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是她不好
「怎麼會這樣……」
夏筱筱連說話都有些顫抖,她分明記得她出宮之前,清月身上根本沒有這些傷的,「到底是誰……」
然而話剛出口,看到清月眼中不由閃躲的眼神,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雙手無力的垂下,是了,這樣的事,除了北宮煜,還有誰會對清月做這樣的事?
「對不起……」
夏筱筱無力的垂下眼眸,雙手緊緊的握成拳,指尖沒入掌心陣陣發疼。
「這世上哪裡有主子給奴才道歉的。」
清月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笑了笑,整理好衣裳,重新伺候夏筱筱穿了衣。
夏筱筱盯著清月似真的不在意的臉,只是突然想起平順對她說的話,難道她就沒想過她走了之後夏家可能被牽扯進來嗎。
可是,怎麼會沒有想過,只是一來她那時不過是北宮煜眼中不起眼的小宮婢,按照她來看,北宮煜為了她找夏家的麻煩太有損失,更何況,還有夏縈夕在,夏縈夕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北宮煜找夏家的麻煩,更何況,清月不過是一直伺候她的一個小丫鬟罷了,北宮煜作為一個皇帝,怎麼能為了那麼點事就對清月動手呢。
然而當現在看到清月身上的這些傷,她才發現,原來一直以來都是她想得太過簡單了,是她太自以為是的去揣測北宮煜的心思,以為他不會。
而現在,她除了對不起,什麼都做不了。
「他還對你做什麼了。」
面前是一面巨大的整裝銅鏡,清月就在她身前一點點仔細的系著腰帶。
清月的雙手一頓,「也沒什麼,只是皇上回到宮中恢復意識的時候,便令平順公公來詢問奴婢可知關於主子的事。」
問她的事,所以他以為她出宮清月會知道什麼嗎。
夏筱筱聽著,久久沒出聲,只是看著銅鏡中的身影出神,直到清月一聲好了,她才重新抬起頭來。
「現在……傷口還會痛嗎?」
夏筱筱將清月要收回的手又牽了回來,手指一點點撫上那些傷疤,說不出的心疼。
「早不疼了,主子回來就好,以後,皇上也不會為難奴婢了。」
清月怔了怔,才收起的淚花水又有湧上眼眶的架勢,其實,說分開了多久也沒多久,半年的時間而已,可是如今再見,就像是過了好幾年,她曾經跟在夏筱筱身邊整整三年,從未離開過半步,只是,當得知夏筱筱走的時候,她是恨過的。
怎麼能不恨,夏筱筱就這麼拋下她走了,她服侍她三年,在宮中也從未有什麼能談上話的朋友,她不敢想象自己以後一個人呢在宮中該怎麼過下去,再加上北宮煜對她的拷打,怎麼能不恨。
「主子,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了吧,以後別再拋下清月了,即便清月曾經有什麼做的不好的地方,奴婢改便是。」
清月將袖子重新放下,她知道夏筱筱向來害怕這種醜陋的傷疤,不管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她一看到,就總是會覺得那東西是烙在她的身上一樣。
「沒什麼不好,是我不好……」
也許,從她出宮的那一刻開始,就真的是她錯了,命該如此,她最後還是得回到這個牢籠中來,如今想想,倘若她不出宮的話,便不會知道關於北宮雉離和楚木若的事,落止還會是她心中的那個落止,她也不會因此惹上慕容傾漣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更不會因此而被綁到越國,遇上赫連池那個變態差點搭上一條命。
清月因擔心因自己的事惹得夏筱筱不高興,若是一不小心再惹了皇上不快,那就真的是大罪過了,於是伺候了夏筱筱用了早膳便早早退了下去,平順推開門走了進來,一抬眼就見到了夏筱筱不善的眼神,當下一個激靈。
故作鎮定的走了進去,將北宮煜的床榻收拾得乾乾淨淨,直到再次退了出去,夏筱筱的目光都沒從他身上移開過,但,那絕不是什麼善意的眼神。
夏筱筱終還是回到了自己的小偏殿中,仰面直接倒在了床上,沒有北宮煜的龍榻柔軟,卻比他的床榻讓人安心。
她能怎麼生氣呢,是她惹出來的事,她現在哪裡來理由生北宮煜的氣,看,在宮裡,她活該就是這麼憋屈。
夏筱筱躺著躺著,因昨夜那個夢境也確實沒讓她睡好,才小眯了一會兒,手邊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就蹭了過來,夏筱筱嚇了一跳,睜眼一看,包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從正殿跟著她溜了過來。
就在她的小手邊,用小腦袋一下一下的墨蹭著,偶爾還伸出小爪子來在她的手掌心輕撓,時不時發出一聲喵叫,夏筱筱煩悶著的心一下子軟了很多,將腦袋湊了過去,手也撫上包子的小腦袋上。
這小傢伙,半年不見,倒是被清月養得乖巧了許多,放以前就是一副高傲得不行的模樣,拽得跟個二五八萬似的。
做皇帝的本來就是又忙又累的活計,這幾日無疑該是北宮煜最忙碌的時候,越國那邊尚未完全平復,他需要想對策安排人手下去,一邊又得防著楚博遠北宮雉離那邊的人突然間的出手,其實不外乎,最擔心的該是其餘有人越過他私底下聯合。
如今他吃下了越國,無疑成為了眾矢之的,勢力已逐漸有稱霸一方的趨勢,其餘四國不可能坐視不管,更何況,如今他手裡還有赫連池這個人人都想拿到手的燙手山芋。
夏筱筱這幾日百無聊賴的,就呆在了凌雲殿中,自從回來的第二日北宮煜去上了早朝之後,別說她,就連平順這個貼身的太監總管幾乎都沒有見過北宮煜一面。
宮中後宮的女人們一個個開始如坐針氈,北宮煜回來之後別說呆在誰的寢宮過夜,她們又何嘗不是連人都沒見過,有人殷勤來請安的,都被平順一一打發了去。
北宮煜幾乎日夜歇息在御書房,白日與眾臣商議,晚間便獨自批閱奏摺,夏筱筱有天正好心血來潮給他熬了碗燕窩正要送過去,但半路撞上了舒長畫,她當下直接扭頭回了凌雲殿,自此也再沒踏出過凌雲殿一步,更別說是再去給北宮煜送什麼吃的喝的。
出去做什麼呢,北宮煜後宮的那些女人們這幾日為了見北宮煜一面什麼招數都使得出來,在御書房外偶遇的,借口去探北宮煜身體狀況的,她只要一出了這凌雲殿,總是不可避免的會遇上那麼幾個,索性眼不見為凈,在凌雲殿中逗著她的包子玩樂,好歹還有個清月陪著她。
北宮煜這夜回來了。
北宮煜從外面走近凌雲殿的時候,殿中燭光通明,卻安靜得空無一人,就連環視了一周也沒見到平順的身影,本就忙碌了好幾日,心情本就不悅,然而走向裡間時並沒有見到夏筱筱身影的一瞬間,情緒立即沉到了極點。
正欲大怒,在才轉身走了幾步的地方停住了腳步。
偏殿的燭光還亮著。
本來這個時候夏筱筱早該睡了,但由於這幾日無聊甚極的狀況,她正好今天白日睡得有點多,到了晚上一點困意也無。
這幾日,平順授了北宮煜的令,幾乎寸步不離的跟著她,夏筱筱也不在意,只是到了晚上不管是清月還是平順都被她遣下去歇息了,自己則一個人呆在小偏殿中,有個小桌,包子就安靜的躺在她的手邊,一雙圓溜溜的綠眼睛盯著她手中搗鼓著的小東西。
之前在這裡面的時候,北宮煜總是想著辦法折騰她,晚上她得陪他睡覺,白天他不在她也不能上哪玩去,就只能呆在這裡面,於是她便從暮錦閣中將以前從宮外收集起的小玩意都藏到了這偏殿中。
手中的是個她小時候和季小二經常玩的東西,八卦九宮拼圖。
這東西宮中少見得緊,但在宮外很多人都喜歡玩這個,甚至有些文人子弟經常用這個東西來考學生,她沒上過書塾,季小二上過,他那時候被先生考住了,便也用這個來騙她,說他贏了先生,先生輸了他一頓飯錢,於是她就上了當,和他拼了一局,結果輸得很慘,也輸了一頓飯錢,這事是將近半年後她才知道自己被那小子給誆了的,東窗事發的時候季小二結結實實的受了她一頓打。
北宮煜靠近的時候,女人正專心致志的盯著手中的拼圖認真的動著手動著腦,來來去去,手中的那一塊拼圖似是放在這裡也不對,放在那裡也不對。
突然,一直大手直接從身後探了過來,奪過了她手中的拼圖,也沒有什麼猶豫的,直接就放在了離她左手邊最近的那片空白上,夏筱筱一愣,扭過頭,北宮煜也沒看她,直接將坐在凳子上的女人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坐下,一手極自然的摟著她,另一隻手又從她手邊拿過了一塊,然後在桌上拼了起來。
不過半盞茶時間不到,先前還殘缺的一大塊空白的地方,轉眼已被北宮煜兩三下給拼湊完整了。
夏筱筱近乎獃滯的盯著自己今天從晚飯後折騰到剛才近兩個時辰的時間都沒拼湊好的九宮圖,居然在北宮煜的手裡就這麼毫無難度的被拼湊完了,有些鬱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