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飄萍
奴良滑瓢覺得身體前所未有的好。
可是面前的白髮王者似乎一點也不好。
他手中那把刀上的光芒微微暗淡了一些,隨即……噫,化為一道長鞭,啪的像是扇巴掌一樣扇到了少年的臉蛋上,下一秒,那把刀上的星光四散開來,分散在空氣中,本來凝固的世界再一次開始緩緩流動,奴良滑瓢那空蕩蕩的肺部終於感受到了新鮮空氣。
奴良滑瓢身體萎靡下來,他直接歪倒,被牛鬼抱住,大口大口喘著氣。
牛鬼大驚失色:「大頭目!大頭目!?滑瓢大人!?」
奴良滑瓢抓住牛鬼的手,喘了半天的氣才回過神,他看著牛鬼,忍不住道:「……牛鬼,你沒事嗎?」
牛鬼覺得奇怪,有事的是大當家吧,看著一副虛弱的樣子,怎麼來問他?
「我自然沒事啊,倒是您看上去很糟糕!」
奴良滑瓢怔怔的看著牛鬼,陡然反應過來,他霍然回頭去看對面的白髮王者,卻見少年鹹魚癱,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奴良滑瓢張張嘴想說什麼,最終只道:「牛鬼,我覺得沒事,而且似乎發生了什麼對我來說很好的事,我需要和西王殿下單獨談談,麻煩你去外面守著吧。」
「您沒事就好。」牛鬼一愣,鬆了口氣:「那我先告退了。」
等牛鬼出門后,奴良滑瓢才道:「剛才……」
赫狼有氣無力的道:「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奴良滑瓢,這些領域尚不是你能進入的。」
奴良滑瓢啞然,他聳肩,笑眯眯的道:「好吧,不過您看上去有點糟糕。」
赫狼癟嘴,用一種嘲弄的語氣道:「命運這個婊\子就是欠x,算了,這種事你不知道最好,因為不知者無罪啊。」
他沖著奴良滑瓢眨了眨眼:「對於你們來說,做自己想做的事,堅定信念大踏步前行就可以了。」
奴良滑瓢神情微妙的道:「雖然不是很理解,但既然您這麼說了,那我就不問了。」
隨即他突然鄭重對赫狼行禮:「可您對我的幫助,我感激不盡!」
赫狼挑眉,他受了這一禮,雖然這是一筆交易,可他畢竟擔了不少風險,奴良滑瓢心懷感恩,這讓赫狼的心情好了一些。
他道:「不客氣,能用甜言蜜語拐走我國子民,擁有愛戴你的下屬,以及……」心懷感恩,只要實力不弱,這樣的妖怪綻放出的光芒定能持續好幾百年,值得交個朋友。
赫狼笑了:「雖說你應該知道我是誰了,但我好想始終沒有自我介紹過?」
「赫狼,西國的逃家初代王。」
奴良滑瓢噗的笑了,他道:「久仰大名了,西王赫狼,不過一般大家都會稱呼你為赫狼王,簡稱狼王。」
赫狼滿頭黑線:「這是什麼簡稱?!」
奴良滑瓢:「妖怪嘛,記性差,越簡單的名號反而記得越清楚。」頓了頓,他忍不住道:「您剛才說的黃泉和我兒子……」
「哦,黃泉啊,我以前去過,不過後來被攆出來了。」赫狼坦然道:「我也不知道現在的黃泉變成什麼樣了,不過一般而言,大妖怪的靈魂是很難死後立刻轉世的,因為力量太強了嘛,如果羽衣狐的老巢真的是地獄,你最好小心你兒子的靈魂被他們掌握。」
奴良滑瓢的臉色陰沉下來:「多謝您提醒,我會想辦法的。」
赫狼翻手掏出一個捲軸:「這是我的空間捲軸,你且收著,若有要緊的事可以撕開,只要我能感應到空間坐標,我就會立刻出現在你面前。」
奴良滑瓢點頭,恰好此時牛鬼象徵性的敲了敲門:「大頭目,殿下,首無帶著定食回來了。」
赫狼猛地坐直身體:「哦哦哦!美食來了!」
奴良滑瓢大笑起來:「酒呢?二百年份的櫻酒帶來了嗎?」
首無拎著三個巨大的食盒進來:「自然帶來了。」
他聽牛鬼說自家大頭目身上的詛咒貌似已經解開,首無心情頓時妙不可言,他立刻殷勤的坐在赫狼身邊幫忙給赫狼添酒。
首無剛打開酒塞,赫狼的鼻子就動了動,隨即他劈手奪過首無手中的酒瓶,放在鼻子下面仔細嗅了嗅,然後發出悠悠的感慨:「好久沒喝到這麼純正的酒了。」
說完赫狼不等首無反應過來直接對著酒瓶就是一大口,半透明淺粉色的酒釀一入喉,頓時一股清甜湧入心扉,下一秒舌頭像是被點燃火焰,猛烈燃燒起來,辣的直竄天靈蓋!
「好酒!」赫狼大聲讚歎,咕咚一下又喝了一大口,如此豪邁的喝法讓奴良滑瓢、牛鬼以及首無都驚呆了,奴良滑瓢一邊肉痛一邊慘叫:「真是牛嚼牡丹啊,哪有您這樣喝酒的?這酒後勁十足,雖說叫櫻酒,卻火辣如刀,您這樣喝很快就會醉過去的。」
哪想到赫狼卻擺擺手:「不會的,我不會喝醉的!」
奴良滑瓢:「向來醉酒的人都不認為自己醉了。」
赫狼猛地伸手,將手中的酒瓶直接灌到奴良滑瓢嘴裡,大笑道:「那你還不快點喝呀!光我一個人拼酒有何樂趣可言?!」
奴良滑瓢猝不及防被灌了好大一口,連連咳嗽,嗆的眼淚都要湧出來了,怒火一下子涌了上來,酒鬼的威懾力可比西王的威懾力弱多了,他一手抓起酒瓶,另一隻手怒拍桌子:「來戰!」
赫狼高興壞了:「好好好!」
兩個酒鬼剛開始像是戰鬥般你一瓶我一瓶的喝,牛鬼和首無本來還打算在旁邊作陪斟酒,一看倆人這架勢,索性一個留下來盯著,另一個回去繼續拿酒。
赫狼很久沒有喝的這麼痛快了,記得上一次這麼沒心沒肺喝的七葷八素的時候,還是在土御門安倍晴明的宅邸,不過那時他身為源丹與,身體孱弱,根本喝不了多少,只能稱盡興而已,但是現在嘛……有另一個大酒鬼和他一起拼酒啦!
那還等什麼?敞開懷喝呀~
喝到後來,倆人一個摟著對方的肩膀大口喝酒,另一個拿著兩個酒瓶互相打拍子,然後扯開嗓子唱歌:「昔年明月夜,白犬無人敵,今日重相逢,盡在櫻酒中。」
「今日重相逢,盡在櫻酒中~」赫狼大笑著灌了奴良滑瓢一口:「不錯不錯,原來你也能說幾句啊!」
奴良滑瓢喝的兩眼發矇,他哈哈笑著:「哪有,我是和櫻姬學的,她才是真正的才女,我就只能隨便說兩句而已。」
他敲著手裡的瓶子,感慨萬千:「當初被你揍的實在太慘,心中有陰影啊……」所以才脫口成章嗎?
赫狼大笑,他開始吹牛:「我給你說啊,我以前可以厲害了。」
「我甚至還出了一本書,叫風雅之櫻!這是我的俳句詩集哦!現在都入選了國學課本里啦!」
「真噠?!好厲害!!」奴良滑瓢驚呼:「快快快,此情此景何不再來兩句?!」
赫狼喝著酒,腦子有點暈,或者說星盤化為的長刀雖然斬斷了詛咒的限定,也替他擋住了命運的反噬,可他還是消耗了不少力量。
此刻受到奴良滑瓢的攛掇,酒意上頭,想起他年狂喝猴兒酒的痛快和興奮,以及這些年數個世界輾轉踏遍,赫狼竟想也不想就開口。
「我與親友因緣淺,惶恐他日不復見,身如飄萍心若絮,無人知我何處來。」
他笑著,和著奴良滑瓢敲擊的拍子,幽幽的唱了起來:「身如飄萍心若絮,無人知我何處來……」
這曲調和詞句的意思簡直讓人毛骨悚然,奴良滑瓢渾身一個激靈,頓時酒醒了。
「身如飄萍心若絮,無人知我何處來……」赫狼拉長了語調:「何處來……何處來……」
奴良鯉伴表情扭曲的瞪赫狼:「這句子實在是……您醉了吧?」
赫狼哈哈一笑:「是啊,我是喝醉了~」
唱了兩句赫狼就停了下來,他打了酒嗝,沒什麼興緻了。
「好了,交給你們啦~要是藏馬回來看到家裡被我搞成這樣,他一定會罵我的。」
奴良滑瓢啞然,他想了想道:「身如飄萍心若絮,無人知我何處來……赫狼王,雖然這麼說可能冒犯了,但您這俳句做的太悲涼了,要是您覺得自己是飄萍的話……」
「恕我直言,如您分量如此之重的飄萍,我可是第一次見呢。」
赫狼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再度哈哈大笑起來,是啊,都能搞砸一個世界,他自比飄萍還真是妄自菲薄啊!
赫狼的心情頓時好了很多,只要他一步步前行,總能看到終點的!
赫狼重新恢復過來,對奴良滑瓢笑道:「這話我愛聽,謝啦~」
首無的動作很快,一片狼藉的客廳恢復了原樣,臨走前,赫狼看著奴良滑瓢,冷不丁道:「喂,丑老頭,你……」
赫狼本想說幾個調養身體的術法,可是他剛開口心中就浮現出一股危機感,奴良滑瓢暴怒:「我很快就會變年輕啦!!」
這倒是,詛咒解除后,只需要調養幾年奴良滑瓢就能重歸壯年。
赫狼笑了笑,不再說術法,而是道:「等你見了千手柱間,讓他給你好好看看吧。」
奴良滑瓢挑眉,看到赫狼對他使勁眨眼睛,頓時明白了什麼,他道:「我懂啦,是不可言說的意思吧。」
看樣子赫狼要求他找的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這兩個人也不簡單,奴良滑瓢豎起拇指:「交給我吧!」
他身為魑魅魍魎之主,這點信譽還是有的啦~
赫狼莞爾:「那就拜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