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102章
勉強壓下心頭泛起的驚濤駭浪,蔣天瑜默默地移開了目光,對中年男人……也就是吳寒丈夫林建洲的擠眉弄眼來了一個視而不見。
吳寒見她好半天沒應聲,顯然是有些著急了,沒好氣的開了口:“張姐,歉我也道了,小話我也說了,你還有什麽要求?”
“要不然我再補你一個月的工資!”女人說出這話時,麵上一副誌在必得的模樣,顯然她知道一個月的這七八千塊對原主張寶珠來說,不是一筆小數目。
就在蔣天瑜再次打算開口回應的時候,卻又一次被身後傳來的敲門聲給打斷了。
下一秒,祁子昂就帶著陸黎等人進了來,先是和在場的兩名派出所民警進行了一番簡單的寒暄,接著視線便掠過眾人,最後落在了吳寒夫妻二人的身上。
“吳女士,林先生,我們是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的,你們的兒子意外走丟一案已經被正式移交到了我們的手裏,希望接下來的工作能夠得到二位的積極配合。”
市公安局?
吳寒和林建洲對視了一眼,均有些發懵。他們雖然對於公安係統的辦案程序不大了解,可一聽到市公安局這樣大的名頭,心就不自覺的沉了幾分。
“警察同誌……”女人顫顫巍巍的站起了身,看起來有些緊張:“我的孩子是不是……你們盡管說實話,我能承受的住。”
祁子昂語帶安撫:“吳女士千萬別多心,近兩年來,我市對涉及到未成年的案子都是高度重視的。”
“所以您孩子的案子移交到我們這裏走的是正常的程序,我們的目標相當一致,一切都是為了盡快找回孩子。”
“原來是這樣……”吳寒鬆了一口氣,精神驟然緊張後又快速放鬆,使得她雙腿一軟,又坐回了椅子上:“警察同誌,您放心,我們一定全力配合,隻求你們能盡快找到我家軒軒……”
“稍後技術科的人可能需要去您家裏一趟,做一些取證調查工作。”祁子昂順勢提出了要求。
還沒等吳寒說什麽,林建洲卻忽然出了聲:“為什麽要去我的家裏?你們這些做警察的怎麽這麽奇怪?不出去找我兒子,往我家裏鑽算怎麽回事?”
“我們已經查過軒軒走丟現場附近的監控,暫時沒能發現孩子的身影,也推斷不出他的行蹤軌跡。”祁子昂頗為耐心的解釋道:“為了節省時間,警方不可能光盯著外麵,假設軒軒是自行走丟的,去您家中一趟沒準會對我們推斷孩子的去向有著一定的幫助。”
“好,好,現在我就可以跟你們回家。”吳寒一聽到對找孩子有好處,登時就迫不及待的站起了身,拎過桌上的挎包就想走。
然而那兩個派出所的民警卻是一臉的為難:“祁隊,但吳女士這邊還涉及到一起尚未結案的治安案件……”
“我可以原諒她,也可以接受調解。”就在這時,一直站在旁邊默不作聲,看起來沒有絲毫存在感的蔣天瑜開了口:“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你快說!”吳寒急的直跺腳。
“是這樣的,警察同誌,前些日子吳女士家裏丟了價值三萬餘元的金飾。”她轉頭看向了祁子昂,一字一句的說出了自己的訴求:“但吳女士卻拒絕報警,並把這件事都賴在了我的頭上,以此作為理由要單方麵結束我們之間的雇傭關係。”
“我希望稍後你們去吳女士家中調查取證的時候,能夠順便注意一下是否有丟失的金飾的相關線索。”
“就像是林先生剛剛說的,我到底在這個家中呆了兩年了,該有的情誼總是有的,並不希望自己和雇主之間的感情因為這件事產生什麽嫌隙。”
此話一出,剛剛還火急火燎的吳寒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
倒是和一邊虎著一張臉的林建洲交相輝映,兩口子的表情一個比一個難看。
一直在門口守著的陸黎適時開了口,語氣涼涼:“喲,三萬塊呢,這要真是盜竊案那也夠刑事案件的標準線了。”
“吳女士要是同意的話,咱們眼下正好有這個方便條件,現場立案,回頭我們去你家的時候,連帶著把證都取了。”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似乎也不容吳寒拒絕了,最終她隻能咬緊了後槽牙同意了,隻是在經過蔣天瑜身邊的時候,那眼神仿佛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剝了。
眾人陸續都走出了這間會議室,祁子昂也是目不斜視的走到了外麵的走廊裏,卻在這時忽然停住了腳步,側過臉吩咐道:“陸黎,把那個張寶珠也帶著,到時候要是真在吳寒家中發現了什麽,也好及時做現場指認工作。”
不管是金飾盜竊案還是孩童走失案,這個保姆都牽涉其中,帶過去倒也符合程序。
是以陸黎沒有多做思索,十分痛快的就應了。
二十分鍾後,兩輛警用麵包跟在前麵那輛白色私家轎車的後麵駛進了位於江城市漢東區的一處高檔小區裏。
這個小區綠化麵積很大,即便在冬天樹木的枝丫也被修剪的很整齊,完全可以想象的到春夏時候滿目綠色的繁榮景象。
下了車,幾個身著警服的市局技術科警員跟在了吳寒夫妻的身後,坐上了電梯,順利抵達了25樓。
房子是一梯兩戶的格局,一下電梯看到的就是寬闊的走廊和贈送的外玄關,除卻一整麵牆的鞋櫃外,還有著幾盆綠植,瞧著一派生機盎然。
“各位警官請進。”吳寒打開了門後,側過身子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
祁子昂等人也沒客氣,戴上鞋套後便走了進去。
屋內麵積很大,看起來極為寬敞,是四室兩廳的格局。
一進門繞過實木的屏風便是家裏的客廳,這會兒雖然是黑夜,但是不難想象在白日裏的時候,房內的陽光會多明媚。
唯一可惜的是,眼下的屋子有點淩亂,小孩的玩具車、積木等零碎物件散落了一地,技術人員隻能撅著屁股把東西一一拾掇起來,這樣才能既不破壞痕跡證據,又能確保大家來回走路的暢通。
“實在是不好意思,最近這兩天這不是家裏沒了幹活的,我老婆自己顧孩子,就沒什麽時間做整理。”林建洲笑嗬嗬的解釋著,順便給祁子昂等人從冰箱裏拿了幾瓶礦泉水。
“還請吳女士先簡要描述一下丟失金飾的相關特征,如果有照片那是最好的了,也能方便我們技術人員進行下一步的工作。”祁子昂並沒有理會男人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反而看向了坐在沙發上的女人。
對方十根手指插進了一頭濃密的長發裏,神情是焦急中透著幾分不安。
“我不記得了,也沒有什麽照片。”吳寒聞言眉頭微皺,迅速的回應道。
沒想到還沒等她這邊話音落下,旁邊就傳來了一道篤定的女聲:“是個古法黃金鐲子,重量大概在五十克上下,表麵還有一部分鏤空雕花的工藝,上麵寫著‘百年好合’四個字。”
“照片我也剛好有,去年過節的時候,吳女士和我拍了一張合照,當時戴的應該就是那個丟了的鐲子。”說到這,蔣天瑜全然不顧吳寒那陰沉的表情,直接在手機中找到了照片,遞到了祁子昂的眼皮子底下。
祁子昂接過手機,垂眸看了兩眼屏幕,照片裏的張寶珠抱著一個小男孩,眼睛並未看向鏡頭,似乎正在全力的安慰著懷裏哭鬧的孩子。
至於她身邊的吳寒,則是麵對鏡頭笑的很開心,右手還端著一個咖啡杯,手腕上赫然掛著一個分量不輕的金手鐲。
他雙擊屏幕將照片放大了些,手鐲的細節看著和剛剛女人所描述的的確差不多。
收回了視線,祁子昂順手把手機遞給了身後的陸黎,本意是想讓對方也看一下並想辦法將照片作為相關證據進行留存。
結果還沒等他開口呢,主臥門口就出現了一道身影,是剛剛才進去的取證警員。
真會兒年輕的技術員正用帶著手套的手捏著一個金鐲子,好奇的問道:“祁隊,你們正在說的,該不會就是這個吧?”
“……”
“……”
甚至連找都沒用找的。
一時間,大家的目光就又都轉移到了吳寒的身上,在場的警察都是人精,誰還能想不通這裏麵的這點彎彎繞繞。
吳寒則是迅速起身衝到了那個技術員的身前,二話不說一把就奪過了那個金鐲子,表情僵硬的開了口,語氣也是幹巴巴:“天啊,你是在哪裏找到的?我怎麽會沒看到呢?”
技術員有點懵,下意識的指了指主臥床頭櫃的方向:“就在抽屜……”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那天我都翻遍了的。”吳寒說著,扭頭看向了蔣天瑜,輕描淡寫的說道:“真是不好意思啊張姐,錯怪你了。”
說完之後,女人便拿著那個金手鐲走到了林建洲的身邊,兩口子湊到了一起不知又討論了些什麽。
見狀,蔣天瑜撇了撇嘴,之後敏銳的注意到了自己身邊忽然湊過來的人。
“對於這件事,你有著追究的權利,隻要能夠提供足夠的證據,最輕也是個治安管理處罰。”祁子昂建議道。
這一點,她心中很清楚,隻不過這個選擇權卻要交回原主的手上。
張寶珠背後是有正規的中介公司的,做保姆這行相當的看重名聲,而和雇主起了法律糾紛,無論對錯好像都會對她未來的就業產生一定的影響。
別人終究是要回來過自己的人生的,雖然無奈,但很現實。
“多謝提醒。”收回了思緒,蔣天瑜冷淡但有禮的道了謝。
祁子昂眼底帶著不大明顯的笑意,似乎終於確定了某件事,眼神一直若有似無的圍著她打轉。
這樣明顯的打量蔣天瑜豈會注意不到,表情瞬間變得有些奇怪。
最終她抿了抿唇:“警官,我已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