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風雨今朝十六
“既然布赤將軍如此不知好歹，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上官改之陰沉著臉，一揮手，那些原本就瘦子長槍警惕著看著布赤這些人的士兵一瞬間便如同被人打開了開關一般，又衝了上去。
“活捉岱森達日者賞黃金千兩！”
忽然有人一聲高喊。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句黃金千兩就讓這些早已殺紅了眼的士兵們更加的如同發了瘋一般的凶悍攻擊。
漸漸地，布赤這邊的人越來越少，可是城門處的淩國軍隊卻依舊如潮水般湧了上來，似乎殺都殺不完，此時，眾人的內心忽然湧現出濃濃的絕望，他們似乎已經看到了奈何橋邊盛開著的彼岸花，聞到了那黃泉中透露出的死亡和腐朽的味道。
手中的彎刀也已經卷了口，身上的全部力氣似乎也已經被用盡，沉重的連轉動的力氣都沒有，有些人的雙眼已經被那濃稠的鮮血糊住，辨不清視線，隻能憑著感覺不斷的揮舞。
“將軍，怎麽辦？”有士兵絕望的看向他們此刻的統領。
布赤抬眸看向遠處漸漸露出的魚肚白，嘴角勾出一抹疲憊的笑意。
“你們幾個保護族長出去！”
擲地有聲話語聲剛落，布赤就再一次衝上前去廝殺，隻求可以為岱森達日求的一條生路。
“將軍，您帶著族長走吧，屬下掩護你！”有忠心的死士哽咽著說道。
布赤搖了搖頭，自己若是走了，這些人絕對撐不到半刻中，可是自己在這裏他們至少還有一個主心骨，不至於如同一盤散沙般散的那麽快。
“這是命令，我會在左前側為你們打開了道裂縫，你們必須要安全的將族長護送到族中知道嗎？”
布赤的眼神有些焦急，如果可以他也想護送岱森達日親自離開，可是現在這樣的情況，這個白衣人是想將他們全部留在這裏。
“將軍！”忽然有人出聲、
布赤回頭。
“族長他這樣對待倉木，您為什麽還要拚死保護他？”士兵的話一說完就深深的低下了頭，她似乎也知道說這種話是大逆不道的，士兵的使命就是在戰場上衝鋒陷陣，保護主帥，可是自從岱森達日拔刀將跟隨自己十幾年的部下一怒之下就殺掉之後，士兵心中就再也生不出這樣的念頭了，主帥如此殘暴不忍，自己為何要保護他？
布赤看了一眼年輕士兵疑惑不解的目光，在環視四周，卻發現很多人都是用這樣的眼神盯著他，他們的眼神很平靜，坦然，隻是卻多了一點不解，似乎很不明白為何將軍要保護這樣一個主子。
“他是我們的族長，隻有他在，我們十六族才有可能重新獲得和淩國與天闕同樣在九州大陸生存的權力，明白嗎？”布赤麵色有些蒼白，不斷地作戰已經將他所有的精力都快要耗盡，而對麵那個高高在上的男子似乎很是喜歡這種貓抓老鼠的遊戲，看著絕望一寸寸在他們人的臉上蔓延，看著身上流血的傷口越來越多，行動也是愈發的遲緩，上官改之嘴角一絲冷笑，他給過這些人機會，是他們自己不珍惜，那就不能怪他心狠手辣了。
“程校。”
清冷的聲音在這有些寒冷的夜色之中更加顯得滲人幾分，程校趕緊上前，“將軍？”
“動手吧，本將軍沒有耐心了。”上官改之不耐煩的揉了揉眉心，一夜未睡頗有幾分頭痛。
“諾。”
程校臉上的表情找這一刻也變得莫測起來，東方漸露微白，而這持續了一夜的廝殺也應該結束了。
哨聲忽然響起，在這寂靜的晨曦之中顯得格外的刺耳，布赤心中暗道一聲不好，就在此時，千城城牆上忽然冒出了一百人左右，他們腰間綁著繩索，沿著城牆快速的向下奔下布赤他們。
布赤雙眼圓睜，這些突然冒出來的人手中所拿的兵器他太熟悉了，日月雙鉤，這是日月教！
怎麽會！這個一直活躍在塞外的邪門組織不是當時被諾敏聯合岱森達日剿滅了嗎？為什麽現在他們為什麽又會回來？
像是想起了什麽，布赤的高大的身軀竟然有些忍不住的顫抖，日月教的殺人手段他當年時切身領教過的，他們手中的日月雙鉤上麵淬著的都是天下至毒，無藥可解。永遠都是一襲暗黑色的野心也，唯一可以辨認的就是他們衣飾上繡著的日月教的圖騰，日，月同在，寓意日月同輝，其野心可見一斑。
就在布赤怔楞間，城牆上跳躍的這些人便如同鬼魅般來到了這些人的身邊，手中的長鉤仿佛是從地獄伸出的惡鬼的利爪，招招斃命，僅僅隻是幾個呼吸間，布赤身邊便已經多了十幾具屍體。
單方麵的屠殺，僅僅隻是單方麵的屠殺罷了，這些勇猛的死士在這些人的首先仿佛是剛剛蹣跚學步的幼子和已經可健步如飛的成人之間的區別一般。
‘鏗’的一聲，是長鉤撞上了大刀的聲響。
有五個人齊將布赤包圍在他們中間，一瞬。
那帶著寒光，淬著劇毒的長鉤便奔向了布赤……
廝殺還在繼續，隻是岱森達日的人越來越少，而那個背著他奔跑的士兵此刻卻像是徹底的陷入了絕望一般，身子整個癱軟了下來，在沒有一絲力氣可以將他背起，他跪在一個角落，瑟瑟發抖，聲音顫抖著不斷地推搡著岱森達日昏迷的身體。
“族長，您快醒醒啊，快醒醒……”士兵的聲音不斷地哽咽，有冰涼的淚水不斷地滾落，滴在了岱森達日臉龐。
‘咳咳咳。’
就在士兵還在哭泣著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忽然身下之人一陣咳嗽，士兵連忙回過神，卻看見岱森達日已經慢慢強撐著做了起來。
“族…族長？”士兵有些喜出望外，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岱森達日點了點頭，自己被這個士兵帶著躲藏在一個死角處，耳邊傳來的不斷地哀嚎聲讓他的身體一寸寸的涼了下去，真的沒有辦法挽回了嗎？這一切都是注定的是嗎？
無力回天了是嗎？岱森達日這樣反問了一句，可是得到的答案卻讓他絕望的恨不得去死，那些說好的天上城的人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當初自己在若水相信了他們，結果他被淩墨煜追的狼狽的討回了塞外，可是這次他們主動找上了自己，並且承若在自己對淩國發難時會親自出手，可是得到的卻是自己的全軍覆沒。
岱森達日靠著破舊的城牆，身體抖了一下，嘴角劃過一絲冷笑，自己為什麽會一次又一次的相信這些人的話呢？不是因為他警惕心弱，不是天上城提出的那些誘人的條件。
就像他在鼓勵那些瀕臨絕望的士兵們所說的一眼，他隻是讓十六族的百姓們不用在被那淩國和天闕之人瞧不起，希望有一天十六族可以擺脫壓迫真正的過上好日子。
不得不說岱森達日的目標是好的，可是他選擇了一條錯誤的路去實現這個目標，本來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帶領著十六族去好好地壯大自己的勢力，等到自己的實力足夠的強大的時候，那時候他和淩國與天闕出麵談條件，淩國和天闕再也不會像今天這般對他輕視，不屑。至少他可以得到應有的尊重，而不是像今天這般狼狽逃竄，被冠以逆賊的稱呼。
遊曆時，那些淩國和天闕人對他們塞外的不屑於嗤笑，那些高高在上的眼神啊，第一次如此深刻的刺痛了一個王子心，於是從那一刻開始，他的心中就有了一個信念，終有一天，他要讓十六族的百姓正大光明，仰起頭走到九州的麵前。
有滾燙的淚順著王子仰起的頭緩緩流下，在那沾滿了黑灰的臉龐之上衝刷出一道清晰的淚痕。
很多年後，當士兵回憶起這件事的時候，他渾濁的老眼之中總會浮現出迷惘追憶的神色，曾經的王子，現在整個十六族的統治者也會流淚嗎？可是這些疑問，他最終再也沒有機會問出口了。
“岱森達日。”
有清冷的男聲在他的頭頂響起，岱森達日卻連頭都懶得抬，如今他已是階下之囚，他所有的親信，他的力量都被那支忽然出現的日月教的教徒們給殺了個一幹二淨，其實岱森達日倒覺得死了也好，死了一了百了，不像他，想死……都死不了。
“有何貴幹？”岱森達日轉了個姿勢，讓自己躺的更舒服一些。
上官改之聽到岱森達日的說話態度時眉梢微跳，已經做了階下之囚了竟然還這麽囂張，還真是不知好歹！
“你知道本將軍接下來要去幹什麽嗎？”上官改之臉上的怒氣一閃而過，卻仍是含笑著問道。
岱森達日閉上了眼顯然是不想聽他說話，可是這樣書並沒有打消上官改之想要說話的心情，他一字一句緩緩地開口。
“本將軍現在要帶兵前往塞外了，你就在這裏等著本將軍的好消息吧，本將軍向你保證，你所鍾愛的那些百姓，他們……會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