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年級旅行在打打鬧鬧中結束了, 不過沈尋和時鬱打起來的事也在學校論壇上傳開了。


    眾人唏噓不已,不過有前車之鑒,這次大家聊得都挺正常的。


    回去的路上, 沈尋又經曆了一次生死難關, 吐了個天昏地暗。


    那一刻,時鬱原諒了他搖自己的事。


    這小子實在是太慘了點。


    ————


    快樂的時光結束,時鬱投入到了被荊謂雲惡補學習的日子。


    晚上回家就是刷題背題, 考畫過的知識點。荊謂雲簡直比老師還老師。白天在學校, 時鬱睡覺的時候也少得可憐,有時還會拉個學習小組。


    梁恬和柯柔兩大學霸也主動加入給時鬱補課的陣營。


    當時鬱把初中基礎知識點全部吃透,學會後, 再開始學高一的東西,進步明顯快了很多。


    尤其是理科, 堪稱進步神速,物理在一次小考裏, 直接把上次期中的成績翻過來了,考了個97, 把物理老師高興的不行, 去辦公室和其他老師吹了好久。


    這事都驚動了老劉,倒不是說見不得孩子變好, 就是不太理解時鬱突然這麽拚的原因。


    她如果願意學習, 早就學了,何必等到現在?

    ————


    六月末, 高一分班考試。


    荊謂雲的考場和之前一樣, 時鬱的考場倒是變了, 由於上次期中考試中取得了勉強還不錯的成績, 從最後一個考場脫離了。


    同考場的人, 沒有時鬱認識的人,認識她的倒是有不少,不少人偷偷打量她,卻不敢說什麽。


    六月份正值盛夏,熱得不行,哪怕開了空調,教室裏也有種很悶的感覺。


    時鬱安靜地坐在椅子上,攥緊了手機。


    這科考語文,她文言文什麽的背得不多,這會兒還在看一些重點。


    不像最後一個考場那麽糟糕,這次考場裏的人有一半還是想好好學習的。


    臨近考試,考場突然安靜了一瞬。


    時鬱似有所感地抬起頭看過去。


    少年還是白T恤配黑褲子,是最簡單的款式,上麵連圖案都沒有,可穿在他身上,卻有種說不出來的帥。可能是臉夠好的原因,所以穿什麽都帥。


    年級第一親臨,還是挺引人注目的,更不要說時鬱和荊謂雲兩個人,在論壇上有多少話題樓。


    荊謂雲表情一如既往的帶點凶,漆黑的眼眸沒什麽情緒。


    時鬱知道他是來找自己的,起身走過去。


    走廊上沒什麽人,這個時間,大家基本上都在考場等著老師來了。


    時鬱問他,“你怎麽來——”


    話音未落,荊謂雲忽然抬起手搭在了她頭上,輕聲道:“你在緊張?”


    這幾天大小姐簡直是學瘋了,背古詩,記公式,恨不得一個小時掰成兩個小時用。像是固執地想要證明,得到什麽。


    按荊謂雲原先的計劃,是準備慢慢幫她穩固基礎,畢竟才高一,以後有很多時間。


    不著急。


    可時鬱不,從海島旅行回來,直接一頭紮進學海裏。


    天氣好熱,荊謂雲的手也帶著溫度,輕撫著少女的頭發,卻沒能散去她心底的不安。


    時鬱緊抿著唇不說話。


    不甘心這種話,怎麽可能說的出口。


    看到梁恬和荊謂雲總是霸占著第一,第二的位置,就覺得刺眼,這種話,怎麽可能說的出口。


    怎麽可能……


    突然,時鬱眼前一黑,眼睛被人捂住,視線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時鬱,冷靜一點。”荊謂雲的聲音,帶著股能平複人心情的魔力。


    沒聽到時鬱說話,他頓了頓繼續道:“把你會的題都答上,就可以了。”


    時鬱依然一聲不吭,內心卻沒有表麵上那般平靜。


    【不可以……】


    【如果考不好的話,分班……】


    “哢噠——”


    耳邊響起非常細微的開東西聲音,瞬間把時鬱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下一秒,她感覺自己手背上多了什麽東西,不輕不重地按了一下。


    然後,覆在眼上的手拿開了。


    時鬱低下頭看去,發現自己手背上多了一隻藍色的貓爪印。


    是荊謂雲之前許諾的不太靠譜的獎勵。


    除了第一個貓爪印輕鬆得到以外,後麵的都不容易拿到,有小考必須考到多少分給的,有必須背下來多少單詞公式,才能給的。


    近一個半月,時鬱總共才得到7個貓爪。


    荊謂雲見她盯著貓爪出神,無奈地笑了下,他伸手,按在了那隻還未幹的貓爪上。


    “我陪著你呢,別怕。”


    說完,少年攤開掌心,上麵明晃晃多了一隻淺色的貓爪。


    時鬱手背上的貓爪,也變淡了。


    這個行為好傻,蠢爆了。


    像是幼兒園的小朋友得到了好東西,然後分給另一個小朋友。


    幼稚死了。


    ————


    考試鈴聲響起,監考老師拿著密封的試卷走進來。


    美厄斯學院分班考和普通分班還不太一樣,題量大,科目多,極其考驗學生們的綜合能力。同樣的,從分班考開始,就意味著這是一個小的分水嶺起始點。


    尖子班有著更好的師資力量,學習氛圍也好,不比普通班那麽散漫。


    學校,你可以有錢有勢就進來上學,尖子班卻不行。


    據說,上一屆高三的荊延旭,在分班考過後,參加了各種聯賽競賽,為校爭光,在高二時就被保送了緹東東院,今年確定了金融係。


    時鬱拿到卷子後,先是掃了一眼題目。


    她文科不是很好,缺乏知識量堆積,這可不是短時間內就能提升上來的。作文倒是可以瞎編亂寫,堆一些優雅文字湊分,閱讀理解蒙一下主題思想。


    反倒是那些不容易扣分的古詩詞文言文,對時鬱來說是最大的扣分點。


    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符,時鬱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


    她幹嘛非要較這個真呢?

    好好的當個無所事事的大小姐,每天逍遙快活,等係統回來,不就行了。


    何必呢?

    時鬱抬起手揉了揉頭發,感覺自己越來越不像自己了,腦袋亂七八糟地塞了一大堆東西,像是一團亂了的毛線球被丟進了漿糊裏,本來就亂,這會兒更理不清了。


    不過,這次考場的氛圍比上次好了不少。


    至少坐在前排的一些學生,都在奮筆疾書答著題,還是想考高一點分數的。


    時鬱拿起筆,也開始答題。


    依舊是考完試可以提前交卷,學校從不限製這些,願意學就學,不願意學的,等高中結束,送出國鍍層金,或者直接回家準備繼承家業的大有人在。


    可時鬱想追尋的不是這些。


    ————


    最後一科考完。


    教室裏的人都往外走著,這裏沒有熟悉的人,等人走幹淨以後,隻剩下時鬱還在椅子上坐著。


    桌麵上放著一隻筆,還有兩張演算紙。時鬱把手搭在桌沿處,身體卻往後仰著,把凳子兩條腿翹起來,“哢噠哢噠”晃悠著。


    一副喪裏喪氣,意識放空的姿態。


    直到一道陰翳打下來,擋住了斜上方的視野。


    時鬱停了椅子,覺得有點煩,就很莫名,很突然,說不出的煩躁感。


    她茫然地看了那人兩秒,然後把手搭在桌子上,將臉埋進臂彎裏。


    沒哭,也不是難受。


    就是心口好像壓著什麽東西,連呼吸都是酸澀難忍的。


    時鬱用力咬了咬牙,似要把這一個月來壓抑的東西,在考試結束後爆發出來。


    “放假了,明天領你出去玩?”荊謂雲伸手拾起少女垂在桌麵上的一縷頭發,捏在指腹間輕輕揉撚。


    高一的暑假還是挺長的,將近兩個月可以讓人好好放鬆一下。


    等開學以後,他和她就是高二了。


    時鬱過了很久才悶悶道:“你不回荊家嗎?”


    不去和荊延旭搶奪繼承權了嗎?

    失去這麽大的一個劇情點,未來的荊謂雲,會走上什麽樣的道路?

    還會被保送大學嗎?還會是主角嗎?萬一被世界判定為主角失格怎麽辦?

    時鬱感覺自己一個人知道這些秘密真的好累,沒有係統為她出謀劃策,沒有人告訴她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


    如果因為她的到來,改變了荊謂雲原本光輝燦爛的人生……


    時鬱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你想我回去嗎?”荊謂雲反問道。


    “……”


    想嗎?不知道,但按原劇情來看,該回去的。


    逃吧。


    別管這些糟心事了。


    這麽想著,時鬱“咣當”一聲站了起來,坐的椅子直接撞在了後麵的課桌上。


    “走了,回去。”


    明明問題是她先問出來的,可先逃避的人也是她。


    那天回去以後,時鬱連飯都沒吃,誰也不理,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這次就連荊謂雲來敲門都不好使了。


    時鬱這陣子學習的態度,時宴擎和蘇婉也看在眼裏,甚至準備給女兒找個好家教,不過時鬱不同意,隻能繼續麻煩荊謂雲教。


    “是不是沒考好?不過成績不是還沒下來嗎?”


    時宴擎摸不著頭腦,不明白青春期的女兒在耍什麽脾氣。


    蘇婉搖了搖頭,似不經意地看向荊謂雲,委婉問道:“你們……吵架了嗎?”


    蘇婉性格比較開明,不像時宴擎那麽火爆,自從知道自家女兒對荊謂雲的態度後,隻要兩人不做出格的事,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


    兩人經常待在一個房間裏,一開始她也不放心,總是過去看。


    一會兒送個水果,一會兒送點飲料,進出的次數多了,就知道他們是真的在學習,慢慢也就接受了。


    荊謂雲雖然在北園挺瘋的,但在時鬱麵前還是很守規矩的。


    此時少年低垂著眼,聽到蘇婉問自己,搖了搖頭。


    他自然發現了時鬱的不對勁。


    考完試以後她精神狀態就不太好,就像是一根被拉緊緊繃的琴弦,非但沒有放鬆,反而越繃越緊。


    或許該說,自從得知高二開始分文科理科後,時鬱就不太好。


    但她情緒隱藏的太好了,很難發現。


    荊謂雲有點心不在焉,一旁蘇婉又問了他些什麽,他也不記得自己怎麽回的。


    不知道為什麽,他有種大小姐又要跑路的感覺。


    他忍不住去敲了大小姐的房門。


    沒有回應,門被反鎖了。


    ————


    時鬱把窗簾全部拉上,嚴嚴實實的不透進來一絲光亮,然後打開了房間裏所有的燈。


    她從課桌裏摸出來一張物理卷子,戴上耳機,握緊著一支筆想要做題。


    意識卻開始恍惚,回憶了一下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幾個月。


    從隻為了任務,到慢慢融入這裏。


    校運會上那首《光的方向》,時鬱也不知道當時自己為什麽要告訴梁恬,她會電吉他。


    是因為看到了其他人的優秀,而自卑了嗎?

    所以才想要證明自己也可以。


    體育館一次又一次脫手的籃球,沙灘上拚盡全力才勉強能接下荊謂雲放水的排球……


    時鬱想。


    原來她虛榮心這麽強的嗎?

    她不再嗜睡,反而頻繁的失眠,隻要躺下,腦海裏就不是平靜的空白,而是塞滿了東西,翻來覆去,也無法丟出去。


    有沒有人能來告訴她,她這是怎麽了?

    夏天很熱。


    可是時鬱卻能感受到那種潮濕入骨的寒冷感,像是她的小世界裏,下著細迷連綿不絕的雨。


    她又想起。


    那天在電影院,少年貼在她耳邊,近乎哀求道:“時鬱,我想要的不是施舍,更不是同情,你懂嗎?”


    時鬱想說,我懂啊,你不是說了嗎?你喜歡我。


    那你……


    可不可以喜歡我久一點。


    時鬱覺得自己太自私了,心理扭曲到了一定程度,明知自己給不了承諾,卻又不願意放手。


    她可真壞。


    怪不得係統要選她來當“惡人”。


    等回過神來,時鬱發現物理卷子上自己一個字也沒有寫。


    幹淨的紙張上落了一滴水,圓圓的,就那麽一點水,就能讓原本平整的紙上多出撫不平的褶皺。


    “叩叩叩……”


    隱約有敲門聲透過耳機傳來,時鬱努力裝作聽不到,把自己藏在透明的牆後。


    再給我一點時間。


    ————


    期末成績是在幾天後出來的,連同分班情況,直接貼在了年級群裏。


    與此同時,有人拉起小群討論著這次分班。


    運氣好一點的,和高一的朋友分到了一起,幾乎是全年級來了一次大洗牌。把所有優秀拔尖的人聚在一起了。


    三百多人被打亂,文科2個班,理科4個班。


    文科尖子班第一居然是小透明柯柔,原來她文科成績一直很優秀,理科拉分了,才在上次考試裏排了第十。


    理科第一是荊謂雲,成績一如既往的出彩,無論看到多少次,都能讓人眼前一亮。


    時鬱蜷在被窩裏,周圍黑漆漆的,就隻有手機那麽一點光。


    她從上到下看著高二(一班)的排名。


    荊謂雲下麵是梁恬,分數雖然沒有荊謂雲高,可成績也足夠亮眼。


    後麵的人分數都咬得很死,理科總分750,除了前三是7開頭以外,剩下的全是6開頭,有夠變//態的。


    時鬱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看到了很多不認識的人名,一個一個找過去。


    直到拉到最後,也沒有她的名字。


    然後是高二(二班),她找到了自己。


    理科榜:65名,總分554。


    年級榜:121名。


    這次考試,滿分不再是1050,而是750。


    時鬱的進步稱得上一句牛比,可這又如何。


    不夠。


    分數根本不夠。


    一班二班是質的差距,一班最後一名,能甩二班第一幾十分。


    時鬱在心裏大概算了一下自己和荊謂雲的距離,他多了她175分。


    若這是高考,一分能壓下去多少人?


    群裏聊得熱火朝天,甚至有人開始組織認識新同學了。


    聊著聊著,又說到了荊謂雲身上。


    【我記得上一屆高三裏的荊延旭,在分班考成績出來以後,就去參加了集訓,和一幫高三的pk了,荊謂雲會不會也去啊?】


    【不是我說,姓荊的都這麽牛掰嗎?我現在改姓來得及不?】


    【拿荊謂雲和荊延旭比不好吧……】


    時鬱拿著手機的手逐漸收緊,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她以為,她能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也盡了最大的努力。


    可少年已然站在了雲端。


    作者有話說:


    雲哥和鬱妹不會有誤會噠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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