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雙劍之王
易濁風持劍朝他走近了幾步,平靜道:「她在微翠居。」
金戈搖搖頭,似乎有些慌了神,道:「我剛從微翠居過來,沒有看到她啊,她一一一你們把她怎麼樣了?」
他看著易濁風,想從他的眼底知道答案。
易濁風蹙了蹙眉,轉而背過臉去,不願回答金戈的問話。
金戈笑了笑,道:「以前,看史如歌那麼喜歡你,我還在心底為她慶幸,覺得你不像溥侵身邊其他東西那番不講人理。不過現在,我真不懂你了。難道是我錯了嗎?」
易濁風無聲地嘆了口氣,似想平息金戈的仇恨般,道:「你完全不必懂,錯沒錯也無關緊要。史如歌你也可以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
「照顧好她?你能保證不再讓這裡的任何一個人傷害到她?」金戈覺得十分可笑。
「保證不了。」易濁風搖了搖頭,帶著嘲意。
「那你就放了她,不要逼她做她不願意的事!」金戈的語氣無比冷漠。
易濁風的眼睛望向遠方,道:「沒人逼她,她為了你以及你們泉池的安危才選擇嫁給我。這是她和溥侵的交易,我左右不了。」
金戈的臉色急劇變黯,他又是氣惱又是擔憂:「這丫頭,總是這麼任性,怎麼可以這樣?她照顧好自己就行了,怎麼可以拿自己的終身大事開玩笑!」
一絲笑容詭異地自易濁風唇邊滑過,他道:「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況且,她也不會後悔。」
金戈靜了精神,道:「或許也是,因為她還愛著你。只是你啦,你還愛她嗎?她喜歡自由,在這裡她能無拘無束的嗎?」
「不能,但我會盡量的滿足她。」易濁風目視遠方。
金戈笑了笑,道:「這樣也好。只是,你引我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殺你,拿你手中的仙葩草。」易濁風淡然道。
金戈搖了搖頭,冷嘆:「溥侵又怎會放過泉池放過我?傻史如歌真是天真一一一」
易濁風抿唇,殺意悠然而生,承影劍綻散出的幽藍光輝將他原本白凈的膚色映得烏藍。
「金戈,你說得很對。」易濁風轉身,眼中,寒芒盡顯!
「不過,你殺不了我。」金戈嘶了嘶牙,臉上兩酒窩隱隱一現。
不經意間,易濁風已持承影劍向金戈攻來!
金戈的身形急劇一退,手中的赤霄劍頓如奔雷般反襲身後來勢洶洶的易濁風!
金戈的劍速亦是如此之快猛,令易濁風有些局促,但其臉上沉靜的表情絲毫未變。
易濁風的手中承影劍輕輕顫動著,眼見金戈流轉溢動的赤霄劍氣在他身周越結越濃,幾近將他圍困。他不禁瞑目,暗湧出了體內全部真氣。霎時,聽的一聲輕顫,它似從遙遠的空間傳來一番,凄詭得有如地獄幽冥在哭泣。
漫天的光芒籠罩著他,易濁風的全身都被渲染成幽藍色。眼中的殺意更是前所未有的強大!
金戈一緊,黝黑的瞳孔遽然收縮:「易濁風,你執意非殺我不可?」
易濁風的臉上帶著一絲怒意:「師命難為,你就安心的去吧。」
金戈的目光冷冷地盯著他,道:「易濁風,真沒想到你也甘心當溥侵的走狗!不過別以為我怕你,所謂邪不壓正,我有赤霄劍,你的承影劍再厲害也奈何不了我!」
易濁風獰獰一笑:「罵吧,盡情的罵完了我好送你上路。像你這種資質平平又不懂刻苦鑽研的人,赤霄劍跟著你簡直就是浪費,你再練十年也都不是我的對手。」
「你!那好,就看看今天死的到底是誰!」金戈被氣得怒湧上胸,倏然一聲長嘶。這嘶聲宛如晴天打了個霹靂,轟隆隆地炸開了。
易濁風微驚,他不知道那次武林大會百川和尚已將其積蓄了二十年的內力全然傳輸給了金戈,以致現在金戈的內功浩淼無涯、雄厚無比。較之他毫無不及。
周遭的空氣抖動著,恍如泰山壓頂,強大得將要擊碎他的心臟!他更加用力,手中的承影劍卻遲遲徘徊在金戈的胸前三尺處,難以刺入其內。
金戈手中的赤霄劍亦如一條兇猛的蛟龍,它長得血盆大口,一點又一點地朝易濁風逼近!
易濁風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殘酷的冷笑。突然,他舉掌揮出,正向著金戈的身體襲去!他的這一擊厲烈無比,幾乎傾注了他全部的精力。
金戈並沒有料到易濁風除了用劍還會用掌,他定了定神,毅然回之一掌。他的掌勢亦如波浪般洶湧,卻不足以將易濁風的那一掌擊潰。
金戈略顯疲憊的收了收手,這一瞬間,凝結在他身體周圍的結界有了縫隙,通過這縫隙,承影劍猛逼向前,驟然刺入了他身體!
金戈直覺全身僵木,再也無法動彈。他深皺起眉,也無法再看清眼前的一切。但是,他的意識卻是十分清醒的。他的心在痛,但是他不斷地告訴自己:不能死,不能死,絕對不能死!
嘴邊,鮮血流溢。臉上,卻綻開了陰冷的笑容。
易濁風一直瞠目厲視金戈,卻不敢再將手中的承影劍深進他身體毫釐。
突然,一股宏大的力氣自金戈的身體內爆開,它翻湧而出,將眼前的易濁風足足地震開了五尺遠。
「是仙葩草。」易濁風瞑目,輕輕地喘口氣后便一躍而起,將懸浮在半空的仙葩草攬在了手心。
金戈的身體卻被這股力氣拋至了丈來遠外的飛雲河中。
湍急的河水嘩啦啦地向前奔流,汩汩鮮血染的清澈的水流一片殷紅。
錯然,易濁風才發現金戈的屍體早被激流帶至了遠方!
微翠居,史如歌被軟禁在一間偏僻的小房內。
在這裡她吃得好、住得好,只是沒有自由。溥侵命人看著她,在沒和易濁風拜堂之前不許她離開一步。
她睡得不好,她總能聽到金戈的聲音,卻不知道他到底在哪。她大聲的叫他,可喊得聲嘶力竭都沒人回應。莫名中,她的心總是絞絞作痛。她不知道這是不是不祥之事降臨前的徵兆。
月光輕輕地灑在窗前,她躺在床上輾轉難眠。過了今夜,她就要嫁人了。她不知道以後的一切會變成什麼樣,母親、金戈、易濁風、泉池、以及她自己。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寂和害怕。萬千思緒,困擾著她。
門外,響起輕盈的腳步聲。悠悠月光下,她看到窗前那一排守衛都被支開了。
「金戈!」她一驚,受了刺激般從床上竄下來,跑上前去一把拉開了房門。
「是你。」來人不是金戈,她有些失落,轉身往裡走。
「史如歌。」易濁風叫住她,踉蹌著撲進來一把環住了她的腰身。
「史如歌,我想你。」易濁風的頭俯在她的肩膀上,嘴裡酒氣翻滾。
她的心在劇烈地跳動。藏匿了這麼久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她道:「你想我嗎?想我是應該的。雖然我們離得很近,可是心,卻距著十萬八千里。」
易濁風笑了笑,惺忪著眼問她:「你會原諒我嗎?」
感覺到易濁風話裡有話,她的身子心跳遽然變慢,她掙脫他的環抱,正視著他,問道:「你為什麼要徵求我的原諒?」
夜風襲來,易濁風的酒意微微蘇醒,他搖搖頭,躲開她的目光,道:「沒有,只是隨口問問,以前我那樣對你你是不是原諒我了。」
史如歌覺得不可置信,追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是不是金戈,他怎麼啦?」
易濁風的唇邊抹過一絲古怪的笑容,道:「你很緊張他,如果我和他有一個人會死,你是不是毅然地選擇讓他活?」
史如歌苦笑:「你為什麼要問這麼無厘頭的問題?告訴我,金戈到底在哪?你一定知道的對不對?」
易濁風微皺起眉,好像在承受著莫名的痛苦,沉默了好久,他才嘶聲說道:「他,回去了。」
「回去了?」
「嗯。」易濁風點了點頭。
「不會的,金戈他不會不跟我打招呼就這麼跑回去,他不會扔下我不管的。」史如歌神情恍惚,自言自語道。
「他回去了,你忘了他吧。現在開始,你只屬於我一個人。」易濁風踉蹌著,醉意闌珊地走過去,又一次將她攬在了胸口。
易濁風緊摟著她的腰,溫熱的唇緊貼在她的小嘴上,酒氣翻滾的舌頭霸道地伸進了她的兩齒間。他糾繞她的舌尖,貪婪地吮吸著。
史如歌努力地張大了眼睛,使出全身力氣,一把將他推開。
易濁風苦笑,眼底的波浪深不見底。他沒有想到她會如此強烈的拒絕。
她輕笑道:「易濁風,你知道嗎?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那麼神秘,那麼傲岸。所以,曾經的我是那麼的愛你,愛的程度,連我自己覺得不可思議。」
「曾經?」易濁風的胸口如被尖刀刺穿般痛。
史如歌冰冷地看著他道:「現在我才發現,愛與不愛,都只是在一念之間。」
易濁風閉上眼睛,蒼白的臉上毫無光澤:「那你為什麼說要嫁給我?你明明知道,你不提出來我也不會讓溥侵傷到你。」
史如歌的聲音更冷:「因為我想在你身邊。我想監視著你的一舉一動、我想知道我爹的死是怎麼一回事、我想知道你的內心到底是魔鬼還是凡人。」
易濁風的眼睛慢慢睜開,他笑了笑,他的笑容卻慘淡得像是天地在哭泣,他問:「這就是你要嫁給我的目的?」
史如歌自顧自的點了點頭,望著他黯淡的眼色,終於說不出話來。
易濁風倒吸一口氣,道:「我會成全你的。」
史如歌的身子寒冷地顫動著。心,也彷彿被他那冷漠的語氣凍住。
易濁風轉身,摔門而出。
這一刻,史如歌突然意識到自己這回是大錯特錯了。
昨晚星稀,黎明的天一山便下起了瓢潑大雨。
空氣中,到處都是潮濕的味道。可是雨後的山間,空氣卻是異常的清新。
飛雲河下游,易濁風和地離凜立在河邊,觀望著河中的數十名兵衛,他們有的潛到了水裡,似在捕撈著什麼。
暴雨如注,無情地擊打著他們的身體。
終於,一人走上岸來,俯身稟告道:「易少爺,我們仔細的查找過了,這河裡根本就沒有金戈的屍體,也沒有他的赤霄劍。不過剛在河沿的石礁上,撿到了這個!」
他說完,便將一塊泛著亮光的墨綠色玉佩遞至易濁風眼前。
「知道了。」易濁風接過玉佩,便示意那人將河裡的十來人叫上了岸。
「易少爺,這是金戈的嗎?他會不會沒有死?不然怎麼不見其屍首啦?」他身邊的地離抱著懷疑的態度問道他。
易濁風端詳著手中的玉佩,道:「很有可能是他的。不過他被我的承影劍所傷,即使抓住了渺茫的生存機率,最終還是得處處提防我們的追捕。所以,你們得仔細耐心地找。」
「是,易少爺,我們明白!」地離鏗應一聲。
易濁風點了點頭,空洞的眼神眺望著遠處朦朧的山峰,地離不解地問道:「易少,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您卻還在這裡忙乎金戈的事情,您就不怕怠慢了新娘子史如歌?」
易濁風收回視線,道:「只有找到金戈的屍體,才能確定他是真的死了、才能圓圓滿滿地向教主交代。再者,要是史如歌向你們問起金戈的下落,你們就都可以理直氣壯地告訴她說金戈已經離開天一了。」
「哦,明白了,易少爺想得周全。」地離忍不住由衷一贊。
「好了,你們都回去吧。」易濁風驅散了眾人,自己則最後一個走開。
暴雨下個不停,發出嘩嘩的聲響。雨音擾亂了人的聽覺,以致所有的人都忽略了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灌木叢邊的那個迷人的女人。
駱姝簾撐著大把油傘,靜立在雨中,任憑雨水打濕了她半邊的衣裳。
她的唇角勾起一絲狐艷的笑容,左臉邊那三個蛇齒印依然清晰。她獰聲自語:「易濁風,你殺了金戈,還以為史如歌不會知道?你以為她還會愛你嗎?」
駱姝簾撐著那把傘,朝著飛雲河的更下遊走去。她心想:我一定會先你們一步找到他的!
駱姝簾走著,也不知道具體走了多久。這時候,天空放晴了,陽光異常明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