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休息的日子總是比上學的時光過得快, 考試後的幾天休息,一眨眼就過去了。
據季湛明說,高雅已經轉到了普通病房, 不過為了避免再出現被報複的情況, 會和丁一坤一樣被保護起來。未來可能會被轉移到沒有人認識的地方。
荊謂雲把消息告訴陳浩嶼以後,平時樂觀的一個大小夥子難得的沉默了。
很快,就到了年級旅行的日子。
給學生們放這幾天假, 也是為了讓人做好旅行準備。
班級群, 年級群,各種小群裏都熱鬧了起來,激烈的討論著。
甚至有人已經拉上自己的好姐妹, 提前預定了室友,聽說這次是兩人一間房, 不限班級隨意混寢。
學校直接包了一個海島,當然, 旅行費用也不低,一個人就是上萬。
班級裏。
時鬱沒什麽精神地趴在桌子上, 耳邊全是討論的聲音。
別說海島了, 就是天島她都不想去。
夏天真的不是一般的熱,她體質也不是一般的差, 可能會中暑。
時鬱也和時宴擎和蘇婉商量了一下這件事, 可全被駁回了。
理由是,她最近太宅了, 一點陽光都不曬, 會缺鈣的。前陣子還有個新聞, 說是有人防曬過度, 缺少光照, 導致骨質疏鬆。
時鬱去找荊謂雲,結果荊謂雲這次不站在她這邊了。
大小姐心裏苦,但大小姐不說。
梁恬走過來找時鬱商量著:“時鬱,你有室友了嗎?”
時鬱垂頭喪氣中,搖了搖頭。
室友?沒吧。
發生了那麽多事,班級裏的人大多對她處於隻敢遠觀的地步,就連“時鬱”以前的小姐妹,也很少說話了。
目前來看,隻有梁恬會主動過來和她聊天找話題。
“那我和你一起住可以嗎?”梁恬笑著問道。
“嗯……”時鬱回答的有氣無力,看起來有點敷衍。
梁恬也不在意,她早習慣了時鬱這幅沒什麽精神的樣子。
倆人搭夥這事分配的挺快的,很快就把名單組合交了上去。
老劉看了看名單,眉頭微皺:“柯柔,你沒有找到室友嗎?”
這話一出,班級裏的同學頓時看向了那個怯生生的女生,她臉騰的一下就紅了,站起身來,磕磕巴巴道:“老師,我……我沒有……”
“我問問別的班有沒有落單的,女孩子一個人還是有點危險的。”
“謝謝老師……”
這麽一段小插曲很快就過去了。
中沙島是一個獨立海島,四周環海,要去那裏的學生需要統一坐船。
時鬱沒帶什麽東西,就一個小行李箱,裝了換洗衣物,洗漱用品,和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
本來蘇婉讓人給她準備了很多東西,全被時鬱以不方便拿為由婉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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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當天,六點。
早餐是荊謂雲做的,時宴擎和蘇婉很少在家吃,不過今天是女兒外出的日子,就也早早起來了。
時鬱漫不經地用勺子盛碗裏的粥,一下接著一下。
時家沒什麽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不過飯桌上的幾個人,都知道時鬱這幾天不太開心,沒人去觸黴頭。
時鬱麵無表情地看向荊謂雲:“真的沒有可以挽回的餘地了嗎?”
時宴擎:“……”
蘇婉:“……”
她真的不想去,不想去!!
這才第一天,就要六點起床出發,之後指不定還要受何等的折磨。
荊謂雲低下頭吃飯,沒理。
時鬱怒。
自從她不欺負荊謂雲以後,他就越來越恃寵而驕了,有時甚至不顧她的反對,強行逼她做了十幾張卷子,還要背英語單詞,語文課文。
她這幾天休息日過的比上學還痛苦。
“算你狠!”
時鬱惡狠狠咬了一下瓷勺,端起碗把粥全幹了。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吃飽飯才有體力和“黑//惡//勢//力”作鬥爭。
就在這時,時鬱的手機傳來震動,她低頭看了一眼,發現是梁恬給自己發了消息。
【梁恬:沈尋說他家有私人遊艇,這次不和其他人一起走,問我們要不要和他去坐遊艇。】
時鬱愣了一秒。
一直覺得沈尋很二,忘了這貨也是個有錢的富二代了。
很快,梁恬又發來了消息。
【梁恬:沈尋說他自己一個人沒意思。】
時鬱想了想,回了一個貓貓OK表情包,然後問了下集合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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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下車,時鬱就看到梁恬衝自己揮手:“時鬱,這裏!”
沈尋沒叫太多人,梁恬、時鬱、荊謂雲,還有一個嘴甜特別會喊哥的陳浩嶼。
估計是陳浩嶼把他喊的飄飄然了,心情大好,大手一揮,直接讓陳浩嶼也上了遊艇。
時鬱:“嗬。”
她幾乎可以確定,陳浩嶼那麽殷勤絕對不是出於對沈尋這個“哥”的尊敬。
行李有專人幫忙拿,時鬱樂得輕鬆,和梁恬手牽手進了遊艇裏。
遊艇挺大,好幾個房間,一人一個都夠分,還設有餐廳,遊戲廳,各種娛樂房,上層還有露天望台和駕駛台。
時鬱他們此時就待在上層,耳邊能聽到海風的聲音,船速不慢,帶來的風沒有想象中那麽熱,反而很舒適。
時鬱坐在一把椅子上,頭微微往後仰著,臉上戴了個大墨鏡,幾乎擋了三分之一的臉,一動不動。
突然,有人伸手勾動她的墨鏡,往下拉了拉。
果不其然,時鬱已經睡著了。
荊謂雲沒說話,默默把桌子上的遮陽傘升起來幫時鬱把光擋住。
然後挨著她坐下,低頭玩起手機來。
可能是換了新手機的緣故,屏不是碎的了,靈敏度高了很多,闖關速度提升了不少。
這幾天,荊謂雲已經闖到了四百多關。
陳浩嶼和梁恬則對拍照比較感興趣,再加上陳浩嶼是個會哄女孩子的,主動擔任起攝影師,幫梁恬拍了很多大片美照。
拍著拍著,陳浩嶼不知想到了什麽,眼神暗了暗,很快那股情緒又消失不見。
這邊都是一片歲月靜好的模樣。
唯一不太平靜的大概就是沈尋了。
他此時正抱著旁邊的欄杆,
“嘔!!”
沈尋滿臉痛苦,完全就是一副生無可戀想死的樣子。
他不僅暈車,還暈船。
難怪要申請坐私人遊艇過去,這幅模樣要是被小弟看到了,他這大哥還怎麽混啊!
校霸也要麵子的好不好!
船上的服務人員都是沈尋家的人,此時完全見怪不怪了,非常淡定地給他找各種止吐的東西。
沈尋擺擺手,臉色蒼白,抱著欄杆的手都在抖:“沒事,我早上沒……嘔……沒吃飯……就是幹嘔……”
大家都挺開心的。
隻有沈尋一個人不開心的世界誕生了。
“你沒事吧?”梁恬走過來,手裏拿著一個綠色的小瓶子。
她記得沈尋暈車,猜測他可能也會暈船,帶了瓶風油精。
沈尋抬起頭,滿臉哀怨地看著梁恬沒說話。
下一秒,梁恬打開蓋子,用手指沾了少許風油精,動作溫柔地塗在沈尋太陽穴上,“這樣有沒有好一點?”
沈尋呆了呆,好半晌才點了下頭。
“暈船的時候,就別看海了,我帶了耳機,你聽音樂,試試能不能睡著……”
後麵梁恬又說了什麽,沈尋聽不太清,定定看著梁恬,直到梁恬把白色的入耳式耳機放進他耳朵裏。
少年微不可察地垂下眼,整個人燒起來一般熱。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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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鬱睡得不太安穩,迷迷糊糊還做了個噩夢。
夢裏荊謂雲不屑地拿著她的成績單,問她:“你就考這麽點分,還想和我考一個班?”
然後自己瘋狂搖頭,“不,我不是,我沒有。”
“還說沒有,你突然想學習了,不就是為了泡我?還整天對我動手動腳的。”荊謂雲問。
她被這直白到不能再直白的話砸得暈頭轉向。
泡……泡啥?
時鬱一個激靈醒了,一睜眼就看到旁邊一張麵無表情的帥臉略帶疑惑地看自己。
時鬱眨了眨眼,陰沉沉道:“荊謂雲,離我遠點。”
正準備給大小姐拿果汁過來的荊謂雲:“……?”
陳浩嶼也發現時鬱醒了,屁顛屁顛跑過來,手裏還拿了杯冰鎮西瓜汁,“咣當”一聲放在時鬱前麵的桌子上。
“小仙女醒了?渴不渴,喝點西瓜汁吧,加了糖漿的,特別甜!!”
時鬱伸手捧住杯子,冰冰涼涼的,再咬上吸管,狠狠喝上一大口,別提多爽了。
於是,大小姐看向陳浩嶼,眼神堅定,給他豎了豎手指。
荊謂雲:“……”
他想罵人,真的。
陳浩嶼眼睛亮了亮,從兜裏掏出手機興奮道:“對了,你們兩個還沒拍照吧,出來玩怎麽能不拍呢,我幫你們拍。”
說著,他還伸手把荊謂雲往時鬱那邊推了推。
荊謂雲眉梢微揚,表情舒緩了不少,看向時鬱。
少女今天簡單的編了下頭發,剩下的頭發都垂在腦後,隨著微風,發絲輕輕飄動。
剛才陳浩嶼推得突然,荊謂雲直直撞了過去,有少許墨發拂過他的臉,帶著一股淡淡的清香。
時鬱毫無所感,慵懶地打了個哈欠。
她絲毫沒有注意到,荊謂雲正一瞬不瞬的看著自己。
少年仿佛是要迫切的證明。
她是我的。
“哢嚓。”拍照聲響起,畫麵定格。
這次的目的地還挺遠的,遊艇在海上開了幾個小時才停下來。
學校提前安排好了入住的酒店,登記了下名字班級,時鬱他們就先去了酒店。
這會正值中午,太陽高懸在頭頂,烤得地麵都在發燙。
時鬱穿著薄底涼鞋,走了幾步就被曬得頭暈眼花,不到一分鍾,人已經兩眼發昏了。
她手裏拿個小行李箱,黑色的輪子,“咕嚕咕嚕”在路上發出聲響。
到了海島,沈尋遊艇上的人是不能跟著來的,好在大家東西不多,按照地圖,拽著行李箱去酒店。
時鬱從小包包裏拿出一個小瓶子,對著自己的臉狂噴了兩下。
“你這是什麽?”陳浩嶼好奇的問她,同時拖拽著比時鬱還虛弱的沈尋往前走。
沒辦法,總不能讓女孩子來扶沈尋,至於荊謂雲?
陳浩嶼怕他哥把人家一腳踹海裏。
時鬱麵無表情瞥了一眼陳浩嶼,幽幽道:“醒神藥劑。”
陳浩嶼:“???”
沒聽懂的陳浩嶼茫然地看向荊謂雲,尋求答案。
荊謂雲淡淡道:“水。”
陳浩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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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分鍾。
時鬱停了下來,也不往臉上噴水了,臉頰微微泛著紅,呼吸也有些喘。
見她這幅樣子,其他人當即停下了腳步。
“嘶,小仙女你這都不是缺乏鍛煉能解釋的了吧?”陳浩嶼都驚了。
梁恬用手摸了摸時鬱的臉,已經開始燙了,連忙擰開一瓶水遞到她嘴邊:“先喝點水,酒店很近的,馬上就到了。”
時鬱暈乎乎地點點頭,沒說話。
少女蒼白著臉,慢吞吞地喝了兩口水,給人一種輕飄又贏弱的感覺。
她猛的喘了幾口氣,感受著使不上力的四肢,虛浮感一湧而上,纖瘦的身體站立不穩,搖搖欲墜。
許久,時鬱低垂下頭,聲音帶著幾分委屈。
“我都說我不來了……”
她從小就體弱多病,小時候被養父的孩子推進過湖裏,那次落水後體質就更差了。
再加上時鬱本就不好動,嗜睡,身體大大小小的毛病一大堆。
對於時鬱來說,活著好難,也好累。
荊謂雲眉頭微蹙,稍稍彎腰,抬手扣住少女的腰肢,把人抱起來放在行李箱上坐著,然後推著她走。
時鬱晃了晃腿,兩隻手抓住行李箱的推杆,欲言又止。
媽的,這行李箱它燙屁//股啊!
陳浩嶼非常自覺地順手拽上了時鬱的行李箱,同時問狀態也不怎麽好的沈尋:“尋哥,要不你也像時鬱那樣,坐行李箱上?”
“不行……”沈尋近乎咬牙切齒道,狠狠搖著頭,“士可殺不可辱!”
“行吧。”
陳浩嶼北園長大的,力氣也大,單手拽著自己和時鬱的行李箱,另一隻手還能扶著沈尋。
好不容易到了酒店。
時鬱東西也沒管,直接一頭栽進了自己的床上,她趴下前,象征性地抬了抬胳膊。
意思很明顯,下午集合點名時再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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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左右,學校其他的人也到了。
整個酒店都是美厄斯的學生們,比起時鬱他們來的時候熱鬧不少,時不時就能聽到有人走路說話的聲音。
時鬱睡得挺淡然,完全不受一點影響。
等梁恬喊她一起去餐廳吃飯時,時鬱還沒怎麽睡醒。
桌子上擺滿了各種甜品小蛋糕,還有飲料水果等等。
時鬱沒什麽食欲,聳拉著腦袋把下巴撐在桌子上,有老師還是教導主任站在一個小台子上講這幾天的活動流程和注意事項。
她聽不進去,餘光瞥見一塊蛋糕上有顆通紅的櫻桃,直接辣手摧櫻桃,把那顆櫻桃塞進了嘴裏。
旁邊有幾個其他班級的學生,時不時轉過來看時鬱。
那些眼神,就差直接寫上,這個大小姐好丟人啊。
時鬱也察覺到了,她對這種“討厭人”的目光,一向很敏感,且保持無視的態度。
以前,養母嫌棄她是孤兒出身,沒規矩,專門找了人教她各種禮儀。
漸漸的,時鬱就養成了吃飯很安靜的習慣。
這也是為什麽那天荊謂雲領她去吃米粉,她也不會像其他人那樣發出嗦粉聲音的原因。
有些事,哪怕已經成為了過去式,也刻進了骨子裏。
忘不掉。
“噠。”的一聲輕響。
時鬱眼睜睜看著小蛋糕盤子被一隻手端走,然後放在了另一邊。
“你午餐沒吃,別直接吃蛋糕,點些吃的吧。”
說著,荊謂雲叫了一個服務生要了餐本,遞給時鬱。
時鬱抿了抿嘴,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小聲道。
“在我很小的時候,錯過飯點,就不可以吃東西了。”
這是時鬱第一次和荊謂雲親口說,關於她以前的事。
那些苦澀痛苦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