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另一邊,祁子昂在收到蔣天瑜信息後的第一時間,就帶著人直接下到了審訊室所在的樓層。


    在電梯裏的時候,陸黎斟酌著問道:“祁隊,咱們先從那兩個當中的誰開始?還是說一起進行?”


    “先從高永昌下手吧。”祁子昂神情有些疲倦,抬起手捏了捏眉心:“田罡的心思要比高永昌複雜的多,對付他還得等張姐的技術科拿出點確鑿的證據,不然怕是很難撬開他的嘴。”


    陸黎認同的點了點頭。


    隨著電梯門的打開,祁子昂頓時收起了臉上難得的倦意,大跨步的上前推開了高永昌所在審訊室的門。


    此時審訊椅上的男人低垂著頭睡得正香,冷不丁的被突如其來的動靜嚇醒,表情迷茫。


    不過,很快他的眼底就恢複了清明,謹慎的盯著坐在自己對麵的二人。


    從嘴邊若隱若現的痕跡可以判斷,他現在的心情是有些緊張的。


    “高永昌。”陸黎低頭看著手中的材料,語氣平常的開了口:“田罡這個人,你認識吧?”


    果然,男人的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祁子昂判斷的沒錯,他並沒有田罡那樣深的心機,喜愛用暴力去解決問題的人,注定弱點比較明顯。


    “你們兩個為什麽要殺馬耿忠?”祁子昂有一下沒一下的用指尖敲著桌麵,在看到高永昌把頭垂的更低了,像是打算把沉默貫徹到底後,他便揚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現在田罡就在你的隔壁,正在接受警方的審問,我們也已經去了你們二人的家中,發現了不少的證據。”


    這話說的極有技巧,好像什麽都說了,又似乎什麽都沒說。


    落在不同人的耳朵裏,就會產生不同的聯想。


    眼下如果換做田罡在對麵,或許根本不會有什麽效果,可偏偏他們麵對的是高永昌。


    隻見對方的額頭開始滲出細密的汗珠,雙手也因為緊張而不停的握成拳、放開,再握成拳、再放開。


    “讓我猜猜,最開始是你們三人湊在了一起,合謀想要用某種方式‘處決’共同的仇人:周曼婷。”


    “然後發生了什麽?你們之間因為意見不合而產生了分歧嗎?加上當晚死者馬耿忠喝了些酒,結果衝突瞬間升級了。”祁子昂說到這,稍微停頓了幾秒鍾,給對方預留出了充足的反應時間。


    “你……你們……不是這樣的,我根本不認識什麽周曼婷!”高永昌的回應完全沒什麽邏輯可言。


    “哦?那個害的你夫妻不和,被親戚、朋友戳脊梁骨的新聞記者,你竟然說不認識?”祁子昂向後靠在了椅背上,整個人顯得愈發的懶洋洋了。


    但他越放鬆,對麵的男人就越緊張,腦子完全成了一團漿糊:“嗯?我的意思是,那個什麽馬耿忠死的時候,我根本不認識她!”


    “是嗎?”祁子昂眯了眯眼。


    一旁的陸黎則是十分幹脆的把幾張照片甩在了桌麵上,給出了突破對方心理防線的最後一擊:“四年前,曾經在我市發生過一起女大學生自殺案。”


    “而這名女大學生自殺的緣由也非常簡單,是因為她自己在校期間存在有偷盜他人財物的行為,也被轄區的派出所依法處理過。”


    “可不知道為什麽,此事忽然被一家新聞媒體曝光了出來,因影響惡劣,學校經研究決定對她進行開除處理。”


    “而這名學生本人在得知這個結果後,一時想不開,一天夜裏在自己所居住的學生宿舍裏割腕結束了生命。”


    說到這,他伸出手點了點一張新聞報道的截圖:“當年自殺的女大學生名叫黃芸,是你的親妹妹,不過因為你們的父母早年離異,所以她跟了母姓。”


    這也是警方和蔣天瑜沒能在第一時間發現這其中的聯係的根本原因。


    “好巧不巧的,那一年報道了女大學生盜竊財物案和女大學生自殺案的記者,都是周曼婷。”陸黎說話間,將所有的證據一一推到了男人的眼皮子底下。


    高永昌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起來。


    “你覺得,你妹妹的死,是周曼婷的罪過?”祁子昂揚了揚眉。


    雖然在周曼婷的記憶中,對高永昌這個人完全沒有除了家暴男以外的印象,可蔣天瑜卻在仔細反複觀看高永昌家中視頻的時候,發現了擺放在小臥室書桌角落裏的一張兄妹合影。


    采訪胡笠的時候,周曼婷許是完全沒有在意,可當蔣天瑜注意到照片上的那張青春洋溢的臉龐後,過往塵封著的記憶就全都湧了出來。


    在對比過視頻中的合影和四年前采訪照片,她便幾乎可以完全確定了。


    “難道不是嗎?!!”高永昌雙目赤紅著抬起了頭,即使已經在努力的控製著情緒了,臉頰兩側的肌肉卻依然在不停的抖動著:“要不是那個賤人當初發表了那篇報道,讓我妹遭受了全校的恥笑,她會想不開?!”


    “結果姓周的那個jian貨連我妹死後都不放過,她還是人嗎?!她難道就不該死?!”


    “是田罡找到的你?”祁子昂麵不改色的看著此時審訊椅上過於激動的男人,繼續問道。


    馬耿忠和高永昌的社會關係並無交叉的部分,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周曼婷的同事田罡。


    他和周曼婷同在快搜天下工作,女人曾經發布過什麽新聞,他甚至不需要怎麽費力就能夠查得到。


    對此,高永昌沉默以對,像是默認了。


    “我還有一點疑問,你、馬耿忠和田罡湊到一起,不是應該研究著怎麽對付周曼婷的嗎?為什麽最後卻是馬耿忠身亡了?”


    祁子昂依舊冷靜的分析著各種可能性:“與其殺了馬耿忠再嫁禍給周曼婷,難道不是直接殺了周曼婷的操作難度更小,複雜性也更低嗎?”


    “……”高永昌嘴唇微動,神情有些複雜,最終低低的歎了一口氣:“我們沒有殺他。”


    “那天晚上,我們三個人約好在樂星小區附近的一家燒烤店見麵。可是沒想到,一見麵馬耿忠就已經喝多了,我也不知道怎麽的,和他就吵了起來。”


    “後來小區裏經常有人經過,我知道離得不遠的地方有個比較隱蔽的油井,所以就帶著他過了去。”


    “沒過多久,田罡也來了,爭吵就由兩個人變成了三個人。”


    “馬耿忠那天真的喝了太多的酒,他的情緒太激動了,一直在那裏走來走去,結果一個不小心踩到了地麵的石頭,腦袋磕到了油井裏的大鐵塊上!”


    “我和田罡急忙把他抬到了一邊,可是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要撥打急救電話呢,他就沒了氣……”


    陸黎聽完他的供述,扭過頭看了一眼祁子昂,然後不怎麽相信似的皺了皺眉:“你們倆不打120也就算了,死了人連報警都免了?”


    “我們當時也是頭腦一發昏,覺得如果報了警,那我們仨之間的合計沒準就會被警察發現。”高永昌顯得有些委屈:“所以田罡一慫恿,我就同意了,和他合力把人弄到了商業大廈的電力控製室裏。”


    “但屍體總放那邊也不是個辦法,恰好周曼婷那個娘兒們又犯到了我頭上,所以我就又和田罡碰了一下,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就把馬耿忠的死嫁禍給她算了……”


    “我……我可沒殺人。”最後,他還補充強調道。


    祁子昂擺弄著手中的筆,也不知信了還是沒信。


    幾分鍾後,二人從審訊室裏走了出來,沒怎麽休息,緊接著就又一頭紮進了田罡所在的那間裏去了。


    依舊是那個小型的會議室。


    蔣天瑜在裏麵從天亮等到了天黑。


    窗外的雪還在洋洋灑灑的落著,地麵上早已鋪滿了厚厚的一層白。


    忽然,走廊裏隱約傳來了些動靜,沒過多久祁子昂就帶著陸黎、徐立達等人走了進來。


    陸黎將手中拎著的袋子放在了會議桌上,從中掏出了幾盒還冒著熱氣的飯菜,旋即招呼她上前來吃。


    蔣天瑜道過謝,坐在幾個大老爺們兒的對麵有一口沒一口的往嘴巴裏塞著香糯的米飯,最終還是沒有忍住的張了張嘴:“那個……”


    “你想問高永昌和田罡撂了沒?算是撂了吧。”陸黎含糊的回應道,一邊往嘴裏炫著清炒肉絲,一邊將情況大致的複述了一遍:“總之,田罡和高永昌的說法是差不多的,個別地方有點出入也很正常。”


    “也就是說,馬耿忠的死亡是意外?”說不驚訝是假的,蔣天瑜習慣性的瞪圓了一雙美眸。


    “祁隊已經吩咐法醫那邊對馬耿忠的屍體進行複檢了,看看能不能有什麽新發現,這兩個人要是抱團撒謊,還真是挺難辦的。”陸黎撇嘴,時間過去的太久了,案發現場完全找不到什麽有用的證據來證明案發當時的具體情況。


    蔣天瑜眨了眨眼,總覺得好像忘了點什麽。


    會議室內再次陷入到了一片沉默之中,她強打起精神將麵前的盒飯吃了個精光。


    忽然,祁子昂放在桌麵上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接通之後,對麵說了些什麽。


    眉間痕跡逐漸加深,掛斷電話後麵對著眾人好奇的目光,他淡淡的說道:“張姐那邊痕檢結果出來了,說是在田罡的家中除了發現了馬耿忠、高永昌和他自己的指紋和dna外,還有另外一個人的,dna顯示是男性。”


    所以這個案子還沒完!


    “張姐已經把那組不知名的dna和指紋扔進了數據庫中,估計怎麽都得十二小時才能有消息吧。”


    “不過我倒是對著突然冒出來的第四人有了點想法,周記者,你呢?”祁子昂坐在那裏,衝著她揚了揚下巴。


    電光火石之間,蔣天瑜像是忽然想起了一直以來被自己所忽略的細節。


    “那天撞了我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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