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在確定祁子昂沒有別的吩咐後,陸黎很快就離開了休息室。


    蔣天瑜回過神,看著正在冰箱前翻找著什麽食物充饑的男人,她試探性的問了一句:“祁警官,是不是等到腳印比對結果出來,陳起豪和周宇恢複正常順利接受第二次審訊後,我就可以離開了?”


    “理論上是可以。”祁子昂回道,手上動作沒停的撕開了一個麵包的外包裝,緊接著就張開嘴咬了一大口。


    聽出了對方話語中有點隱藏的含義,蔣天瑜疑惑的挑了挑眉:“祁警官有什麽想法,不如直說。”


    “兩起凶案之間間隔還沒一周,這對於凶手來說,冷靜期是很短的。”祁子昂三口就將一個麵包給吃完了,又喝了一瓶礦泉水後,這才接著道:“鑒於對方這兩次都有意的把嫌疑指向了你……”


    她撇了撇嘴,接口道:“所以祁警官是覺得,我隻要不出去,他就不會繼續殺人了?”


    “或者說,如果找不到背鍋的了,他的行動會受到一定的限製,從而給警方爭取一些時間。”


    “這兩起凶殺案的凶手還尚不能定性為連環殺手,因為從目前所掌握的證據來看,孫天陽和王盼盼之間是有著一定的聯係的。”祁子昂說著,選擇了一把身側的椅子坐了下去。


    “當前,警方更願意從兩名死者所存在的共同點去出發,包括但不限於人際關係、日常生活、興趣愛好等等。”


    “我的意思是,未必就會出現第三名受害者。”他說完,抬眼看向了已經回到了窗邊的人。


    沉默了兩秒鍾,蔣天瑜嗓音有些沙啞的開了口:“你們現在擔心的有兩點。”


    “第一,如果這人是個連環殺手,他在殺害孫天陽時就地取材成功的嫁禍給了我。之後又恰好發現我和王盼盼有接觸,所以幹脆第二次動手再次營造出了我有嫌疑的假象。倘若我出去了,對方保不齊會選擇第三次動手。”


    “第二,如果他不是連環殺手。祁警官,你該不會是在懷疑,這凶手的最終目標是我吧?”


    “警方是怕我前腳出去,後腳就喪命嗎?”


    手指無意識的敲擊了兩下身邊的桌麵,祁子昂微微一笑:“倒也沒有你說的那樣嚴重。”


    “還有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蔣天瑜側著臉,十分真誠的發問:“短時間內留在公安局的確可以,但是祁警官覺得,案子多久能破?”


    “三天?五天?還是一個月?兩個月?”


    “這樣拖不了多久的。”她表達著自己的看法:“如果對方是個冷靜期短的連環殺人犯,不論我出去與否,他最終都會控製不住衝動的再次動手。”


    “如果那人的最後目標是我,而孫天陽和王盼盼的死又沒能給警方留下太多強而有力的線索和證據,這案子難道要就此擱置嗎?”


    “這對誰都不公平。”


    不論受害人生前如何,他們以及他們的家人也都應該擁有了解真相的權利。而剝奪了別人生命的人,更應該受到法律公正的製裁。


    她這邊話音落下,好半天休息室內都是完全的寂靜無聲的。


    祁子昂姿態十分放鬆的靠在椅背上,翹著二郎腿,一隻手臂搭在桌麵上,一隻手抵著下巴。黑眸微垂,不知道正在心裏盤算著什麽。


    掩去眼底的意料之中和欣賞,他慢吞吞的掀開了眼皮:“隻是建議罷了,你是自由人,即便是警方也無權限製你的人身。”


    “不過還是請任同學將我的電話設為快捷鍵撥號,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不建議你單獨行動。”


    “當然了,善用110也是完全可以的,我相信這點你一定非常的擅長。”


    冷不丁被陰陽了一臉的蔣天瑜嘴角不著痕跡的抽搐了兩下,正欲開口卻又被打斷了。


    隻見祁子昂從椅子上站起了身,朝著門口的方向望了一眼後,張嘴道:“如果沒什麽事,你現在就可以離開了,樓下還有人等著你吧?”


    “年紀大了,也讓他們早點回去休息。”


    她愣了愣,隨後往窗外看了一眼,彼時天邊已經透出了不大明顯的魚肚白,可那台棕色小轎車內卻依然可見昏黃的燈光。


    心頭忽然變得柔軟,好在任雨夢還有愛她的爸爸媽媽,相信即便是在她醒來之後,每天都被愛包圍著也會更容易被治愈心理上的創傷吧?

    這一點,她要比周雅和關苗苗幸運的多。


    那兩個都可以生活的更好,她也一定行。


    拿過一直放在旁邊椅子上的背包背好,蔣天瑜和男人道了謝後,腳步輕快的走出了休息室的門。


    而走出去一段距離的她,並未發現祁子昂此時正站在休息室的門口處,靜靜的盯著她的背影看。


    忽然,男人小幅度的歪了歪頭。


    短發,背影高挑又瘦削,長相也是完全不同的精致。


    為什麽任雨夢會讓他覺得有些熟悉呢?是性格嗎?

    可她們相同卻又不同。


    雙肩包?

    祁子昂不確定的抬起手用力捏了捏眉心,隨即無奈的搖了搖頭。


    大街上到處都是喜歡背雙肩包的人,忽然冒出的這種想法讓他覺得自己過於可笑。


    也許是最近的工作壓力太大了些,人嘛,一旦精神緊繃就特別容易想些有的沒的。


    前後左右的動了動頭,在覺得肩頸處舒服了一些後,他也邁開了步子,準備趁著天還沒完全亮,回到辦公室稍微睡一會兒。


    等到再次睜開眼睛,便又是鬥智鬥勇的、嶄新的一天。


    …………


    祁子昂眼下是個什麽樣的想法,蔣天瑜當然並不知道。


    和原主任雨夢的父母歡歡喜喜的回到租住的房子後,她先是吃了一大碗的雞蛋麵,又發微信給導員請了半天假,接著便回到臥室睡的昏天暗地。


    很顯然,祁子昂的話對於蔣天瑜來說,不是沒有影響的。


    不管這兩起案子背後的凶手到底是誰,總要讓對方知道,盯上了她是其這輩子做過的最錯誤的選擇。


    首先,她得好好的養精蓄銳,畢竟前方還有一場硬仗在等待著她。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


    蔣天瑜一邊把自己收拾幹淨,一邊抽空看了一眼課表,下午三點恰好有一堂專業課。


    當走進教室的時候,就有不少視線瞬間集中在了她的身上,當然了,也少不了一些模糊不清的竊竊私語。


    對此,蔣天瑜是可以完全無視的。


    任雨夢的兩名舍友早就給她占好了座位,這會兒正一臉喜意的在這間小教室的最後一排瘋狂的揮著手。


    她走到二人身邊坐定,就兩個好奇寶寶提出的問題,簡單的回答了幾句。


    “害,原來是虛驚一場啊。”說話的女生同樣留著齊耳短發,不同的是她的頭發沒有卷,而是又黑又直:“夢夢,我和你坦白,昨天夜裏你第二次被警察帶走的時候,我曾經一度真的對你起了一點點的懷疑。”


    “別說許歌了,我心裏也犯嘀咕呢,好在他們叫你過去隻是和你確認一下兩起案子的細節。”另一名女生開了口,她梳著馬尾辮,皮膚白淨有些微胖,名字也很好聽,叫李綰綰。


    蔣天瑜從包裏掏出專業課上要用的書,語氣輕鬆,狀似無意的說道:“都能想象的到現在校內關於我的流言傳成了什麽樣子。”


    “其實也沒有那麽嚴重啦。”許歌音調柔柔的安慰:“被抓走一次放出來大家都覺得是不是警方出錯了,可第二次還能被放出來,那就證明你肯定是沒什麽問題的。”


    “不過就是有點倒黴。”李綰綰補充道。


    時間在三人的左一句右一句重悄然流逝,直到老師走進了教室後,他們便閉上了嘴,開始專心上課。


    不過課上到一半,任課老師接了一個電話短暫的出去了一會兒,教室裏頓時就又熱鬧了起來。


    “我真是太好奇了,這孫天陽和王盼盼究竟是得罪了誰啊?他們兩個真的像學校群裏傳的那樣,是地下情侶關係?”許歌用手拄著下巴,拉長了聲音,說出來的話有些含糊不清。


    她說的這事兒蔣天瑜倒是也知道。


    自打昨天警方確定王盼盼身亡後,大家夥便愈發的好奇了。


    校園本應該是平靜而又美好的地方,誰也沒想到在短短的一周內,竟然接連發生了兩起如此惡性的案件。


    都說八卦是人類的天性,這句話同樣適用在這些精力異常充沛的學生身上。


    事發後沒多久,孫天陽和王盼盼之間的那點貓膩就都被人給扒了出來,在校內的各種微信群裏,版本那叫一個五花八門。


    更離譜的是,兩個人小時候的事兒都被翻出來了,傳播這些信息的人還美其名曰這叫:追本溯源。


    “該不會是情殺吧?要我說感情這種事都是你情我願的,不成也不至於殺人呀!”許歌繼續嘟嘟囔囔。


    李綰綰本來想要回應的,可就在這時老師回來了,隻能悻悻的抿了抿唇,繼續認真的聽起了課。


    蔣天瑜則是眸光閃爍,總覺得哪裏不大對勁似的。


    課後,三人商量好一起去食堂吃飯。


    因為許歌和李綰綰尿急,所以她也隻能身上掛著三個顏色各不相同的包,手裏捧著幾本厚厚的專業書站在衛生間的門口,看起來有些悲催。


    五點多的教學樓裏已經沒有什麽人影了,又長又幽深的走廊裏就算說一句話仿佛都能聽到回音。


    忽然,蔣天瑜瞳孔微縮,全身上下的肌肉也在一瞬間就緊繃了起來。


    她沒有回頭,隻是耳朵動了動,屏住呼吸聽著身後傳來的、不大明顯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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