,要怪就怪我們的主人不是同一個人,不是同一個陣營,也許早晚就該有這麼一天。」
「我說了不會有這麼一天的!」膝丸有些激動,路夏覺得自己好像看見了他眼角的淚光,又或許只是月光太亮了。
「就我這個記性,過不了幾天我就會忘了你叫什麼,你執著這些也沒有什麼用啊。」髭切再次試圖勸說膝丸回去,可膝丸依舊不為所動。摸出了之前被偷的錢袋子,把它遞到了髭切面前,膝丸笑著說道。
「這個可是我們兩個一起偷出來的,當時還因為這件事鬧出了不小的騷動,以為是妖怪潛了進來偷東西來著,兄長你也應該有一個吧。」
掃了一眼錢袋子,髭切馬上移開了目光不在意的說道。
「啊,這個啊,我記得是送給了哪個院的姐姐了。是東宮院還是西宮院來著?」
聽到這句話膝丸的手顫抖了一下,匆匆忙忙的把錢袋子收了起來。
「……是嘛,果然是哥哥能做出來的事情。」
知道自己的態度和話語已經達到了想要的效果,看到失落的弟弟髭切還是放軟了態度,輕聲說道。
「所以對於我這種兄長還是不要抱什麼期待的好,我現在滿腦子也就記得『綿綿春雨櫻花褪,容顏不再憂思中』了。」
聽到了明白的一句話,路夏看向三日月宗近。
「『綿綿春雨櫻花褪,容顏不再憂思中』……是什麼意思?」
「這個啊……」三日月宗近仔細著,在想應該怎麼去解釋。
「你可以想成是很多年前人們之間流行的一種詩歌,多數都是貴族的小姐公主們嚮往自由日子所寫的。」
「哦。」路夏點點頭。
「那為什麼髭切會知道?」這是螢丸問的。
停頓了一下,三日月宗近笑的有些勉強。
「嘛,誰知道呢。」
髭切和膝丸那邊。膝丸想到了髭切見到他之後大部分的反應,打一架也好,衝上來抱住他也好,唯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冷漠。
覺得再這樣下去也沒有什麼好處,抿了抿嘴巴,膝丸依舊堅定的看著髭切。
「我明天還會再來的。」說完,膝丸就翻牆離開了。
院子里又恢復了平靜,髭切也沒有再說什麼。想到了之前拚命搶錢袋子的膝丸,路夏忍不住問道。
「髭切,你的錢袋子真的送人了嗎?之前我們出去的時候,膝丸的錢袋子丟了一次,他拼了命才找回來的……」
聽到路夏的話髭切嘆了一口氣。
「我跟他不一樣,我活了幾百年了。那種東西,幾百年過去了怎麼可能還存在……」
「那你怎麼不跟他實話實說?」
髭切沒有回答路夏的話,只是看著膝丸離開的方向喃喃道。
「我稍微有一些理解織田信長了。」
「畢竟,我們都有一個讓人頭疼的弟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