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疑似殺人之後,你都能在攝入致幻劑的前提下,在案發現場保持了一定程度的冷靜和細致。”祁子昂像是沒發現她那短暫的不自在,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又怎麽會因為儲物櫃裏被放入了指向性明顯的證據和死者家屬的為難而變得呼天搶地的。”
蔣天瑜眼角肌肉不受控製的抽動了兩下,對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明明是十分正常的,但是她硬是聽出了幾分譏誚。
原來是因為這個。
不著痕跡的在心裏鬆了一口氣,她還以為……
回過神,蔣天瑜撂下了手,露出了那張沒有半分哭意的臉:“祁警官也理解一下,發生這種事大家的情緒都比較激動,我要是表現的過於平靜,會被當作異類的。”
這也算輕飄飄的解釋了一下,她之所以前後表現大為不同的根本原因。
在江城市公安局的時候,為了盡快洗清身上的嫌疑她不得不努力鎮定。
而回到學校後,麵對隱藏在暗處的嫌疑人,她又不得不爭取表現的和其餘人一樣。
隻有這樣,才能不讓對方察覺到什麽明顯的異常,從而降低其戒備心。
敵暗我明,總得做些什麽來扭轉這種局麵。
“哦……”祁子昂麵上不顯驚訝的站起了身,看著此時正在前方激烈辯論的兩個人。
陸黎一直在嚐試和孫天陽的母親講道理,然而中年女人卻一直都是一副‘我不聽’的做派,令他很是頭疼。
“陸黎。”祁子昂忽然出了聲。
他的聲音並不大,但好像十分具有穿透力似的,連帶著有些胡攪蠻纏的孫母也下意識的閉上嘴望了過來。
“聯係轄區派出所,讓他們先把人都帶回去。這邊有很多目擊者,路邊還有監控,衝突事實很清晰。”
陸黎瞬間就領會了自家隊長的意思,不由得挺起了胸膛:“好啊,既然你們兩個發生了肢體衝突,那就還是走正規途徑解決吧!”
說話間,就掏出了手機。
“你單方麵動手打人,監控一定都拍到了,如果被打一方不諒解,拘留幾天總是要的。”
一聽到這話,孫母明顯有些慌了神,不過仍然在嘴硬:“我打她怎麽了?她可是要了我兒子的命!”
這時,祁子昂已經走下了台階,聽到這話眯了眯眼,嘴邊雖然帶著一絲微笑,給人的感覺卻並不溫和:“現在有關於孫天陽一案的具體細節都還在調查中,一切都還是未知的狀態,您怎麽就確定是任雨夢殺了您兒子?”
“許多人都看到她拿著刀,不是她又是誰?!”提起這個,孫母就又來了精神,語調明顯拔高了一節:“我還沒找你們呢?就這樣把這個殺人凶手放出來了?!”
說完,她便開始了悲傷的啜泣。
看起來弱勢的一方,似乎總會格外惹人憐惜。
見狀,周邊圍觀的學生們臉上都露出了不忍心的神情,不僅開始竊竊私語,還伸出手指指點點。
“既然您對於我們警方的辦案程序存在質疑,那不如還是跟我們一同回去,就今天發生的事和您心中的疑慮,都好好的聊一聊。”言罷,祁子昂上前兩步阻斷了孫母的退路,之後伸出右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孫母心頭發虛,自然是不敢的,這會兒清醒過來生怕自己會被關進去。
場麵一時僵持在了這裏。
忽然,一直站在台階上觀看局勢的女警察孫葉接到了一個電話,之後快步走到了祁子昂那邊,用隻有兩個人能夠聽到的聲音說了兩句什麽。
接著,男人那如鷹一般銳利的目光就直直的射向了那群圍觀的學生。
蔣天瑜依舊坐在台階上,見狀心頭一動,順著對方的視線也看了過去。
一眾學生被盯的不明所以,大多數人臉上都滿是好奇,隻有……
忽然,人群中有人動了,早就接受完警方問詢的鄧博恩不知為何出現在了這裏,這會兒正拉著郭桃試圖穿過人群往外圈走去。
奈何一頭黃發在太陽光下過於矚目了,到了一眼望過去就能發現的程度。
祁子昂衝著陸黎使了一個眼色。
陸黎反應也是極快的,下一秒就帶著人迅速衝進了人群中。
許是因為身著警服的人在學生的眼裏都是很值得尊重的,圍觀的人群非常自覺的為他們讓開了一條路。
幾乎沒怎麽費力的,陸黎就擋在了那兩名女生的身前,雙手環胸饒有興致的欣賞著兩個人不大相同的反應。
郭桃是一臉懵逼的。
她像是不清楚為何身邊的人忽然扯著她就走,也不明白這會兒兩名警察又為什麽要攔住她們的去路。
而鄧博恩的表現就比較耐人尋味了。
她的眼神飄忽,怎麽都不敢與陸黎對視。
“沒記錯的話,你叫鄧博恩?剛剛咱們還在練習室內見過。”陸黎呲牙一笑。
“你好,忽然想起了還有作業沒做完,如果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鄧博恩尬笑著回了一句,扯著郭桃的右手一直沒有放鬆,說完之後就要從兩個人的身邊繞過去。
“鄧同學,作業的事情可以緩一緩,方便的話和我們回局裏一趟?”
鄧博恩就像是沒聽到他說的話一般,甚至腳下的步子邁的更快了。
反倒是郭桃掙脫了她的鉗製停了下來,扭過頭狐疑的開口問道:“為什麽要讓恩恩和你們回去?你們想問的不都已經問過了嗎?”
對此,陸黎露出了意味深長的微笑:“那還得問鄧同學自己了。”
就在郭桃回正了身子打算詢問的時候,異變突起!
鄧博恩忽而拔腿就跑,速度之快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一頭金黃色的半長發在空中飄蕩,反射的太陽光讓人覺得眼睛疼。
“她跑什麽呀?”
“該不會……”
在一片不確定的揣測聲中,陸黎和同事沒怎麽費力就把女孩按了住。
未曾想對方竟一邊掙紮著一邊發出了淒厲的尖叫:“我沒殺人!!!人是任雨夢殺的,你們為什麽不抓她反而過來抓我!?”
“冤枉啊!!!”
“警察就了不起嗎?警察就能隨便抓無辜的人嗎?!”
鄧博恩雖然雙手被人鉗製了住,但是這張嘴卻沒有停下來過。
聽著她越說越離譜,甚至開始侮辱起警方來了,陸黎也就沒給留麵子。
一邊往大部隊所在的方向走著,他一邊嗬斥似的問道:“你覺得自己挺無辜?那為什麽會在不久前發現的凶器外包裝上提取到了你的指紋?”
“你怕是忘了,案發當晚我們就已經完成了對你們十幾個人的dna和指紋的采集工作,隻要稍微一對比結果就出來了。”
“我……我……”鄧博恩兀自嘴硬:“上麵有我的指紋隻能證明我碰過那玩意兒,又不是在我的儲物櫃發現的!”
“再說了,孫天陽死的時候,我和桃桃還有好多人都在帳篷外麵,他們都能替我作證!”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功夫,已經返回到了祁子昂等人所在的這處。
鄧博恩仍然在不服氣的掙紮著,期間眼角餘光無意中掠過了這會兒正在台階上坐著的蔣天瑜,自然是注意到了對方臉上那充滿譏諷的表情。
蠢貨。
接著,她看到了對方的嘴形。
就在她還沒能反應過來的時候,旁邊的祁子昂已經淡淡的開了口:“我們隻提過發現了涉案凶器的外包裝,可沒說過在哪找到的,你怎麽這麽確定不是在你的儲物櫃發現的?”
鄧博恩臉色一白,支支吾吾:“因為……因為……”
“順便說一句,警方在任雨夢的儲物櫃門內側也發現了你的指紋,可別說是一不小心碰到的。”
“我們還可以根據上麵的標簽找到相對應的超市,調取付款等相關記錄找到購買人的。”祁子昂利落的切斷了對方的所有退路,衝著陸黎等人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們將人帶走。
“我真的沒有殺人!嗚哇!!”眼瞧著警察是要來真的,鄧博恩雙膝一軟,要不是因為雙臂被人反剪在背後,恐怕她此時已經跪坐在了地上。
她鼻涕一把淚一把哭的好不起慘,抽噎著再次替自己辯解道:“刀是我在出去野營之前買的沒錯,可是那天到了營地之後不久,我就發現背包不知道被誰打了開,刀也丟了。”
“不過我們帶的那些東西,本就是誰都可以用的,所以我並沒有在意,直到……”
“直到你發現任雨夢從帳篷裏鑽了出來,手裏還拿著你丟的那把刀?”陸黎接著她的話往下說道。
鄧博恩用力的點了點頭,吸了吸即將奔湧而出的鼻涕:“本來我也沒覺得什麽,可是……可是任雨夢被你們給放了出來!”
“我就害怕自己被牽扯進去,想著反正人也是她殺的,所以就……”
這下子不僅陸黎,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得無語至極。
最終,祁子昂還是開了口:“先帶回局裏再說。”
偽造證據、妨礙案件調查,認真追究起來,也不是什麽小事兒。
於是沒再繼續由著鄧博恩辯駁,兩名警察將她迅速帶離了此地,沒多久就消失在了大眾的視野當中。
待到周邊恢複了相對的安靜,祁子昂轉過身看向了一邊已然傻眼了的孫母:“每個案件的開始都代表不了結局,所以希望您能夠理解警方的辦案方式。”
孫母訕笑道:“警官說的對。”
“現在……”祁子昂衝著台階的方向挑了挑眉,意思不言而喻。
女人還有些不甘心,或許是覺得拉不下臉來,姿態扭捏著不肯上前。
蔣天瑜倒也不在乎,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之前迅速的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110嗎?我要報警。”
孫母:“!!!”
祁子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