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蔣天瑜是從大學城的公交車站一路跑回江城市師範學院的。


    這段距離說近不近,說遠在這個時間還攔不到出租車。


    期間她還不忘給任雨夢的父母打了個電話,隨便扯個同學聚會的理由就糊弄了過去。


    順著方才那通電話中原主舍友給的提示,她從學校側門進入之後就抄了一條隱藏在小樹林中的石板近路。


    不出五分鍾,蔣天瑜便看到了前方那不停閃爍著的警燈,映的前方的整棟圖書館大樓都藍紅相間了。


    “夢夢!這邊!”那天前去公安局把她接出來的那兩個室友在人群的最外側,一邊蹦躂一邊衝著這邊用力的揮了揮手。


    略微調整了一下呼吸,她快步過了去:“什麽情況?”


    “我也不太清楚啊,還是在班級群裏看到的消息才跑出來的。”室友搖了搖頭。


    “結果到這邊,人已經圍了好幾層,根本就擠不進去了,隻能從前麵那些同學的口中大致聽說了一些。”


    另一個室友附和著點了點頭:“說是那人被發現的時候滿地的血,第一個看到現場的同學被直接嚇暈了過去!”


    “反正說什麽的都有,七八個版本我都不知道信哪個了。”


    蔣天瑜聞言,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直到手中的電話再次響起。


    她垂眸看了一眼屏幕上的來電顯示,麵上沒什麽特殊表情的接通了:“祁警官。”


    “我在……好的。”掛斷了電話,她和兩名舍友簡單的交代了一聲後,就繞著走到了警戒線的西側。


    那裏,陸黎正在等著她。


    隻不過這會兒男人的神情看起來十分的嚴肅,緊皺著的眉頭充分的說明了事情的嚴重性。


    跟在陸黎的身後往前走的時候,蔣天瑜看清了不遠處來回忙碌著的技術科的警官和法醫,原本平靜的思緒再次翻湧了起來。


    是巧合嗎?還是和洪山野營區下手的是同一人?

    如果是巧合,那祁子昂就不會找到她,所以從明麵上來看,這兩起案子必有關聯。


    那麽鄧博恩和不久之前剛剛被警方帶走的陳起豪呢?當真就和孫天陽的死亡毫無關係嗎?還是說從一開始她就完全查錯了方向?

    思索間,前方陸黎忽然停了下來。


    祁子昂正蹲在幾步開外的地方,手上戴著手套,和技術科的女警官湊在一起討論著什麽,二人還會時不時的對著身前的地麵指指點點。


    “祁隊。”陸黎開口叫了一聲。


    祁子昂複又囑咐了張葉兩句,然後站起身摘下手套走了過來。


    “死者王盼盼,本校外語係大三在讀,屍體是在圖書館一樓後麵的倉房內被發現的。”他沒有過多的廢話,直奔主題:“死亡時間初步判斷大概在八個小時前。”


    轟!

    仿佛有什麽瞬間在蔣天瑜的腦子裏炸開了。


    “王盼盼的同樣也是被人一刀插進心髒斃命,凶手的作案手法目前看來與孫天陽一案完全一致。”


    “不同的是,這回的凶器沒有被遺留在現場。”


    “你前腳剛出了警局,後腳學校內就出現了相似度如此高的另一起案件,如果你是警方,你怎麽想?”祁子昂說話的時候,審視的目光一直落在了她的身上,未曾移動過。


    “……應該會覺得你們判斷錯誤,放走了一個殺人凶手吧?”蔣天瑜試探性的回道,一如既往的坦率。


    “今天下午,兩點到四點的這段時間,你在哪?”經過昨天白天孫母的那場鬧劇後,祁子昂似乎對她幹什麽都可以淡定的無視了,接著又問道。


    仔細的回想了一番,她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奇妙,不過最後還是開了口:“我在圖書館。”


    本來下午任雨夢是有一節選修課的,但因為上周出現意外耽誤了專業課的論文進度,班級群裏恰好又在催,她沒辦法隻能翹課去了圖書館。


    話音落下,蔣天瑜注意觀察了一下對麵兩個大男人的表情。


    他們看起來並不吃驚,明顯早就知道了。


    於是她隨即就攤了攤手:“既然你們已經了解了我在案發當時的行蹤,那麽一定已經查看過監控了,我大部分時間都在八樓的自習室,中途也隻去了兩次衛生間。”


    “每次大概離開座位三四分鍾的時間,從一樓到八樓,就算乘坐電梯往返都沒這麽快,何況我還要抽空去殺個大活人。”


    出乎意料的,在聽完她說的話後,那二人的反應相當的奇妙。


    祁子昂垂眸皺眉,像是正在思考著什麽。


    而陸黎就比較簡單直接了:“圖書館的監控於今天下午忽然出現了故障,所以監控也隻拍到了你進入圖書館的畫麵,其他的什麽都沒有了。”


    “現在唯一能夠確定的是,王盼盼在你進入到圖書館半個小時之後,來圖書館門口處刷過自己的學生卡。”


    孫天陽死亡一案,蔣天瑜是靠著那把凶器最終才得以洗脫任雨夢身上的嫌疑。


    這回也不知凶手有意還是無意,直接沒在現場留下任何的證物和明顯的痕跡。


    如此一來,就使得警方之前從凶器上所推斷出的證據都變得岌岌可危了起來。


    果然,下一秒祁子昂再次開了口:“之前我們根據殺害孫天陽的那把凶器上的指紋和你體內致幻劑劑量等證據,證明了你在案發當時是昏迷的狀態,是完全喪失了動手能力的。”


    “可萬一,你是在動手之後才自行服下含有致幻劑成分的藥品的呢?”


    “並且在昏過去之前……亦或是清醒之後,你又抹去了凶器上原本的指紋,換了一種握法。”男人越說,俊臉上的神色就越沉靜,好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片刻安寧。


    “畢竟你在案發之後的意誌力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且思維一直清晰,想做到這些並不難。”


    在他這一通的長篇大論後,陸黎很是讚同的點了點頭,接過話茬,用十分威嚴的語氣質問:“任雨夢,你這回又要拿什麽來證明自己的無辜?”


    蔣天瑜淡定的眨了眨眼,臉上露出了一抹‘不知所謂’的神情,然後抬起眼皮望了過去。


    不知為何,陸黎心中忽然就冒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女孩就脆生生的發了聲:“奇怪,為什麽我要證明,這難道不是你們警察的工作嗎?”


    “……”陸黎被她噎的險些一口氣沒上來。


    過了幾秒鍾,他勉強維持住了表麵的平和:“那就請任同學今晚先跟我們回局裏吧,之後的事情回頭咱們再說。”


    言下之意,這一次二進宮的結果會是如何,誰也說不清。


    “不是我不想證明,實在是我也覺得自己嫌疑挺大的。”蔣天瑜無奈的攤了攤手:“之後如果警方想要詳細調查我這一整天的軌跡,就會發現我一直像一個變態一樣跟在王盼盼的屁股後麵跑。”


    秉承著‘先開口為強’的原則,她說出了讓在場的人都十分震驚的話。


    陸黎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的反複確認:“任同學,你知道最新一名的死者名字叫王盼盼,對吧?”


    “我知道啊。”蔣天瑜點了點頭。


    她也知道把實情說出有多冒險,警方很快就會查到孫天陽和王盼盼之間的糾葛,這樣一來任雨夢的作案動機就愈發的明顯了。


    和陸黎那一臉‘你沒救了’的表情不同,祁子昂在發出幾分鍾前那幾句靈魂質問後,就扭過頭去和找上來的技術科女警官張葉繼續交流案發現場的基本情況去了。


    此時,他終於舍得分出一絲餘光放在了蔣天瑜的身上。


    下一秒,男人忽然邁開步子,走到了她的身側。


    在幾道吃驚的目光下,大手抓住了她的右手腕。


    骨節分明的手指與過分纖細的手腕形成了較為強烈的、視覺上的對比,而腕骨處傳來的溫熱感,也讓蔣天瑜眉頭一跳。


    “你去過夜店?”祁子昂挑了挑眉,垂眸看著她手背上的夜光印章。


    “是……”蔣天瑜正欲開口回答,忽然好像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掙脫了對方那不甚用力的鉗製,用右手拍了一下腦門:“今晚在一家名為彼岸花的夜店,警方接到舉報後出了警,帶回去不少私下交易違禁藥品的人。”


    “其中就有兩名師範學院的學生,你說巧不巧,那兩名學生當中一個,恰好也是街舞社團的社員。”


    “另一個就更了不得了,和今天的死者王盼盼是曖昧關係,也就是說與上一名死者孫天陽是情敵關係。”


    “我好像忽然找到了證明自己清白的辦法。”蔣天瑜說著往前一大步,直接湊到了祁子昂的眼皮子底下:“祁警官,我可以配合警方調查,一會兒跟你們回局裏去。”


    “所以你們可不可以小小的麻煩一下,查一查那兩個買違禁藥品的同學,看看他們和我體內的致幻劑到底有沒有關係?”


    “萬一真有那麽一丟丟的聯係,你說我篡改證據的嫌疑不就洗清了嗎?”


    祁子昂沒應聲,隻是在沉默了兩秒鍾後,衝著陸黎揚了揚下巴。


    對方會意,即刻掏出電話去一邊聯係要人去了。


    “你對這件事怎麽這麽清楚?和那兩個人一起去的彼岸花夜店?”祁子昂眯了眯眼,開口詢問道。


    接著他又有些不解的皺了皺眉,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的說著:“而且買賣違禁藥品這種事,警方是輕易接不到具有時效性的舉報的,除非……”


    迎著他的視線,蔣天瑜微微挺起了胸膛:“是我舉報的。”


    “維護社會安定和諧,人人有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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