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在場的其他人也淺吃一驚。
不過,史如歌和鶴千行倒是沒有那麼詫異。金戈對紫衣姑娘張紫君有意思,他們早就看出來了。
見楚紹龍被難住了,張紫君又立馬替他解圍,望著金戈說:「金公子,你所詢問的問題,與出海無關。並且涉及到我,所以紹東有權選擇不回答你。」
因為張紫君在維護楚紹龍,金戈的唇角又滑過一絲冰冷的笑意,「紹東?呵……」
張紫君又正視著他,用那種無法理解的眼光看他,正要開口再說什麼。
不料,楚紹龍又抬了抬手中的白色摺扇,對張紫君做了一個動作,示意她不要說話。而後,楚紹龍的臉色也恢復正常,自己回答金戈說:「紫君是我朋友,也是我縹緲樓的琴藝師。我們從小便認識,二十年了。」
金戈一聽,臉色再變,眉宇間夾雜的憂愁和怨念也絲毫未消。他一邊暗中思忖、一邊極輕嘀咕,「從小便認識?青梅竹馬……這麼說不是……」
見金戈發愣,張紫君又忍不住說話,打斷他的思緒說,「好了。金公子,現在紹東回答完畢了,你們應該已經同意帶上我們了吧?」
這時候,史如歌又很不服氣的插話,沖張紫君說:「我看你們不是去做生意,而是跟隨我們去找仙葩草吧!」
哪怕此時史如歌一語將他們的意圖點破,楚紹龍和張紫君也並不激動。
張紫君還是神情端嚴,極其冷靜對史如歌說:「不是。史姑娘,就算是,我們也不可能妨礙到你們,不是嗎?你們這麼多人,而我們只有兩個。若你們實在是擔憂我們,害怕在海上仙葩草被我們搶走,那我們就不跟隨你們一道了。」說完之後張紫君又望向楚紹龍,用眼神催促他走。
楚紹龍卻微微搖頭,並不打算走。
史如歌又不禁望了望易濁風和駱姝簾,微昂著頭繼續沖張紫君說:「你們可不是兩個人,你們明明是四個人,而且手中還有三大神器!」
張紫君忽然懶得跟史如歌說了,還偏過頭去、轉過身子。她感覺到了,史如歌挺不喜歡她的,在針對著她。
見此,金戈又悠悠開口,對張紫君說:「我一向言而有信。剛才我已經詢問了問題,隨後出海自然就會帶上你們。」
一旁的鶴千行終於附和金戈的話,深遠的目光也注視著楚紹龍和張紫君,似嘆非嘆說:「兩位有心與我等一道,那就是與我等的緣份,歡迎同行。」
鶴千行是這裡最年長的人,所說的話自然極具份量。現在他都說歡迎了,楚紹龍和張紫君也就暗吁一口氣。
同時,龔子期也慢慢坐回凳子上。不過他的心裡仍舊在猜測,猜測著楚紹龍和張紫君的真實身份。
易濁風和駱姝簾一直沒有說話,喝的喝茶,想的想事。雖然他們也很疑惑,暫且不知道張紫君的身份。
好在這一個晚上,特別的風平浪靜,一切也都安然無事。
翌日清晨,眾人又都起得很早。收拾好各自的行李后,他們紛紛來到北面碼頭上,依次登船。
不料,當他們剛踏上那艘大船的甲板時,一個蒙著面紗、拄著拐杖、一身黑色裝束的老婆婆便迎了上來。
「諸位終於決定啟程了,我都在這裡等了好幾天了……」老婆婆對他們說,嗓門嘶啞、聲音虛弱。
「您是?」走在最前頭的金戈連忙詢問,語氣很輕、微微皺眉。因為前面兩天他們並沒有見過這位老婆婆,所以老婆婆的出現令他感到詭譎而詫異。
鶴千行和龔子期等人也是,也開始陰著眸子,一臉疑惑。昨天龔子期還派人搬了好多東西到船上,他和他的人也沒有見過這位老婆婆。
老婆婆又笑了笑,那笑聲輕的就像遠處大海的呼吸,告訴他們:「我是這艘船的管事員。航海途中,會安排好你們的衣食住行。你們叫我雨婆吧。」
「雨婆……」金戈又在嘴邊重複著這個稱謂,再悄然打量了雨婆一番。
他隱隱看見,面紗下面雨婆的皮膚已經老成了陳年樹皮,攙扶拐杖的那隻手也是皮包骨頭。反正雨婆很老了,看上去至少有兩百歲了。
「莫非他就是雲海護法的真身?」金戈又忍不住在心中思忖著。關於雨婆的身份,他唯一能夠聯想到的,就是雲海護法。
可是,她的眼睛又不像,不像之前黑影人的眼睛。雨婆的眼睛那麼黝黑、那麼清澈、那麼溫和。而黑影人的眼睛,總是顯得殺氣騰騰,猙獰凜冽且帶著嗜血恨意。
當金戈還在思忖時,雨婆又定定注視著他,說:「你是金戈金公子吧?金公子,由於你是我家主人最重要的客人,所以這次出海,你的房間是天字第一號。即船上第四層,標號為『一』的房間。」
金戈又很快回過神來,俊眉微蹙。但是最後他直接點頭,服從雨婆的安排,說:「行。」
然後,雨婆又挪步慢慢走到鶴千行面前。金戈又隨眾人一起,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只見雨婆,她能夠辨認出來這裡的每一個人。
雨婆又走到唐鈺瑩和史如歌和龔子期面前,對他們說:「唐姑娘和史姑娘和龔少爺,則分別住在天字第二號、第三號、第四號。」
唐鈺瑩和史如歌一聽,互視一眼,跟而一齊點頭。龔子期也沒有意見、也點了下頭。
雨婆再走到易濁風和駱姝簾面前。這會兒,金戈又注意到了,雨婆看易濁風時,眸光極其幽深凜冽。而且她只看了易濁風一眼,然後便望著別處,連語氣也冷卻了許多,說:「天一教聽風堂堂主易濁風,還請屈就,住在地字第一號……」
易濁風一向精明無比。此時他自然也輕易感受到了,雨婆對待他的態度,稍稍有些不同。
「我早已脫離天一教,還請以後不要給我加那些前綴。至於房間位置,完全無所謂,隨你安排。」他說。說的時候面無表情,也目空一切望著別處。
「好!」雨婆又聲音冷沉一應。彷彿她跟易濁風之間,從前有過很大的過節。片刻之後,她再對易濁風補充,「那你身旁的駱姑娘,樊公子,張姑娘,就都住在你的隔壁,地字第二號、第三號、第四號……」
易濁風不再應聲,整個人冷得就像一大塊冰。不用站到他身旁,僅僅只需看見他,便能夠感覺到自他骨子裡散發的涼意。
「多謝雨婆。」楚紹龍卻微微拱手作揖,向雨婆淺施一禮。但是雨婆也沒有多看他一眼,直接走向鶴千行。
「浴蓮閣掌門鶴千行鶴道長,老朽便安排住在玄字第一號房間。也就是甲板上這一層,第一號房間。不用爬樓梯,也不用下樓梯,方便得很。」雨婆又客客氣氣對鶴千行說。
鶴千行撫了撫自己的鬍鬚,溫和的面容宛如被春風吹拂,也點了下頭說:「雨婆想的真是周到,多謝。」
雨婆再對唐鈺瑩的兩個小師妹說:「兩個小姑娘就住在鶴道長的隔壁吧。」
唐鈺瑩的兩個小師妹,一個叫鈺巧、一個叫鈺嵐。雖然不似唐鈺瑩那番美若天仙,卻也粉嫩白皙。這會兒她們也齊聲說好,給人感覺乖巧而靦腆。
雨婆不再走動,又轉過身子站在那兒,面向遠處幽藍深邃的大海,說:「至於隨從們、丫環們、水手們等,全部住在第一層。」
「那老婆婆,您自己住在哪裡呀?」史如歌忽然好奇詢問她。此時史如歌說話嗓門還特別清脆,跟唱歌似的好聽。
雨婆又看眼她,回答說,「我也住在甲板上這一層。甲板上這一層一共七間房。」
「哦……」史如歌又長長的應著,然後不知道再說什麼,望向自己的好姐妹唐鈺瑩。
等到眾人皆沉默不動時,雨婆又做了一個手勢,說:「既然大家都無異議,那麼請到船艙休憩。我再安排下人,送茶水到諸位房間……」
雨婆發話,眾人又你看看你,我看看我。易濁風率先提步,往船艙的方向走。駱姝簾和楚紹龍和張紫君,立馬追隨他的腳步。
金戈和鶴千行等人倒是沒有急著走。鶴千行又看著雨婆,微笑著交代她說:「雨婆,今天先不要開船。我的新徒兒周康誠,他還沒有到。等到他父母入土為安了,他才會過來。」
雨婆又很快答應了鶴千行,憨笑著說:「好,好……正好今天你們都待在船上,先適應適應環境……」
鶴千行再次點頭,對雨婆說了一聲多謝,隨後他們這夥人才進到船艙。
原本他們這夥人的打算便是,今天登船、明天出發。恰巧他們也就利用今晚的時間,暗中親自檢查這艘船一番。看看在這個晚上,船會不會出什麼問題。
月升日落,時光飛逝。不知不覺,已是傍晚。
站在大船上,倚著欄杆向遠處眺望,一輪紅日漸漸從海平線墜落下去,最後只剩下一絲亮光,映在海面上,好像給寬闊的海面塗上了一層美麗的色彩,又像把一些亮晶晶的五彩玻璃片撒在海面。那玻璃片閃爍著、跳躍著,好似萬花筒里變化無窮的圖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