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回
看清楚被雪女抱在手裡的白髮小妖怪,酒吞童子一怔,這孩子是……
看著那幾乎可以說是從茨木童子臉上復刻下來的五官,鬼鱗紋以及那雙和神樂如出一轍的水紅色眼睛,要再猜不出來這是誰的孩子,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雪女將白髮的小妖怪放到地上。
「神樂呢?」酒吞童子看向雪女。
「死了。」
酒吞童子一下子捏緊了拳頭,茨木童子那個白痴還是晚了一步嗎?
盯——
看著現在自己旁邊,仰頭盯著自己的白麵糰子酒吞童子眉頭跳了跳,驚了——這糰子竟然走進了結界?他什麼時候走進來的!又是怎麼走進來的!
黑晴明拿到了神樂的契約,以八岐大蛇和神樂共通的力量崩塌庭院除神社之外空間,逼他出來。又以八岐大蛇的力量,借陰氣結陣困住了他,消耗他的妖力。
雖然看起來他站的離他們很近,但實際上他是被關在了一個陰界與陽界夾縫之中的空間里。
白麵糰子還沒有他的小腿高,小小的一隻,仰著頭看他,模樣有些可憐。酒吞童子想了想蹲了下來伸手想去摸糰子的頭。
——啊嗚!
猝不及防糰子他就上口了!
「疼——!」
手掌邊乍被糰子一口咬出血的酒吞童子反手就是一拳,狠狠地揍在了白麵糰子頭上,然後捏著白麵糰子的臉頰把被揍懵的糰子拎了起來:「臭小子你敢咬本大爺?」
「嗚…嗚哇哇哇哇……」白麵糰子嘴一扁嗚哇哇就哭了,抓著酒吞童子的手掙扎著。
酒吞童子看著自己手上被咬破的傷口眯起眼睛,這臭小子竟然能咬傷有狂氣保護的他,怎麼回事?
好弱的戰鬥力!
雪女驚了……
之前看糰子毫無阻礙的就走進結界她還很放心,難道之前她的感覺全是錯了嗎?陰界之主怎麼會這麼弱!
「哦,能出來了。」拎著哭的稀里嘩啦的白麵糰子,酒吞童子發現自己竟然能穿過黑晴明用來封鎖自己的結界了。
雪女一怔,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大天狗察覺到酒吞童子的妖氣直覺不對,趕緊往關押酒吞童子的地方趕來。
看到大天狗懷裡抱著的神樂,糰子掙扎的更激烈了。
「母親!母親!」糰子關於神樂的印象很少,但是他記得那種讓他眷戀的溫柔。母親一直在保護著他。
「大天狗大人!」雪女站到了大天狗身邊,「神樂大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大天狗看到被酒吞童子捉在手裡,哭的稀里嘩啦的白麵糰子一懵——陰界之主?
沒等雪女開口,大天狗將早就沒了意識的神樂推給雪女,對上已經追了上來的茨木童子。
「真纏人啊!」
被捏著臉頰的糰子痛的哭鬧又掙扎不開,換來酒吞童子惡狠狠的一句閉嘴,糰子不幹了,更大聲的哭了起來。
為什麼母親不醒過來抱抱他呢?
一股乍起的危機感從身後傳來,酒吞童子條件反射的回頭。
原本關押他的空間崩塌成了一道裂縫直直的向他蔓延過來,酒吞童子趕緊躲開。
神樂的身體無意識往下墜,雪女腳下跟著一空。
「嘖!」大天狗以風捲起兩人卻不想妖力一滯,強烈的吸力傳來連他一起被拉了進去!
「神樂!」
「別去!」
「放開我!」
酒吞童子眼疾手快的拽住茨木童子,強拉著他往外退。崩塌的裂縫很快蔓延了整個山洞。
原本饒有興緻的和源博雅一行人僵持著的黑晴明臉色一變,望向崩塌的方向:「怎麼會!」
袖中驀然傳來滾燙的熱意,黑晴明取出和八岐大蛇息息相關的晶石,蛛網般的裂痕遍布了整顆晶石,驟然粉碎。
「可惡的女人……」黑晴明捏緊了拳頭。
場中形式驟變,原本以陰氣之力強悍的以二對多夜叉和傀儡師在陰氣的反噬下驟然敗下陣來。
源博雅的箭矢穿透黑晴明的肩膀,捂住肩膀,靠著御靈神龍,黑晴明往裂縫展開的地方飛去。
「怎麼回事?」原本陷入苦戰的源博雅也是一愣。
「你給我清醒一點,你也想死嗎!」
找到被困住的神樂的金魚胖金,酒吞童子拽著失魂落魄的茨木童子離開了黑晴明的據點。
「庭院入口的禁制消失了……」妖刀姬看著庭院神社入口處消失的小紙人,喃喃開口。
呆愣了一秒,妖刀姬毫不猶豫的跑了出去——神樂大人!
庭院里的妖怪面面相覷,猶豫了一會兒,紛紛走了出去。
「神樂大人……?」跑出來的妖刀姬腳步漸漸僵住,源博雅,八百比丘尼,小白,惠比壽,白狼,狼野干,孟婆,螢草,三尾狐,酒吞童子,茨木童子……
「神樂大人……呢?」妖刀姬崩潰之餘猛的拽住了茨木童子的衣領,「你說話啊!神樂大人去哪裡了!為什麼結界的禁制消失了!你把她還給我啊!」
不曾停歇大雨打濕了整個世界。雨水順著茨木童子雪白的發落下。
神樂……
「別說了,妖刀姬。」
酒吞童子的默認讓所有妖怪心裡都是一沉。
跳跳妹妹抓住妖狐的手,神樂大人去哪了?為什麼大家看起來都這麼悲傷……
妖狐默默地摁住她的腦袋。
清姬抬起臉,手中的長煙熄滅:果然,人類都是擅長欺騙的傢伙,總是那麼輕易的承諾又擅自的消失……真是的,下什麼雨,煙都熄滅了!
好餓……餓……看到眼前明晃晃的三塊肥肉,新生的白髮小妖怪驚喜的睜大了眼睛。
鐮鼬三兄弟站在小鹿男的腳邊上。
一太郎:發生什麼事了,神樂大人呢……
二太郎:大哥別說了,三太郎你也別哭了……三太郎?
三太郎:嗷——!!!我的屁股!!!
鐮鼬三太郎的一聲乾嚎嚇了周圍的妖怪們一跳。
想吃肉啃了一嘴毛的糰子呸呸呸的吐著自己嘴裡的毛,嘴一扁眼淚就開始在眼眶裡打轉了。
荒川之主一臉驚悚,視線飛快的在茨木童子和白麵糰子之間看了一圈:這特么是誰的孩子!
「這是……」妖刀姬對上那雙水汽氤氳的水紅色眼眸一怔。
站在雨里的糰子很委屈,母親不見了,他淋了好久的雨,又好餓,父親根本不理他,那個紅頭髮聞起來很好吃的妖怪還打他,打他qaq
啊!他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所有妖怪都要欺負他啊!!!太過分了!!!!
「啊,孩子……」
姑獲鳥心疼的抱起很隨便的裹著一張毯子,腳丫子都臟掉了的小糰子。
抓著姑獲鳥柔軟的羽翼,糰子委屈的眼淚直掉:「好餓……」
螢草想了想,用妖力催生植物結出了果實,摘下一個遞給小糰子。
小糰子抽抽噎噎的結過聞了聞——啪嘰扔到了地上!
糰子大哭了起來!他要吃肉!吃肉!
螢草犯難了,這孩子不吃素啊。可她只能催生植物啊。
周圍的妖怪一頭黑線,這臭脾氣簡直和茨木童子一毛一樣!
「哦哦哦,寶寶不哭了,不哭了……乖啊,乖啊……不哭啦,不哭啦……」姑獲鳥看小寶寶哇哇大哭心疼壞了,趕緊溫聲哄著,「寶寶餓了吧,姑姑帶你去找著吃的~」
姑獲鳥哄著將小糰子抱進了屋子裡,去尋熱水和食物。
鬼女紅葉走到妖刀姬身邊拉住她的手,輕輕搖了搖頭。妖刀姬臉色幾變最終無力的鬆開了手。
*
川流不息的河水悄無聲息的凍了起來,冰雪的氣息蔓延開來。微風鴉羽落下,大天狗落在冰面上,潰散的妖力讓他相當難受。
「大天狗大人,您沒事吧。」雪女扶著神樂的身體扶到了冰上,以妖力蒸發了神樂身上的水汽。
摔入裂縫的時候,大天狗以風之結界護住了他們,才使得他們沒有受到太嚴重的傷勢。
大天狗看雪女還抱著神樂的屍體不由的皺起了眉頭:「她已經死了,放下她吧雪女。」
「……」雪女猶豫的看向懷裡抱著的神樂,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摔下來的時候,雪女毫不猶豫的就護住了神樂。
大天狗整了整羽翼,覆上面具。
「咳咳……咳!」
突如其來的咳嗽聲讓大天狗和雪女同時一怔。
雪女懷中原本沒了生息的少女突然咳嗽了起來。
「好冷……」
光.裸的大腿貼在冰上,少女條件反射的縮了起來,水紅色的眼眸緩緩睜開。
「你們……」
大天狗和雪女一僵——
黑髮少女疑惑的看著他們:「是誰?」
大天狗、雪女:……
黑髮少女疑惑的看過四周凍結的河面,又看看自己被血污弄髒了的裙擺,目中茫然:「我怎麼會在這裡?」
「神樂大人……」雪女不可置信的用手輕輕撫上神樂的臉頰。
怎麼會?神樂大人明明應該死了才對……怎麼會……
「神樂……?」神樂愣愣的重複了一遍,莫名覺得耳熟,可惜她的腦海里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
「那個,老爺爺,還有這位姐姐,這裡是哪裡啊?」
大天狗:老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