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水下宮殿之中，感受到接近的氣息，荒川之主睜開了眼睛——終於來了嗎。
揮了揮手，荒川之主的面前海水形成了一面鏡子，清晰的投影出了霧氣茫茫的海面上的情況。
白髮的妖怪和差不多一人高雙尾天狐一個站在海面上，一個飛停在空中。和海坊主與武士之靈對立而站。
那狐狸是哪來的？
「哦。」注意到了茨木童子懷裡似乎抱著什麼，荒川之主控制著鏡中的影像拉進。水紅的眼睛，黑色的短髮，紅流蘇髮飾，人類的女孩？
茨木童子的臉色很難看，荒川之主隔著水華之鏡都能感受的到，在他腳邊受妖氣的震蕩影響一圈圈漣漪不斷往外延伸。
也難怪呢，荒川之主摸著下巴臉上露出了看好戲的笑容，他的那個手下和茨木童子的淵源可不小。那個故事可是娛樂了他好久呢~
驀地，茨木童子還沒動，倒是坐在他手臂上被他抱在懷裡的那個黑髮小姑娘動了，不過她既沒有攻擊也沒有幹嘛，反而是像在找什麼東西一樣，四下環顧了起來。
然後荒川之主從鏡中看到，那個人類的小女孩看向了他的方向，愣了一下停住了。然後附耳在茨木童子耳邊說了一句什麼，荒川之主就看到，鏡中茨木童子陰沉著臉看向了他的方向，右臂的衣袖動了。再然後，他的水華鏡隱藏在霧氣中的水華之眼被捏碎了。
「……」好吧，這下沒得戲看了。坐在水宮上座上的荒川之主指尖輕輕的敲了兩下座椅的扶手，支著腦袋想了一下，給海坊主傳了個音訊——想辦法把茨木童子和那個小女孩分開，讓那個女孩浸到海水就行。
海坊主聽到后將目光投向了被茨木童子抱在懷裡的神樂。
「惡鬼，你也沒想到把，那把鬼切竟然會輾轉到了渡邊大人手中，」武士之靈對茨木童子的怨恨很大，他永遠不會忘了那天晚上的五條渡口！「你化作女子的模樣借順路之名接近大人，誘惑大人送你回家，妄圖將我們一行人虐殺，當真可恨！」
渡邊？鬼切？神樂有點小興奮的開口：「是什麼樣的女人，好看嗎？」
茨木童子瞪向神樂，後者偏頭轉向一邊裝成沒有看到，耳朵悄悄豎的尖尖的。
「哼，自然是嬌媚的美人，竟然以人類女人的姿態誘惑我家主人！」
武士之靈身前身為渡邊大人的近身僕從，自然不會阻止渡邊大人行善。那天茨木童子幻化的美人又著實楚楚可憐，於是他們好心的送她回家。當他們一行人行至五條渡口的時候，溪水聲噪，他隨渡邊大人退治魔物多年，自然認出了異象怕是有妖魔作祟，於是提醒眾人小心，果不其然，茨木童子顯出了原型，鬼爪直直的抓向渡邊大人！
他想都沒想徑直擋在了渡邊大人的面前，然後看就見渡邊大人以鬼切砍下了茨木童子的右手腕！
嬌媚的美人！誘惑！天啦擼！神樂面無表情，怪不得茨木童子調戲起她來那麼得心應手，原來是個老司機么……神樂至今想不通為何扮女人毫無壓力的茨木童子為什麼這麼攻，真白瞎了那麼一張誘.受的臉。
茨木童子的內心簡直像日了狗：誰特么想殺你們了，本來他只是想騙走那把刀而已，結果你們一個個先拔刀攻擊的好嗎！還有神樂，不要以為你擺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的眼睛亮的都要發光了！
「誒！茨木童子大人還有這種愛好嗎！」小白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茨木童子大人平時高冷的誰都不想理的樣子，竟然還有這種愛好！天吶！
你信不信我先掐死你啊！蠢狗！茨木童子額頭的青筋直跳，他覺得他快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召喚鬼爪好好教教這群傢伙怎麼做妖怪了！
茨木童子陰沉著臉看向武士之靈，周身的妖力急劇攀升：「你要是還想死一次，我不建議送你一程。」
「賭上武士的名譽，在下絕不屈服於爾等妖魔！」武士之靈張開手！數團魂火出現在了他的身後，不斷膨脹，最後猛地像茨木童子所在的方向投擲了過去，「不甘之怒！」
茨木童子冷哼一聲，右手的衣袖纏上了金色的光芒。
「地獄……」
「等等啊！」神樂生怕茨木童子一個火大直接捏死了武士之靈，趕緊扔出傘落下結界，然後飛快的抱住茨木童子的脖子阻止他出手，「你真想殺了他啊！」
「你！」這種黑歷史不宰了還留著過節啊！
武士之靈的火焰和結界猛地撞在了一起，同時劇烈的魂火高溫，激起了無數的水蒸汽遮蔽了視線。
海坊主的眼睛眯起看準了結界消失的一瞬間召喚了水龍捲。
茨木童子腳下頓時出現了一個漩渦水柱噴涌而上，當即立下準備帶神樂離開。
神樂覺得有什麼東西在海水上來的同時有什麼東西一下子纏住了她的腳踝，猛地將她拉了下去。被拉進了海中，咸腥的海水一下子湧入了口鼻，神樂嗆了一口，肺部像火燒一樣疼痛了起來。
「啊——！」
「神樂！」
「神樂大人！」
「走！」海坊主一把拉住怒氣騰騰的武士之靈，強行帶走，茨木童子這樣的大妖怪可不是他們能夠擋得住的。
茨木童子以妖氣震散濃霧，濃霧散去，海面上一片平靜。海坊主，武士之靈和神樂全部失去了蹤影。
「可惡！」茨木童子捏緊了左手，該死的荒川之主！原來是打的這個算盤嗎？
「神樂大人！」小白在天上飛了一圈，海里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的影子，「怎麼辦啊，茨木童子大人！」大海這麼大，他們要去哪裡找神樂大人啊！
「別慌，你忘了還有誰在神樂身邊嗎？」茨木童子壓下一腔火氣，荒川之主，你好膽子，敢從他手裡搶人。
*
「醒了嗎，人類的小姑娘。」荒川之主看被海坊主帶回來，昏迷過去渾身濕漉漉的人類小女孩動了一下，看樣子是要醒的樣子。
「咳……」神樂咳了一聲，嗆出一口海水，睜開眼睛醒了過來。撐著身體坐起來，神樂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她面前的荒川之主和站在一邊的海坊主還有武士之靈。神樂發現她是處在一個類似宮殿地方，上方以結界隔除了海水，她甚至能看到游魚從結界的上方游過。
「你就是那個時候在山裡，被茨木童子小心翼翼藏起來的人類小丫頭吧？聞上去真是美味，圈養的儲糧嗎？」荒川之主打量了一下神樂，這個人類的女孩身上的靈氣很強，對妖怪來說是難得的美味，怪不得那個時候茨木童子怎麼也不允許他去到那邊，原來是藏了這樣一個小東西，竟然連他的水華之術都能察覺的到。
「荒川之主？」什麼亂七八糟的，神樂有點懵，她什麼時候變成茨木童子圈養的儲糧了，還有茨木童子什麼時候和他見過？山裡？是那座小村莊嗎？
「哦，你知道我？人類的小女孩。」荒川之主愣了一下沒想到神樂能叫出他的名字。
神樂皺了皺眉頭，輕輕點了一下頭，不明白荒川之主把她拉下來做什麼？「你想做什麼？」
「我就是好奇，茨木童子竟然會為了你在和我戰鬥的時候分心，所以想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傢伙，竟然讓他這麼在意罷了。」荒川之主彎起嘴角，那場戰鬥他一直處在下風，要不是那隻突然出現的狐狸喊著有人出事了，茨木童子分了心，那場戰鬥被迫中止，他估摸著就不止要休養一兩個月了，「你叫神樂，對不對。」
神樂僵硬的點點頭，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茨木童子為了她在戰鬥中分心？是收復絡新婦的那天嗎？確實，當時茨木童子的舉動很奇怪，竟然就那麼的扔下了他們，獨自一人不知道跑到了什麼地方去。
說起來，她去庭院的那個時候，原來茨木童子不是在洗澡，而是在藉助山泉的靈氣療傷嗎？在和荒川之主比試受傷之後，又為了救她而沾染上了安無……神樂的小臉一陣發白，她什麼都不知道。她還以為，只是安無……原來還有這麼一回事嗎……
荒川之主看著神樂，搖了搖手裡的摺扇，突然就想嚇嚇她：「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帶你來這裡嗎？我就是在想，要是將他護了這麼久的食給吃了，茨木童子會有什麼反應呢？」
講道理，荒川之主並不畏懼茨木童子，在陸地上他打不過茨木童子，可是現在是在海里，他的地盤，茨木童子未必就是他的對手。
不過這個叫神樂的小姑娘好像真的被他嚇到了，一直低著頭，好像在哭。荒川之主看到她的嘴唇動了動，似乎說了一句什麼，一個頭上系著紅繩的小紙人從她袖中漂浮上了半空。
荒川之主聽見神樂說。
「酒吞童子。」
荒川之主：？？？
「真是的，茨木童子那個傢伙整天在幹什麼，竟然讓本大爺也被喊出來了，」水紅色的靈力纏繞著繞著小紙人遊走了兩圈，背著鬼葫蘆的紅髮大妖怪毫無預兆的出現在了宮殿之中，落在地面，落地點的海晶石地板頓時蔓延出一道蛛網般的裂痕，酒吞童子紫色的眼眸掃過在場的所有人，最後落到了跪坐在地板上的神樂身上，「究竟是什麼事。」
荒川之主：喵喵喵？
「酒吞童子……？」
「什麼呀，是你啊。」酒吞童子掃了眼裝飾奢華的宮殿，扯了扯嘴角，「這麼久不見，你的品位還是跟個人類的暴發戶一樣。」
荒川之主差點捏斷了手裡的摺扇：我一點都不想被你這個爛酒鬼這麼說！
「你也不差啊，竟然淪落到成為一個人類小女孩的式神。」
酒吞童子冷漠的看向荒川之主。
站在海面上搜尋神樂氣息的小白，突然感受到了一陣劇烈的妖氣波動。然後——
「天、天吶！茨木童子大人！有海嘯來了！！！」小白爪子在空中一陣亂撲通。
茨木童子感受到自家摯友熟悉的妖氣，眉頭一皺：「去岸上。」
「是！」
兩人剛在岸邊的高地上站定沒一會，滔天的巨浪就已經打到了岸邊。
兩個身影率先被甩了出來。
「啊！」看著頭頂落下的陰影小白趕緊跳開，被扔上來的眼睛已經呈蚊香狀被震暈過去的武士之靈和海坊主，此時海坊主手裡的權杖都斷成了兩截。
「咦咦咦？這不是剛剛襲擊我們的那兩個妖怪嗎？」小白驚訝的看著被懟出來的武士之靈和海坊主。
很快又一個深藍的身影被懟了出來，不過他的情況要比武士之靈和海坊主好很多，但是開了火的鬼葫蘆還在他身後懟個不停。逼得荒川之主只能狼狽閃躲。
一道鮮艷的紅色身影出現在了他們所在的高地，看到茨木童子的時候皺了一下眉，把手裡拎著的小姑娘扔給他，同時召回了鬼葫蘆：「還你。我要回去了，你自己解決。」
「神樂大人！」小白看著平安無事的神樂開心極了！
「抱歉，摯友。」茨木童子接住神樂沒有反駁，是他大意了，因為對方只是比較低等的妖怪他就沒有放在眼裡。沒想到荒川之主會在這其中使絆子。
酒吞童子揮揮手，身影消失：「以後不要為了這種事情打擾我喝酒。」喵的！紅葉好不容易答應給他一人跳一支舞！這種緊要關頭竟然被召喚出來了！好氣哦！
「神樂？」茨木童子低下頭，發現神樂的情緒好像不太對。女孩兒抱著他的脖子緊緊的不鬆手，被嚇到了嗎？不像啊，神樂膽子雖然不大，卻也沒有小到會害怕這種事情。
女孩子軟軟的臉頰貼在他的頸窩裡，悶聲悶氣：「對不起，我不知道那個時候你受傷了，是在山泉里療傷，還衝你發脾氣。」
「……」為什麼神樂會知道……茨木童子覺得有點丟人。因為大意而受的傷對他來說本來就是一件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情，尤其是神樂，更不用說，還是因為聽到神樂名字分心受的傷「和你沒關係。」
「荒川之主都和我說了。」
「……」這條該死的鹹魚！茨木童子陰森森的看向一邊坐著喘氣的荒川之主：「我要把你的魚鱗全部扒下來！」
荒川之主也是無語：勞資沒有鱗片好嗎！我叫荒川之主你就當我是條魚么=皿=！我是水之神靈好么！
「對不起，我那個時候不應該沖你發脾氣的……」
聽著神樂的聲音染上鼻音，茨木童子就有點頭痛，他最煩眼淚之類的東西了，他又不知道怎麼安慰人！
「你不許哭！」
「我沒哭！」神樂沒好氣的鬆開茨木童子，誰哭了！她又不喜歡哭！因為太丟人了，她不想讓他看見她的表情而已！
茨木童子這才發現，神樂並沒有紅眼圈，而是紅著一整張臉，也不跟他對視，茨木童子眨了眨眼睛：「就算你這麼說也掩蓋不了你偷看我洗澡的事實。」
「誰想偷看你洗澡了！那是意外！意外！意外懂嗎！」神樂羞憤的臉都紅了！她只是想去確認他有沒有事！又不是專門去偷看茨木童子洗澡的！
隔壁荒川之主一臉見了鬼的表情：你們就這麼若無其事的在我面前打情罵俏？這樣真的好嗎！
荒川之主看著茨木童子的眼神都變了，這貨真的是茨木童子嗎？竟然對人類如此和顏悅色，說好的惡鬼呢？真的打死荒川之主他都沒想到。
「去收你的式神。」茨木童子把神樂往暈著的海坊主和武士之靈那邊一推，面色不善的自己往荒川之主的方向走去。
「喂喂喂，茨木童子，人我也還給你了，今天，今天就到這裡吧！」荒川之主自家的宮殿剛被酒吞童子拆了，妖力也消耗的七七八八，那鬼葫蘆懟的他到現在都疼的不行，他可不想再跟茨木童子茨木童子來打上一架！
那樣的話，他今天的這把老骨頭都要交代在這裡了。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