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警報!警報!警報!】


    【文世界男主荊謂雲生命值微弱,處於瀕死狀態,隨時有生命危險。】


    【滴——檢測到女主梁恬並未在男主附近,劇情發生小幅度偏離,請宿主立即趕往現場。】


    突然出現的冰冷提示音,像是個沒有感情的朗讀機器,與平時的係統截然不同。


    “哈?”


    時鬱愣了一瞬,有點沒反應過來。


    詭異地靜了兩秒後,係統正常了,扯著嗓子嚎。


    【艸啊!男主快嗝屁了,宿主你快去哇!】


    【他要是沒了,我們也完犢子了。】


    時鬱被係統喊得頭疼,避免林叔懷疑,隻能隨便指了下窗外一家店,謊稱自己要去買東西,不用等她。


    她下車以後,立即按照係統提示的方向跑去。


    時鬱不擅長運動,一路上跌跌撞撞,甚至不小心撞到了人,條件反射的道完歉,連那人長什麽樣都沒記住,就匆忙跑開了。


    【宿主在堅持一下,前麵路口右轉,馬上就到了!】


    外麵的世界嘈雜又熱鬧,騎車鳴笛聲和路人交談聲混雜在一起,聽不真切。


    外麵好吵,人好多,想逃走……


    對於時鬱來說,那一棟棟豎立的高樓,就宛如怪物裂開巨口,要將人直接生吞下去。


    不知為何,時鬱開始心生退意。


    “喵~”


    路邊忽然竄出一隻貓,時鬱下意識看過去,視線落在那個靜謐的街道裏。


    一個人背靠著牆壁蜷縮在角落,像是不被上天垂憐眷顧的野犬,寧可驕傲的死去,也不肯開口求助。


    看到這幅場景,時鬱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栗。


    等她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然往後退了一步。


    腦海裏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個滿是鮮紅的場景。


    有人倒在血泊中,四周全是警笛聲、車鳴聲、吵鬧聲……什麽都聽得見,又什麽都聽不清。


    那時,時鬱該尖叫害怕的,可所有的聲音都卡在嗓子眼。


    那個瞬間,她絕望到失聲。


    而現在,除了換了個人以外,似乎沒有什麽不同。


    時鬱快步走過去,死死盯著地上的少年,顫著聲音喊他:“荊謂雲?”


    他臉色白得嚇人,雙眼緊閉,似聽到了時鬱的聲音,眉頭緊皺,縮了縮身子,聲音微弱:

    “別……”


    別什麽?

    ————


    時鬱不記得自己是怎麽撥通120,又是怎麽說出地址,然後守在荊謂雲身旁等待救援。


    她什麽都聽不見,甚至無法判斷和思考,大腦一片空白。


    當年那件事發生後,時鬱得了創傷後應激障礙。


    此時此刻,就好似“觸景生情”一樣,扭曲零碎的畫麵不斷在眼前重演,還有似指甲劃在黑板上刺耳的聲音不停折磨著雙耳。


    看著地上生息微弱的荊謂雲,時鬱感覺自己好像一腳踩進深淵,毫無掙紮之力。


    她身形驀地一晃,跌坐在地。


    “荊謂雲!”


    時鬱不知道自己為何喊荊謂雲,以至於開口過後還有些許茫然。


    她隻是不想讓他死。


    “我聽說……就是她,那個誰才死的……”


    “那孩子好像才18還是19,哎,多好的年紀啊。”


    “你個殺人犯!劊子手!”


    “為什麽死的不是你!”


    “全是你的錯!”


    “……”


    時鬱想用手捂住耳朵,那些聲音卻無孔不入,仿佛要將她的身體撕扯成無數片,然後丟進水溝裏,任人唾棄。


    她想解釋,想說“不是我”,可一切都顯得那麽蒼白無力。


    事實就那麽鮮血淋淋的刨開攤在眼前。


    是啊。


    死的應該是她時鬱才對!


    【不要再有人因為我……】


    【我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荊謂雲,你別嚇我,我不想再當個罪人。】


    荊謂雲沉浮在蘇醒與昏睡邊緣,這種情況以前也常有,習慣了。


    當年他脾氣差,凡是嘴//賤拿他父母說事嘲笑他的,挨個揍了一遍。遇到人多或者打不過的,就被揍,再加上他不肯低頭服軟,每次架打的都特別凶。


    累了就隨便找個沒人的地躺下休息,等緩過來以後,早就不知道是白天還是黑夜了。


    反正荊謂雲那樣的家庭,根本沒人管他,哪怕失蹤一個月,大概都想不起來有他這麽個人。


    這次他像之前一樣,找了個沒什麽人的小巷子。本以為可以安靜地“休息”,不曾想有人一直在耳邊絮絮叨叨嘀咕個沒完。


    偏偏荊謂雲意識不太清醒,聽一半忘一半,煩躁得想睜開眼看看是哪個不要命的家夥在這找死。


    可他腦袋暈乎乎的,根本看不清這人的模樣。


    隻聽到少女偏清甜的嗓音,滿含絕望道:【荊謂雲,你別嚇我……】


    荊謂雲:“?”


    ————


    不知道過了多久,荊謂雲的意識才恢複。


    他身上好似壓了幾塊重鐵般沉重,喉嚨幹澀發疼,頭更是疼得不行,滿身的傷都在叫囂著。


    荊謂雲並沒有多意外。


    他知道,自己身體素質其實比同齡人好很多,但耐不住這麽折騰,就是鐵人也扛不住。


    平躺了一會兒,荊謂雲才慢慢坐起身,當視線觸及到某處時,身影頓時一僵。


    幾秒後,他閉上眼,用手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


    這一動作牽扯到手背上打著點滴的針,有點疼,卻也讓人徹底清醒過來。


    荊謂雲轉頭看向旁邊,另一張床上,躺著一個人。


    很明顯,他被人送去醫院了,可離譜的是,這個人居然是時鬱。


    眼下時鬱這個好胳膊好腿的千金大小姐,正躺在床上,睡得很熟。


    為什麽荊謂雲覺得時鬱是睡,而不是病了?

    笑話,除非大小姐自己作進醫院,不然整個南城,誰敢動她?


    荊謂雲抬頭看了看藥瓶,還剩下很多,估計要一個小時左右才能完事。


    在這期間難保時鬱不會醒過來,荊謂雲現在有點累,不太想應付大小姐,於是他伸手作勢要拔掉針頭。


    就在要拔下針的時候,荊謂雲突然停住了。


    少年漆黑的雙眸一瞬不瞬盯著床上的人,似藏於黑暗的野獸,伺機而動,隨時可能生吞掉眼前的獵物。


    他知道,這次時鬱不是裝睡。


    但他想看看,時鬱又要玩什麽把戲。之前那種幼稚無趣的“欺淩”遊戲,他有點膩了,不想陪大小姐玩了。


    本以為故意流露出真實情緒,大小姐就會惱怒大發雷霆,卻不曾想時鬱的行為越來越奇怪。


    正常十六七歲的人,確實不怎麽會隱藏情緒,尤其是被人那麽羞辱。可從小就見慣了黑暗的荊謂雲,時鬱那點小花招對他來說不過是毛毛雨。


    他就是故意的。


    當任人打罵的狗,慢慢開始露出獠牙,但凡長點腦子的,要麽打到這隻狗服,要麽丟棄趕緊遠離。


    時鬱倒好,仿佛情緒遲鈍一樣,完全感受不到,總是一副空白無神的樣子。


    可這樣的時鬱,心聲卻又無比有趣。


    還挺有意思的……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係統簡直要急瘋了。


    時鬱可不是睡著了,她是暈在荊謂雲旁邊,被救護車一起拉走的。


    作為一個專業的統,係統急忙調取了時鬱的數據,緊盯著她的生命數值,就怕她會出什麽事。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以後,除去做任務的時間,時鬱大多數都在睡覺。


    仿佛患有極其嚴重的嗜睡症。


    她體質極差,身體弱得好似下一刻就會狗帶,像個易碎的瓷娃娃。


    【祖宗誒,你可千萬別出事,我帶過那麽多屆宿主,要是在你這出岔子,我直接注銷數據算了。】


    係統緊張兮兮地守著時鬱,同時注意到一旁男主正朝這邊看。


    他安靜地坐在床上,眸中湧動著陰狠冷絕,看起來並沒有因為時鬱為他打120的舉動而改觀。


    荊謂雲不知在想什麽,看了時鬱一會,便垂下眼,纖長的眼睫掩蓋住眼底所有的情緒。


    係統思索片刻,恍然大悟。


    【一定是宿主欺負得到位,再加上男主遇到過很多對他有所圖的人,防備心很重。就連女主一時半會都無法讓他敞開心扉。】


    【所以他才對宿主救他的行為無動於衷!】


    係統越想越覺得是這麽個理,釋然了。


    ————


    時鬱這一覺睡得不太安穩,似是陷入了夢魘中,略顯蒼白的臉緊繃著,唇瓣發白沒有血色。


    在夢中,她一直跑一直跑,跑到筋疲力盡,最後被拉進那片隻有痛苦和折磨的黑暗裏。


    要把人逼瘋如魔鬼般惡毒的咒罵,在腦海裏一遍遍回蕩。


    時鬱猛地伸出手,卻抓了個空。


    “小抑!”


    她目光無神地望著白花花的棚頂,白色的燈光刺得人眼睛很痛。


    時鬱用手背擋住視線,如同死物般靜躺著,看起來下一秒便要行將就木。


    【宿主,你還好嗎?】


    係統小心翼翼地詢問著。


    時鬱:“……”


    倉皇無措之感油然而生,係統連忙道:【這事怪我,本來這個時候應該是男女主在一起的,不知道哪裏出了偏差,讓你跟著進了醫院。】


    【我權限有限,隻能讀取有關“時鬱”這部分的劇情。】


    【對不起……】


    係統把錯誤都攬了過來,不想再給時鬱造成負擔,連機械電子音都帶著幾分自責委屈的意味。


    時鬱的精神狀態不太好,還有點混亂,聽到係統這麽說,輕輕搖搖頭表示沒事。


    她搖完才反應過來自己還躺在床上,暈乎乎地坐起來,就瞧見旁邊還躺著一個。


    係統調整視角轉到男主身上,傻眼了。


    好家夥,男主啥時候拔的針?又是什麽時候躺下的?


    原諒他一直關注著宿主的情況,把男主給忽略了。


    作者有話說:


    係統:你難道沒發現自己已經不凶大小姐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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