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 105 章
第105章 第 105 章
喧囂落幕, 一切歸於沉寂,熱鬧了將近一個月的人群離去, 連大塊頭的圓頂水獸都緩緩鑽進水裏走了, 別說,剛開始幾天祁蘇還挺不習慣的。
冬日幹風勁吹,天也時常籠著霧蒙蒙的雲,早上祁蘇起床, 發現外麵幾個裝水的金罐陶碗表麵都凝了一層薄薄的冰。
晚上抱著暖烘烘火屬性的鳥崽子不覺得, 一出來, 被早晨的寒風一吹, 祁蘇隻感覺自己仿佛沒穿衣裳似的,凍得牙關都打顫。
比虎崽子還要怕冷的祁蘇成了部落裏第一個穿上羽絨麻衣的人,
充絨的衣服, 除了保暖之外,還有一個顯著的特性,那就是臃腫,
祁蘇一裹上衣服,一個人仿佛就有了兩個人寬,把扶風看得濃眉直皺,不住的小聲嘀咕,
“本來就醜了,裹上這個就更醜了。”
祁蘇深吸氣, 不氣不氣,我們不和審美扭曲的人一般見識,
不行!忍不住!還是好氣啊!
祁蘇咚咚咚的跑進山洞, 把扶風用層層獸皮包著的包裹翻了出來。
按理說,這是扶風小心收著的寶貝, 他不應該隨便亂翻,但包裹裏就兩樣東西,一樣是他做的羽絨麻衣,一樣是那個烏漆嘛黑的孔雀像,
羽絨麻衣也就算了,真不知道扶風為什麽把奇醜無比的孔雀像給藏起來,
祁蘇對奇醜無比的孔雀像不感興趣,直接把羽絨麻衣拎起來抖開,囫圇套在扶風身上,
這羽絨麻衣是祁蘇示範的時候做的第一版麻衣,就他二十幾年都沒碰過針線的爪子,做出來的東西可想而知有多醜。
他敢打包票,這件衣服絕對是天虎獸族現存的所有衣服裏麵最醜的一件!
扶風扯了扯衣服,有心想脫下來,然而幾次嚐試都被祁蘇按住,十分無奈,“我不冷。”
祁蘇死死按住扶風要脫衣服的動作,聞言翻了下眼皮,我當然知道你不冷,火屬性的鳥,比虎雲實力還強,會冷才有鬼了,我就是要讓你醜著,
不是嫌我醜嗎,來啊,互相傷害啊!
扶風雖然不懂祁蘇在悄悄琢磨啥,但他記得樹老說過,追求未來伴侶第一條,就是要順著伴侶,
他的未來伴侶讓他穿,那就穿著唄,反正衣服是祁蘇親手做的,穿了不虧!
祁蘇見扶風安靜了,這才收回手,仔細打量起來,
不得不說,衣服是真的醜,線腳想往哪兒拐就往哪兒拐,也不知道當時誰給他的勇氣做這件衣服的,
然而衣服醜,擋不住扶風高啊,祁蘇將近兩米三的身高站在扶風麵前,也才堪堪到他的肩膀,
這個身高簡直無敵了,又肥又大的羽絨麻衣穿在扶風身上,愣是給他穿出了狂野不羈的氣勢。
求問:論身高對衣服的增值有多大,
答曰:百分之一百!加上臉百分之三百!
祁蘇:非但沒把人醜下來,反而被帥了一臉,更氣了!
就在祁蘇正想著要不要給這個好看的臉抹點兒鍋底灰的時候,一道奇絕的啼鳴聲忽的傳來,
這聲音極遠,仿佛是從世界的盡頭傳來似的,
按理說,啼鳴傳得這麽遠,應該空曠悠長,然而事實恰恰相反,這聲音節奏緊湊,音調震心,他不是鳥族,都能聽出這聲音中的意思,
危險,緊迫,急切,半刻不能耽擱!
祁蘇本能的看向扶風,果然見扶風臉色凝重,仿佛下一刻就要疾馳而去,“是我的部落急召!”
“你……”祁蘇張了張口,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麽,留下扶風?必然不行,無論為情為理,都不能這麽做,但讓他大方的讓人離開,祁蘇自問也做不到。
短短幾個呼吸間,又一道急啼傳來,比剛剛那道聲音更急更緊湊,扶風滿臉焦躁,
該死!部落到底出什麽事了!竟發兩重急召!
一重急召已經是部落遭遇大危機,兩重堪比滅族之難了!
扶風一咬牙,雙指並攏,指利如刀,狠狠往自己眉心劃了個火焰形,
動作不過眨眼的功夫,等祁蘇反應過來的時候,扶風額上已經鮮血一片,他想都沒想就伸手去捂,“你瘋了!”
部落危機,扶風心焦如火,來不及和祁蘇解釋,隻飛快的扣住祁蘇的手,
一縷火焰如蛇般蜿蜒飛射,勾住扶風額上鮮血落在祁蘇手上,迅速盤成一團,然後凝成一塊鴿子蛋大的瑩潤紅石頭。
“我的血石,等我回來和你結契!”
祁蘇都還沒來不及說話,扶風已經化作鳥形,如一道灰色流光,瞬間消失在眼前。
祁蘇滿腔氣怒憤然、怨憎離別,攪得比長河水還要亂,把他憋得都快炸了,
“混蛋!”祁蘇死攥著紅石頭,一句解釋交待都沒有,鬼才要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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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難得有個好天,太陽冒出來雖然沒什麽暖意,但好歹陽光燦燦的好看。
水獸肉比走地野獸的肉更容易入味,沒幾天鹽就化進了水獸肉裏。
虎子們趁著太陽好,紛紛把水獸肉鍋子搬出來,一部分一串串的掛在木架上,另一部分則拿去煙熏。
水獸塊頭小,醃製的時候基本隻劈成兩半,一些小如巴掌大的,虎子們為求速度,甚至隻掏了內髒,隨便劃兩刀就醃了。
到了掛肉的時候,那些巴掌大的水獸肉可就受歡迎了,小小醃熟了的一個,隨便撕一條肉下來就可以吃。
虎子們大概本著反正早晚都要吃、現在吃點兒也沒啥的想法,一邊掛著肉,嘴裏還一邊肆無忌憚的嚼著。
祁蘇坐在山洞口,麵前一堆灼灼跳動的火堆,他伸著細白的十指一邊烤火,一邊看著外麵往來忙亂的族人,
說實在的,按這個吃法,他懷疑還不到把木架收進洞的時候,那些小塊的水獸肉就得被啃光了。
山洞口也是風口,祁蘇被風吹的,下意識往火堆上靠了靠,他掃了眼豔紅的火光,腦海中忽的閃現一雙漂亮的紅眼睛,不禁呆了一瞬。
那雙紅眼睛微微上挑,漂亮好看,不笑的時候鋒利又有侵略性,一笑起來,便是雙標準的溫柔多情眼,
那人的樣貌也十分配得上這雙紅眼睛,有一種豪放的美感,但臉上時刻都是隨意的神態,
這種隨意不是源於對世事的無可奈何,而是源於強大的實力,他強大的實力讓他足夠自信,無論事情走向何方,他都能一力掌握。
“嘶!”祁蘇正想得入神,指間忽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灼痛,燒得他本能縮手。
祁蘇暗罵一聲,竟無意識的把手往火裏伸,蠢死算了!
一想到扶風,祁蘇又想起他臨走時說的話,
“等我回來”可不是什麽好詞,電視裏演的,說這種話的百分之九十九都回不來,走就走了,臨走還不知道挑個好聽的說!簡直讓人暴躁本燥!!
“崽。”
就在祁蘇在心裏給扶風紮小人的時候,鍋火和虎雲緩步從後山坡上走了下來。
見兩人神色都有些沉重,祁蘇收攏心神,“怎麽了?”
“虎月死了。”
“啊…”祁蘇一愣,穿來這麽長時間,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有人死去,
第一次見虎月,他居高臨下,逼問落魄的虎雲,天虎獸族第一勇士,是何等的傲氣,
最後一次見麵,他枯瘦如柴,雙眼渾濁,悲慘境地可見一斑,
如今人死了,塵歸塵,土歸土,一切的怨憎都隨之消解。
祁蘇緩了半晌,才找回聲音,喃喃一句,“希望他至少最後一刻是安樂的吧。”
說著又像是想到了什麽,“那虎天呢?”
虎天強大,戰鬥力與虎雲僅有一線之差,這些日子虎子們又一直有送食物去,必然不會有事。
“他一個人住一個山洞也不方便,請他到就近的集體山洞住下吧。”和虎子們生活這麽久,祁蘇把每個虎都當做族人,如果能和虎天和解,那自然是最好。
鍋火盤腿坐下,靠著火堆烤火,歎了一聲,“他走了。”
“走了?”祁蘇一時沒明白,這天寒地凍的,一頭虎走哪兒去,“他去哪兒了?”
虎雲也悶悶的坐下,“森林裏的獸人,有像我們這樣聚族而居的部落,也有獨行獸人,他們在森林裏流浪,逍遙自在,是自己的首領。”
虎天的心思從未隱藏,他想成為天虎獸族獨一無二的首領,想帶領部落走向強盛,然而把部落變強盛,強盛得能吸引來圓頂水獸的卻不是他……
祁蘇歎了一聲,“那就……隨他去吧。”追求不同,或許離開,才是成就雙方最好的選擇。
除鍋火之外,虎天是整個部落年齡最大的,幾乎三成的族人都受過他的照顧,
即使在他最偏袒嘯月狼族的時候,也依舊有人追隨他,每次鍋火山洞出了什麽好吃的,隻要能省下來,很多族人都會偷偷送他一份,
虎天離開,讓部落族人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唯一能把沉悶氣氛攪起波瀾的,隻有虎雲成效顯著的訓練成果了。
在虎雲持之以恒的訓練下,外加扶風講的控製天賦力量的方法,族人們終於能飛起來了!
除卻天賦力量運轉不順的殘疾虎,幾乎所有虎都能離地三尺飛行,就連天賦力量不足的幼崽,都能飛上一小段路,實打實的如虎添翼。
據虎雲說,淩空飛行最關鍵的,不在於天賦力量的數量上,而在與對天賦力量的控製,如何控製好每一絲風力,讓自己的身體輕如飛燕,這就是反複訓練的重點。
飛得最好的,依舊是短白、綠雨、青草,大黑缺耳幾隻戰鬥虎,然而最讓人意外的,卻是天天想盡了辦法偷懶的大白。
大白的飛行速度和距離雖然比不上虎雲,但比起短白大黑幾個戰鬥虎來,卻絲毫不差,
和大黑比過的當日,大白就圍著祁蘇又蹭又繞,
“祁蘇祁蘇,以後我就是載你的第一虎了!”以後有好吃的,我肯定是第一個吃到!大白美滋滋的想。
說實在的,對於大白能和短白一較高下,祁蘇還真挺意外的,畢竟這可是個規定鍛煉半個時辰、就絕不鍛煉半個時辰零一刻的虎啊。
祁蘇百思不得其解,便詢問了專業訓練員虎雲,隨後得到了專業無比的回答,
一是,白毛的虎確實比其他毛色的虎天賦力量更強一點,
然而最重要的是,虎雲偷偷給大白加大訓練量了!別人訓練半個時辰,虎雲能趕著大白訓練兩個時辰!
為此,虎雲的理由是很充分的,
白毛絕不能輸!
得知了真相,祁蘇看虎雲的眼神都不對了,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虎!
就說為什麽最近二白一看到你就躲,原來為了不讓白毛輸在起點線上,你竟然連孩子都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