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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回

  「你還不能醒來,鳳凰火。」


  涅槃化身的鳳凰模樣的金色鳥兒,用自己的羽翼包裹住抱著雙膝,蜷縮著身體躺在其中的黑髮女子。


  「沒關係的,涅槃。散開結界吧。」


  炙熱的岩漿將鳳凰火淹沒。


  她還記得那個時候,那位大人涅槃的時候,那火焰炙熱的溫度。


  那高貴優雅的身軀融化為火焰,又在火焰中重塑,許多的火種迸射而出。而鳳凰火就和她的兄弟姐妹們就在那些火種中誕生。


  那些里鳳凰光芒太遠的兄弟姐妹們很快就熄滅了,她有幸落在了離鳳凰大人最近的地方,她努力的追逐著大人賜予她的信仰,燃燒著自己。那是一個很悲傷的過程,她的兄弟姐妹們一個個都漸漸的衰弱了,然後熄滅。最後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但是她並不孤單,在她還沒有意識,甚至根本無法妄談生命的時候,她就獲得了一生的信仰。那是恩賜!

  後來她漸漸得到了眼睛,得到了雙腳,得到了智慧,得到了翅膀!她化身為了一隻火鳥!

  鳳凰大人告訴她,她應該去領悟其他生存的意義,而非永遠只追逐著最初的光芒。於是她帶著那些熄滅的火種穿過雲層回到了最初誕生的地方。即使沉睡,她也希望能和她的兄弟姐妹們呆在一起。


  它們一同出生,最終也應一同邁向永恆的死亡。


  但是,那個男人,竟然敢……


  鳳凰火睜開眼睛,張開了烈焰澆築的羽翼,漆黑的長發彷彿染上了岩漿的炙紅。


  竟然敢將她兄弟姐妹們留下的火種用陰氣孵化出那麼冰冷邪惡的東西,她看見了,她的兄弟姐妹們痛苦掙扎的靈魂,她聽見了,他們痛苦的慘叫。


  飽含的憤怒的鳴叫聲躍出火山口沖向天空:「黑晴明!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新世界·不知名島


  以咒語打開山石的洞門,大天狗沿著迴轉的石階走了下去,被山壁包圍的星台。滿月正好升至當空,清冷的月輝投照了了下來。


  在陣法之中放下最後一樣媒介,黑晴明攤開掌心,手中正是大天狗帶回來的那塊藍紫色石頭。


  果然在鳳凰火那裡啊。黑晴明唇角的弧度加深。這樣一來他需要的材料就聚齊了。


  「你醒了啊,大天狗。」黑晴明沒有回頭,平淡的收回手,藍紫色的石頭平穩的浮在半空中,跟隨著月光的牽引石頭飄飛到了法陣的中央。


  「多謝您為我療傷,黑晴明大人。」大天狗看著那塊拳頭大小的藍紫色石頭,他記得這一塊東西就是當初黑晴明大人讓他存放在鳳凰林祭壇的東西,但是黑晴明大人一直沒有告訴他這塊石頭是什麼東西。


  走下最後一階台階。


  與腳步聲落下同時響起的是宛如心臟跳動般的聲音,大抵是因為四周環繞著山壁的緣故,那一聲聲跳動的聲音彷彿從四面八方響起,又像是在他的耳邊。大天狗的腳步一頓,愣在了原地。


  「你來的正好,看。」黑晴明伸出手,從天空投照而下的月光落到了藍紫色的石頭周圍時就像被黑洞吸入了一般,「孵化了。」


  藍紫色的羽翼張開,那冰冷的彷彿連靈魂都能凍住的邪惡氣息瀰漫了開來。


  月光構築的虛影胸膛的位置,那塊石頭像是心臟一樣在跳動著。隨著它的每一次跳動都將虛影變得越發凝實。


  直到那雙邪惡的眼睛睜開。


  大天狗無法形容那是怎樣一種冰冷而邪肆的目光,光是被盯著他就有了一種極為強烈的危機感。


  「不行——」


  「這具身體不行——」


  月光的幻影轟然破碎,之前被黑晴明放上陣法上的媒介也一同化為了齏粉。


  「去找她!我要她!」


  層雲遮蔽月光藍紫色的石頭像是失去了所有動力一般啪嗒一下掉落了下來。黑晴明將它拾起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


  大天狗恍然回神,後背沁滿了冷汗:「黑晴明大人,那是什麼東西!」


  黑晴明將錦盒收起,偏過臉危險的開口:「陰界之主。」


  「大天狗,準備一下我們要離開這個世界了,你去召回犬神和首無,告訴它們不用去找白狼了,那種難以抵達之地就交給那群傢伙去折騰好了。」


  「離開?但是骨女和餓鬼……」


  「她們已經沒有用了,」黑晴明冷漠的開口。


  「可是,那些人怎麼辦?」


  「他們會找來的,我們只需要在下一個世界好好的迎接他們就行了。」黑晴明越過大天狗走上台階,唇邊冷笑,用一個盛大的惡夢。


  *

  「不好意思。」神樂覺得,如果地上有條縫她一定恨不得鑽下去。


  ——嗚~簡直太丟人了……


  看著臉頰紅紅的神樂,鳳凰火眨了一下眼睛,真是個可愛的小姑娘~鳳凰賜予的銳利眼眸,讓她注意到了小姑娘那像雞蛋剛剝出來的細嫩皮膚上,淡的幾乎快要看不見紅痕以及臉上的倦意。


  鳳凰火看向跟著走進來的白髮妖怪,還真是不憐香惜玉,看來遭了不少罪呢,可憐的小姑娘~再沒過一會兒那些痕迹就消退的看不見了,鳳凰火眯起眼睛,超乎常人的強大生命之火,這個人類的孩子,有點特殊呢。


  神樂注意到鳳凰火看著她的脖子,忍不住用手撫了上去,應該不會有痕迹了吧,她剛剛出來的時候特意照了一下鏡子,茨木童子在她身上的那些痕迹應該都已經消退的差不多了才對。


  「有什麼……不對嗎?」


  「不,我只是覺得我應該見過你,啊啦。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時候在林子里跟在那個陰陽師身邊的小女孩吧,」鳳凰火忍不住想逗逗她,不過後面那位看她的眼神有點小可怕呢:「好久不見了呢~」


  「神樂大人!你擔心死小白了!」看到神樂來,小白一下子撲了上去。


  狼野干也走過來關切的看著神樂:「神樂大人你好一點了嗎?」


  妖刀姬則是冷冷的盯著茨木童子,茨木童子倒是覺得無所謂,橫豎人都是他的,妖刀姬就是再怎麼瞪也不會改變這個結果。


  當時神樂突然倒下去可把它們嚇壞了,可是茨木童子大人不讓它們回來,而是讓他們呆在火山口保護鳳凰火,怕大天狗他們還會回來。


  神樂接住小白摸摸它的腦袋,又沖狼野乾笑了一下:「我沒事。」再看到針鋒相對的妖刀姬和茨木童子,神樂又覺得頭痛了。只好無奈的轉向鳳凰火,希望她不要介意。


  鳳凰火倒沒有介意,她帶來的消息可並不輕鬆。


  說起正事,茨木童子和妖刀姬也用心聽了起來。通過鳳凰火的講述,神樂倒是知道了不管是鳳凰火也好,還是涅槃也好,雖然它們很像鳳凰卻並非真正的鳳凰。鳳凰火誕生於鳳凰涅槃時的濺出的火種,而涅槃則是誕生於真正的鳳凰涅槃時火焰中的精靈。


  「我一直追逐著鳳凰大人,後來過了很長很長的時間,我擁有了自己的生命,化身為火鳥。我聽從鳳凰大人的話尋找新的存在的意義,於是我帶著我的兄弟姐妹們,那些熄滅的火種回到了當初鳳凰大人涅槃時所在的位置,那裡變成了一座森林,於是命名為鳳凰林。」


  「我在林中尋找到了當初鳳凰大人遺留下來的神社,在那裡設立了供奉台,以涅槃之火為我的兄弟姐妹們建立了沉眠之所。」


  「可是後來有個靈魂冰冷的女人來到鳳凰林,她叫八百比丘尼,也是我拜託那位陰陽師將她帶出神社的那位。她的靈魂像結了冰一樣,如果她將我的靈魂也凍了起來我就沒有辦法繼續燃燒我的身體了,所以,因為她的存在我沒有辦法靠近神社。」


  「後來,那位叫晴明的陰陽師大人將她帶走之後,我進入了神社,雖然你們破解了建立在神社的陰氣裂縫,但是那片地方的清凈已經被污染了。而我兄弟姐妹的火種們也早已不翼而飛。」


  「於是我又花了很長時間來尋找我的兄弟姐妹們。雖然它們早已熄滅,但它們與我仍存在一定的聯繫,憑藉著那一點聯繫,我能隱約感受到它們的位置,同樣能感受到它們那飽受折磨的痛苦。」


  「我找到了地方,可是我卻只找到了一個火種,長時間被陰氣沾染它已經連靈魂都變得冰冷!於是我趁著他們還沒有發現準備帶它離開。可是就在那個時候出了意外。」


  鳳凰火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她仍舊記得那一刻的天空都像是碎裂了一般,她抬頭看了一眼,然後昏了過去。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我就出現在了這個島嶼。我想要將火種上的陰氣去除,於是讓涅槃將它帶進了岩漿之中,希望火焰的精粹能洗去火種上的邪惡,讓它重新獲得安寧。」


  「所以那天大天狗從你這裡搶走的就是那塊火種?」


  「不!那不是火種!是更加邪惡的東西!」涅槃拍打著翅膀跳到了桌面上。


  「誒?」


  鳳凰火點點頭:「那確實不是火種,一開始我以為它是,後來我發現它只是有火種的氣息,想來它可能是曾經被和我的兄弟姐妹們放在一起過,所以才會沾染上了火種特有的氣息。而被當時的我誤認了。後來我發現,寄居於其中的是一種更為邪惡的靈魂。於是我利用火山將它封印在了熾熱的岩漿之中。」


  「只是我沒有想到,大天狗和黑晴明也來到了這個世界。」


  「那麼你的傷已經沒事了嗎?」神樂對那天鳳凰火瀕臨死亡的模樣記憶尤深,她沒有能幫的上忙。


  鳳凰火愣了一下,心下一暖:「已經沒事了,我們雖然不是真正的鳳凰,卻是從鳳凰的火焰中誕生,在此生燃燒殆盡之前,我可沒那麼容易死去。」


  「再者,我還沒有親手給我的兄弟姐妹們報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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