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學規矩
腳,深陷進厚厚的雪地中,不一會兒,戚戚皚皚的白色又飄了下來,夏筱筱跟在孚嬤嬤身後不由冷得發抖,聳著肩,嘴放在嘴邊用口中哈出的暖氣熱和著,她一張臉被凍得通紅,有些不耐煩道,「嬤嬤,這是要上哪啊?」
孚嬤嬤安靜地,沒有理會她,也是,一路上她的話有些多了,她便又垂下頭來呼呵著熱氣,不知走了多久,所向地漸漸出現在她的視線之中。
這個宮中,有太多的地方是夏筱筱沒有來過的。
面前的辛役院便是其中一處。
「這院中,剛被選入做宮婢的女子們都會先在這裡調教幾番,事後尋得分配,再送到各宮的娘娘那處去,若是機靈些的,才會往皇上那裡送去,你倒是好運,雖由一個太子妃貶了下來,好歹也能隨身伺候皇上了。」
孚嬤嬤領著夏筱筱往院內走去,一行忙碌著的宮婢們都只紛紛看了一眼,又埋頭繼續做自己的事。
先皇剛走,北宮煜又才登基,宮中的那些人都得換上一批新的,面前這些丫頭們約莫都是剛進宮的,年輕著,有好幾個還比夏筱筱小了不少,毛刺兒頭都還沒長齊呢!
「嬤嬤,我不要這好運成嗎?我不機靈,蠢得很,您尋個懂事些的丫頭給皇上送去吧。」
她的視線往院子內掃去,幾名年齡稍大些的嬤嬤便帶領著一眾丫頭,頭上有頂著水碗練步資的,有跪著練行禮的,也有練著端茶送水的,這些規矩,夏筱筱平時不怎麼在意過,現在看來是嚴謹得很,稍有一點做不好,嬤嬤手中的竹藤鞭子便往人身上抽去,雪地中,摔倒后便再爬起來繼續,滿手腳沾著那冰冷的雪,一張張凍出裂痕的小臉咬牙堅持著。
夏筱筱正同情著,下一瞬竹藤鞭子的狠勁便狠狠地落到了自己身上,她腳下一個沒站穩便往雪地中摔去,揉著被孚嬤嬤抽打得生疼的小腿,「你幹嘛呢!」
「幹嘛?教規矩,在宮中得注意自己的身份,像咱們這些做奴才的,得自稱奴婢,我這個字豈是輕易能說出口的?」
孚嬤嬤教訓著,手中的竹藤又揚起要往身上來,夏筱筱一屁股摔到地上裙子也潤濕了不少,雪地中動作不方便,就眼睜睜的看著那竹藤落到了自己的手臂上!
「啪!」
一聲脆響,她顧不得疼連忙站了起來往一旁跑,邊跑邊齜牙咧嘴的揉著,將袖腕一掀開,頓時一條紅嫩嫩的鞭痕就在手臂上,像條小蛇似的,孚嬤嬤在她身後追了過來,才跑了沒幾步,又摔倒在了雪地中,險些將整個臉都埋了進去!
「跑?這辛役院中不是沒有過這種想跑的,不過那下場可都好不到哪裡去!」
孚嬤嬤年齡在夏筱筱看來也不小了,可是那手上的力氣怎的就這麼大?直接將地上的她往院中拖去!
這般一折騰,院中那那些嬤嬤宮婢的目光都掃了過來,守在門口的侍衛也往裡面探了兩眼,夏筱筱一咬牙,便連連求饒,「沒跑,沒跑!跑得過初一跑不過十五,在這辛役院中奴婢能跑到哪啊?」
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們這院中人這麼多,夏筱筱一個人,手中連個能反抗的武器都沒有,她除了認栽別無他法。
她聽到有人嗤笑著,「喲,這不是太子妃娘娘嗎?聽說被貶為宮奴了還不敢相信,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說話的是剛歇下沒多久的一個小宮婢說的,模樣也就比夏筱筱大個那麼一兩歲,其實最好的進宮年紀,也就差不多夏筱筱這個年齡,最容易討人歡心,也最機靈,可也最是不懂事兒的年紀。
她話音一落,連著她邊上的幾人也跟著笑了起來,這個笑話是誰都愛聽的。
「話怎麼這麼多?今日的訓練都給做完了?」
孚嬤嬤一聲低斥,眾人便悻悻過去不再說笑,夏筱筱狼狽的被她拖到了另一名嬤嬤面前,「看緊點兒,多教些規矩,曾經當主子當慣了,得學的規矩多著呢,平順公公說了,到時候人往皇上那邊送去若是惹得皇上不樂意了,咱們也得跟著遭罪!」
夏筱筱扭著自己被拎著的衣領,心裡卻不停的在咒罵著平順那死太監,他說這話不就是故意讓這些人為難她嗎?她夏筱筱何時做過這種為奴為婢的日子?況且北宮煜每次生氣也不是她樂意的!
「自然,自然,你何時見過我調教出來的宮婢不懂事了?」岱嬤嬤輕笑了一聲竹藤條子就在夏筱筱面前晃悠,笑臉立馬收了起來,「你,進去站好。」
夏筱筱冷著的鼻子在冷風中抽了兩口氣,袖往鼻下一擦,轉身就安靜的往那一排用腦袋頂著水碗的隊伍中去站好,心中冷笑,北宮煜可真會想法子來對付她,照孚嬤嬤嘴上的說法,她也不想惹北宮煜不樂意,可是北宮煜老是找她的不樂意,要想北宮煜樂意,在她身上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估摸著孚嬤嬤他們的這罪,不管怎麼調教她都還是得遭的了。
她走到後面的石台上那盛好水的水碗,這些宮婢們的視線無一不是盯著她,她們都是先皇逝去后才進宮的,誰都沒有見過這個曾經的太子妃娘娘,可是以前的那些傳言還是有不少能聽到耳中來,往夏筱筱射去的目光中滿是幸災樂禍,一個不專心,頭頂的水碗便落了下來,尖叫連連。
「重新拿水碗,給我重新頂上!今日若是碎了三個水碗以上的,晚飯都不用吃了。」
夏筱筱一聽,剛拿到手中的水碗晃了晃,天氣本就冷,碗冰涼,更何況裡面還盛滿了水,捧在掌心都是極凍手的。
「你,今日若是碎了兩個,晚飯同樣也不用吃了!」
岱嬤嬤手中的竹藤條在她凍得通紅的手背上戳了戳,大半的涼水便從碗中溢出來,澆到夏筱筱手上,她怕涼,手一滑,瓷碗便「啪嗒」一聲掉到了地上!
冷風一吹來,手就痛得厲害,她連忙哆嗦著往身上擦乾往嘴邊放,怒瞪著岱嬤嬤,「憑什麼?她們不都是三個么!」
「您不是娘娘嗎?您不是還得去凌雲殿侍奉嗎?規矩自然得比別兒個嚴些,喏,地上已碎了一個,還剩一個。」
岱嬤嬤譏笑了一番,又重新走回隊伍中去,拿著竹藤往那些姿勢不標準的腰上抽去,噼里啪啦的聲音落到雪地中軟綿綿的,可那不經碰的瓷碗還是讓人心痛的碎了去。
「呸!」
夏筱筱猛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心中怒罵了一句,便小心翼翼的拿著瓷碗走近人群中,將碗放到頭頂上,學著那些人的模樣走了起來。
頭頂水碗走路,不僅是這些宮婢些應該學著的,那些各府中的大家閨秀,須得進宮入選的秀女,呆在後宮各殿的娘娘們,無一不是學過這一道坎兒的,可就在這麼多的人中,夏筱筱偏生是個例外。
夏覆曾經巴不得她嫁不出去,或者嫁給一個叫花子死老頭的,壓根就沒讓她學過這些作為女子的基本言行,她也樂在外邊兒和季小二一個粗老爺們鬼混,自己更是不可能讓自己遭這罪,那水碗在她頭上,不過小心翼翼的走了三步,極慢,步子極小,站她身後的婢女的步子就跟了上來,催促聲中,夏筱筱頭頂的那水碗就跟著落了地。
冰得滲骨的水順著她的頭頂澆下,濕了發,濕了衣襟,從脖子中往衣內流去,她忍不住發抖,「好涼!」
「接著!繼續!」
身上又挨了狠狠一記!
夏筱筱欲哭無淚,這些人啊,嫉妒自己曾經是主子被她們侍奉慣了,她們也受了不少主子們的窩囊氣,現在夏筱筱一來,她們倒是將所有的忿氣都往她身上撒了!
她突然有些想念起老狐狸來了。
老狐狸還在的時候,北宮煜哪敢這般對她?
天色漸漸渾濁,本掛在玄空之上的雲彩些皆見不著蹤影,冬天晝短夜長,遠處朦朧中有幾處宮殿已點上了明燈。
「咕嚕……」
夏筱筱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揉著自己一天下來被打了不少的腰肉,望著那一桌桌盤中盛著的飯菜,喉間不由滾動了一下。
她從今晌午起來后便沒吃過任何東西,還在冷風中走了一個下午,不知打碎了多少個水碗,身上的宮裝濕了一大半,現在那濃郁的菜香飄到自己的鼻中,險些忍不住就往飯桌上撲上去。
幾名嬤嬤在裡屋吃著,飯菜也要比外面這些宮婢們吃的要稍好上那麼一點,也就是一點,自然比不上夏筱筱曾經在暮錦閣中吃的那些,只是夏筱筱現在可沒有再挑食的餘地了,岱嬤嬤不時視線還會往這邊瞟著,生怕她偷吃到一點的飯菜,夏筱筱索性別過臉去,趴在桌子上開始睡起來。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她現在都淪落到不能填飽自己肚子的時候了。
可是外面的天氣冷著,這讓人遭罪的辛役院又沒有火爐,夏筱筱冷得睡不著,抬頭往窗外的景色看去,這茫茫的雪,都下了一整天了,現在還未停,離她不遠處剛吃完飯的幾名宮婢們便也開始聊著天兒了。
「如今先皇也去了好段日子了,太子登基后便將曾經那些好些與雲皇後有關的大臣們都降了不少級,依我看哪,這宮中換人可不止換了咱這些做下人的,朝廷上估摸著也會被換上呢。」那宮婢咯咯的笑著。
「可不是嘛,換新帝,自然得換新人,包括那些後宮中的娘娘們,不也有不少被換了下來嗎?咱這兒還有一個呢。」她一旁的宮婢若有所指的往夏筱筱這邊瞥了一眼。
夏筱筱懶得再理這些閑言碎語,側過臉,手支在耳朵上支撐著腦袋,將耳朵給堵住,這些年她在辰霄宮中也聽了不少了,早有了能充耳不聞的閑逸態。
「哎哎,這事你們還真別說。」幾人皆笑一番,其中又有一人笑罷,反而正色了些,「今兒個望春宮那邊缺人,嬤嬤便暫時讓我去幫了些忙,路途中正好遇上我拿一同進宮來做侍衛的哥哥,你們可知我聽說什麼了?」
那幾人都搖了搖頭,那宮婢便接著道,「昨日不是皇上的登基大典嗎?可是就在昨夜傍晚,魏府,尚書大人家遭了一把大火,今日皇上的人一去前看,整個府中上下百來號人口,全死了,無一活口!」
「這是怎麼回事?」
「據說是魏大人曾與江湖人結怨,這不,人家尋仇來了!皇上呀,正為這事焦頭爛額呢,皇上剛一登基,便是敢對朝廷的人動手,這不明擺著讓皇上……」
「都瞎說些什麼呢!是不是嫌白日的活不夠累,現在來了力氣亂嚼舌根了!」
不知何時,孚嬤嬤出現在了一旁,怒斥著,幾人埋著頭紛紛開始打掃起屋子來。
她的視線掃過來時,夏筱筱正盯著她,孚嬤嬤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指了指她接著道,「夏姑娘,平順公公在外邊侯著。」
夏筱筱出來,正見著平順手中拿著拂塵,腦袋往裡邊探著,見夏筱筱出來,又把腦袋縮了回去。
「什麼事?」
外面帶雪下著,一出來頭上肩上便飄來落上了幾片雪花,夏筱筱恨著這太監著,說話語氣自然也不在乎客氣不客氣。
「夏姑娘,皇上快從御書房回去了,該是時候去凌雲殿了。」
平順沒理她的臉色,瞥了她一眼就往凌雲殿的方向走去,夏筱筱還是太子妃的時候平順就沒把她當過一回事,更不用說現在,他從來只聽北宮煜的話。
見夏筱筱杵著不動,他又回過頭來催促,「還不走?」
「大白天他不要人伺候,晚上人都要睡覺了他還讓人伺候?」
夏筱筱說完裹著衣裳便要回屋去呆著,這外邊著實冷,裡屋雖然沒有火爐但還不至於讓冷風吹,北宮煜將她貶為婢奴,這些苦日子她是遲早得過,可是現在她是寧可呆在這冷人的辛役院也不想去見到北宮煜的那張臉。
模樣像是在意料之中,平順身後跟著的那兩侍衛徑直上前便攔住了她要回屋的路。
「夏姑娘,快隨我去了吧,待會兒去晚了惹得皇上不高興,吃虧的還是你。」
夏筱筱回頭來怒瞪著他,平順卻只是垂著眼眸,現在他是太監總管了,這些奴才些的事都得歸他管著,模樣傲氣著,夏筱筱得罪不起,氣軟了,又回到他身後,垂下頭,懶懶的說道,「煩請公公帶路吧。」
平順這才一揚拂塵,領著她往前走著。
有幾粒雪花片兒突然飄進了她後面的脖子里,涼得她一個冷顫,回想起了方才那些小宮婢們說著的事兒。
昨夜,模模糊糊中她是聽到了北宮煜和另外一人的談話的,今早一起來原以為是夢,可直到剛才聽他們說的那番話她才發現原來不是夢,死於仇人滅門,這話是北宮煜讓人傳下去的。
魏府,她想了半天,整個岳華姓魏的尚書大人,只有魏浦遷一人,他一家,也包括了魏楉,那個喜歡著落止的女子。昨夜的話她到現在也具體記不清到底聽了多少,可是照北宮煜吩咐那人的話語中,她大致也能猜到魏浦遷應該也與南溟國有著不小的關係,這事與落止貌似也有著不小的牽扯,北宮煜說,落止回來也不是為了奪皇位的,那他回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她對北宮煜說她不在乎這些,可是,世間哪個女子又希望自己的心上人滿著自己太多東西呢?
思緒未歸來,便一個直撞,額頭磕到了平順的後腦勺上,撞得他步伐搖晃。
「到了。」
平順十分不悅的指了指面前的凌雲殿,揉著自己的後腦勺,「你自己推門進去吧,皇上看休息時不喜歡太多人打擾。」
從外面看來,凌雲殿里的燈滿滿亮了一屋子,夏筱筱走上前來,正懊惱著實在不想推開這扇門,平順要退下的身子又停了停,回過頭來對她道,「對了,皇上說了,今日得看看夏姑娘這規矩學得如何,若是學得好了,明日便不用再去辛役院了,學得不好,明日該學的東西可是加倍的量,夏姑娘可得注意點。」
夏筱筱一愣,平順已領著人退下了,平順這話難道是在提醒她,給她開小差?
一瞬竟覺得這小太監也有幾分可愛來。
門緩緩推開來,她垂著腦袋,盯著腳下乾淨蹭亮的地板,想起了方才平順讓她規矩些的話來,步子也更加小心翼翼的,行著個禮,「奴婢參見皇上。」
他的這屋熱乎著,連地上也不覺得冰冷。
人跪著,雙手平整的放在額前,應該,也還算是姿態標準的一個禮,可是,頭頂上方,久久沒有回答的動靜。
雖說該靜,可是這殿里靜得只有夏筱筱一個人的呼吸聲就有點奇怪了,她偷偷的抬起頭來,旋即一怔,桌案上方連個人影都沒有!
她蹭地一下站起來,視線掃遍了整個凌雲殿,又呆了呆,先皇逝去后,這是她第一次來到凌雲殿,沒想到北宮煜竟是將凌雲殿的所有格局也通通都換了一番。
偌大的凌雲殿,足以有她好幾個暮錦閣了,燃著好幾個青銅暗紋爐鼎,檀木作梁,范進、金為柱礎,迎面是寬碩的沉香木書案,案上擺滿了各式毛筆狼毫,一疊一疊的奏摺整齊的擺放著,北宮煜就寢的黒木闊床就在左側裡間些,與審批奏摺的這邊放有垂簾間隔,牆上懸挂著一把黑龍形長弓,幾隻箭翎整齊的擺放在下面的柜子上。
六尺床邊懸著鮫綃寶羅帳,帳上遍綉撒珠銀線海棠花,此時無風,也拂不出那麼好看的模樣,隔著半簾的屏風,各式花式相隔卻又相連著,好看至極,奢華至極。
夏筱筱望了半天,也沒望著北宮煜的身影。
難道還沒有從御書房回來?
她東張西望的往書案邊上走去,隨手往擺在上面的那些奏摺上翻來兩眼看看,說不定會找到關於落止的事呢?
翻著翻著,一封夾在幾疊奏摺中的信箋便落了出來,北宮煜親啟幾字落在她眼中。
現在北宮煜是皇上,敢直呼他名字的,除了落止還會有誰?
她拿起來,呼吸急促了幾分,正猶豫著要不要打開,北宮煜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耳邊。
「在看什麼?」
夏筱筱被嚇得一個哆嗦,信箋直直從手中滑落到地上,她去撿,北宮煜的動作比她快了一分,信箋便到了他的手上。
夏筱筱這才抬眼看見他的模樣,一身白色紋龍浴袍,墨色的長發濕潤著,凌厲的眉,狹長的眼,俊逸的面容,卻讓夏筱筱不由想起北宮雉離的那張臉,自北宮煜做皇上以來,她在他身上感到的壓迫感是越來越強了。
北宮煜身後是兩名垂著腦袋的宮婢,剛伺候他沐完浴,一出來便看見夏筱筱鬼鬼祟祟的站在他的書案旁,要知道,平時夏筱筱可不會關心他書案上的那些東西。
信箋上,寫的是由他親啟,他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盯著夏筱筱,「你看長亭寄給朕的信做什麼?」
他一揮手,身後的宮婢安靜的退了下去,夏筱筱原本有些慌張的神情頓時一愣,暗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失望,她朝他福了福身子,「回皇上,奴婢是看這書案太亂,幫您整理著呢。」
「原本平順倒是理得有條緒,小夏兒一來,它就亂了?」
他隨手一扔,夏筱筱連忙把信箋接住,他往床榻邊去,「過來,幫朕把頭髮擦乾。」
夏筱筱盯著信箋上的那字好半會兒才放回書案上,輕嘆了一口氣,她說落止的字怎麼那麼秀氣呢,怎麼就忘了長亭公主也是向來直呼北宮煜名諱的人呢。
殿內寂靜的,只有幾尊爐鼎中的火噼里啪啦的燒著,平順之前讓人放了許多碳,應該能燒這一晚上了。
爐鼎中的暖和氣也瀰漫了整個空曠的大殿,夏筱筱本冷著的身子不一會兒也隨著這暖和氣熱乎起來了,北宮煜的頭靠在她腿上,他悠悠的閉著眼,頭髮濕著,她用帕子漫不經心的在上面擦拭著,擔憂著自己這有可能真一輩子出不了宮的命運,以後,她莫不是真得天天這般伺候著北宮煜?
以前那般討好他,他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也不過就是逢場作戲,裝裝樣子糊弄過去就好,都是短暫的,可是現在這樣,就不是一兩天能解決的問題了。
「看樣子今日規矩沒學到位,小夏兒在朕的面前竟然失神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