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恃寵而驕
舒長畫先是一愣,不知道夏筱筱這突然一句來人是幾個意思,而後大致才明白了過來,低低的笑出了聲,「姐姐莫不是忘了,這裡的可都是本宮逸雲宮裡的人。」
「只是,」她微抬起手,舒喬璟便上前,自覺的撫著舒長畫的手臂,緩緩來到了夏筱筱面前,笑了笑,「姐姐這突然的想叫人來做什麼呢?」
舒長畫微偏著腦袋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眼裡更多的是挑釁。
「本宮像來討厭規矩這個東西,所以也不大清楚,以下犯上該是怎麼個刑罰?」
是舒長畫宮中的人,自然不會聽夏筱筱的差遣,她朝舒喬璟的方向揚了揚下巴。
「你憑什麼!」
別說舒喬璟一聽她這話臉色變了,就連舒長畫臉上的笑也有幾分掛不住,不過很快又恢復了神情,似不在意的道,「她是本宮的人。」
她的人,在宮裡別說夏筱筱,就連葉秋雨也不敢亂動,何況夏筱筱這麼一個剛封貴嬪的人?別人不知,她難道還不知北宮煜對其的態度?
「憑什麼?」
夏筱筱輕聲重複了一句,她摸著自己的良心發誓,她真是不喜歡麻煩的人,也不喜歡和麻煩扯身上,但是又好好回想了一番,多年前,她在宮外好像也不是現在這般弱的一個品行。
只不過是後來進宮受形勢權利所迫,收斂了太多太多,從而也看得多了,懶得計較,自然生了些稍淡漠的性子,但這真的不代表她給誰都是一副好臉色,「妹妹也別忘了,本宮如今即便不是貴嬪,曾經好歹也是坐過太子妃的人,皇上結過發的妻。」
她扭過頭,冰冷的視線一一掃過安靜立在舒長畫身後的一眾宮婢身上,哦,順帶還有兩個小太監,輕淺的笑,「都還愣著做什麼?如今本宮一個貴嬪還喚不動你們這些奴才了?」
果然這一句話多少還是有些威懾力的,舒長畫身後的宮婢們已是有些躊躇,於他們來說,都是大主子,誰也不敢得罪。
「誰敢動,本宮今日回去打斷她的腿!」
舒長畫大怒,連聲音都尖銳了不少,樹枝上直接有幾隻雀兒竄了出來往天上飛去,一時寂靜。
到底是舒長畫的人,她的話一出口,誰也不敢再動,畢竟這麼些年北宮煜對舒長畫向來是寵著慣著的,哪怕沒到葉秋雨那個位置上,但夏筱筱又是誰?說是曾經的太子妃,但也不過是不受待見的,最終還被貶了婢,如今即便是再爬了上來,在她們心中,哪裡抵得上舒長畫的威信?
夏筱筱也沒什麼意外,臉上漸漸浮現起一絲絲冰涼的笑,不達眼底。
只是此時舒長畫身後眾人垂首,倒是這邊她只有一個人站著,顯得太弱勢了一點。
「便是升了貴嬪又如何,身邊連個奴才也沒有,也敢猖狂。」
舒喬璟在宮中最是見不得的就是夏筱筱這種不能低頭的,一個白眼,舒喬璟毫不掩飾的就冷笑了出來,只是,夏筱筱也會低頭,但也得看人看形勢,她夏筱筱向來欺軟怕硬,只要是稍微了解她一點的誰人不知這一點?
夏筱筱下巴微揚,臉上笑意沒變,只是轉身朝大道一旁栽種著花草綠樹的林蔭道走了過去,連腳步也是從容的。
舒長畫以為是怕了,但又不知她突然間是要做什麼,直到親眼看到夏筱筱從一堆草叢間拾起了不知從哪棵樹上掉下來的樹枝,這才瞪大了眼,一臉不可置信。
「夏筱筱,你要做什麼!」
舒長畫一慌,看著夏筱筱手裡就那麼拿著足有半條小臂粗的樹枝施施然的朝她走了過來,忍不住的就想往後退兩步,可是轉念一想夏筱筱總不敢真打她,這才穩住了身形,氣得臉色發青,「葉秋雨都不敢動本宮,你覺得憑你,能?」
夏筱筱剛走到她面前,嘴上倒是一副硬氣的樣子,已經有兩名宮婢護主心切的跑到其身前了,夏筱筱不過淡淡的掃了一眼,一隻手便拿著那夠粗的樹枝在手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著,像是在掂量著到底打人痛不痛,「你比本宮晚入宮幾年,也不知道是否清楚本宮在未入宮之前是個什麼德行。」
夏筱筱說得平靜,但這平靜之下舒長畫稍有點的底氣也不自覺的散了幾分,她清楚,但是不代表她身旁的舒喬璟也清楚,她抬著下巴就從宮婢身後站了出來,「清楚與否又如何?這裡是宮裡,難不成你還真敢動手了不成?」
「原來你還知道這是宮裡,有規矩,」夏筱筱揚起笑,一隻手正好摸著樹枝上凹凸不平的樹皮,「你不是說本宮猖狂嗎。」
話音落的一瞬間,夏筱筱眼中眸光微冷,手起手落間任誰也沒反應過來,那長長的枝條已經落到了面前女子的身上,隨著而來的是一陣險些震破耳膜的吃痛聲。
舒喬璟直接被她那一棍子打跪在地上了,舒長畫幾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的,誰也沒想到夏筱筱真會下手,尤其還是她這麼清楚夏筱筱的性子的人。
舒長畫直接走了過來將舒喬璟牽了起來,,兩眼直直的瞪著夏筱筱,氣得咬牙切齒,「大病好了一場,還真是膽子也大了不少!」
「說猖狂,本宮頂多也只是在宮外猖狂過。」
夏筱筱不為所動,只是看了一眼舒喬璟的腿,她打的是小腿,且還是極準確的打在了小腿骨上,這些年都沒好生動手打過架,她雖打不過那些有功夫底子的人,但和她一樣沒習過武的,以前同季小二在西街稱小霸王的時候,向來是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打一雙。
北宮煜慕容傾漣那等人她鬥不過,還怕打不贏面前這兩個?
這下子舒長畫也動了怒氣,舒喬璟好歹是她妹妹,就這麼在她面前被夏筱筱打了一棍子,這事若是傳了出去,別人也就算了,若是被葉秋雨知道……
「來人!」
一聲令下,那兩名小太監直接上前來,左右一人扣住了夏筱筱雙手,將她整個人困在中間,連著手裡的棍子也到了舒長畫手裡。
夏筱筱也不慌,掃了眼她手裡的長棍,這麼一棍子往身上打,以舒長畫的手勁也死不了人,頂多也就傷會兒疼會兒,「人,本宮打了就打了,剛才才說以下犯上本宮不知該是什麼個刑罰,現在連舒妃娘娘也不知道了?」
她這話一出來,直接從兩小太監手裡掙脫了出來,夏筱筱從來也沒覺得原來在宮裡這地位能這麼好用。
「那又如何,如今葉秋雨都得看本宮幾分面子,談何是你?」
舒長畫哪裡還顧得上這麼多,手裡的棍子楊起,夏筱筱抬眼,在烈日下就看著那棍子從她頭頂狠狠地落了下來!
條件反射的已經提前閉了眼,但痛一直沒能落到身上,隨著的是一棍子滾到腳邊的聲音。
「你是什麼人!」
夏筱筱睜開眼來,第一眼看到的是舒長畫已經被氣得鐵青的臉,還有幾分錯愕,隨後又聽她變了聲調,「還不趕緊給本宮閃開!」
夏筱筱這才看到身旁不知何時多出來的一道人影,一身黑色勁裝,袖口綉著一抹銀色月牙狀的鐵鏽,腰間配著一柄短劍,在日光下劍鞘發出有些刺眼的光。
來人不過淡淡掃了面前的眾人一眼,並未回答舒長畫,旋即轉過身看了眼夏筱筱,停在離夏筱筱一步之處,不敢再過多逾越的低聲擔憂道,「娘娘可有受傷?」
夏筱筱看了眼面前滿臉冷汗直冒的人一眼,冷笑,「本宮還以為,真得挨下這棍子了。」
夏筱筱這笑卻不到眼底,連營止不住咽了下口水,夏筱筱此時必然是該生氣的,但他著實不知她這氣,到底是因為他們出現得太晚,還是因為知道了北宮煜派他們來跟著她……
「怎麼,聽不見本宮的話?」
舒長畫一揮手,那兩小太監作勢就要上前將其擒住,連營已往前站了一步,鐵騎衛的人,身形一立,一股由內而發的氣勢便也散了出來,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皇上親御鐵騎衛。」
北宮煜的一百八十鐵騎,舒長畫是聽過的,當下立即變了臉色,一張嬌嫩的臉慘白了幾分。
舒喬璟到底是不懂看臉色的,從宮婢的攙扶下又跑到了她身邊,「不過區區一侍衛,見了舒妃娘娘還不行禮!」
她腿上還痛得緊,連語氣也跟著惡狠了幾分。
「把她給本宮拖下去,十大板子伺候。」
夏筱筱卻沒了興緻再計較這些,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走。
「是。」
連營不過愣了一小瞬,就要上前將舒長畫一旁的舒喬璟帶走,舒長畫哪裡敢攔,一百八十鐵騎由北宮煜親御,不受任何人命令,所言所行幾乎等於北宮煜本人親自命令,是諭旨,誰敢違抗?
「你敢!」
舒喬璟卻嚇壞了,指著夏筱筱的背影就道,轉頭又向舒長畫求助,小眼淚花已經開始在眼中打滾了。
連營看了叫囂著的舒喬璟一眼,不滿的擰了眉,夏筱筱有什麼不敢的呢。
但夏筱筱還是停了下來,舒長畫盯著她的背影,一股從未有過的嫉妒從心底漸漸蔓延到全身,她怒極,張口就道,「恃寵而驕的女子,向來沒一個好下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