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優雅的間諜
賀斯趴在地上扯著嗓子嚎著,眼中也流出了幾滴真心實意的淚水,他是真的嚇到了,他怕死,更怕被妖魔給不明不白的殺死。
他自覺活的這二十幾年來雖然不是什麼大善之人,但是也沒做過什麼大惡之事啊,雖然有做過小惡,可那也是被強迫的,不能算在他頭上。
「大人您想知道什麼我絕對都說出來!一點都不會隱瞞的!」賀斯又重複了一邊,眼中充滿了誠懇之意。
「我又不是非要知道些什麼。」連祁並不打算改變自己的想法,他對人界的秘辛沒什麼想要了解的*,有那個功夫倒不如多睡一覺實在。
「不、不是,」賀斯看連祁完全不為所動的樣子,心中咯噔一聲,生生的出了一後背的冷汗,他連忙挽救道,「我還會其他的,我、我其實還是——」
他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的提高了聲音:「我可以當間諜的!」
「你?」連祁挑了挑眉,「你身上雖然有獵人血脈,但是力量微弱,看來是才修鍊不久,天賦還不清楚,但是這個年紀估計之後也不會有什麼大的發展了。」
「在獵人那裡都是實力為尊,你覺得你能接觸到獵人的核心機密嗎?」
「大人,我的情況有點特殊,」賀斯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說的很慢,看上去真的有點嚇壞了,「賀家是獵人工會的創建家族之一,基本上獵人工會的很多大事都要由賀家和其他幾個家族一同協定。」
「而現在賀家的一切大小事務,我都是可以參與並且了解的,而且我還是賀家家主——」
他有點底氣不足的加上了最後幾個字:「——賀家家主候選人之一。」
賀斯的話讓連祁稍稍來了點興趣,看來人界的獵人工會中還是有不少不為人知的事情,尤其涉及到權力交接的方面,隱藏著的黑暗可不比血族要少。
連祁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他的每一個動作都讓賀斯有幾分心驚肉跳的感覺,等到連祁的聲音響起時,賀斯發覺自己已經是兩層冷汗疊加在一起了。
「說說吧。」
這三個字簡直就是天籟之音,滋潤著賀斯簡直要僵掉的小心臟。
他在心中組織了一下語言,盡量口齒清晰的把事情表述了出來,而這些聽上去就不同尋常的事情,簡直讓人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賀斯今年二十三歲,其中的二十二年的生活都是和普通人一樣的平淡安穩,他大學念完后就在本市找了一份普通的工作,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未來的路應該是結婚生子,然後度完一生。
然後,意外就來了。
今年年中的時候,突然有一群人闖進了他的家中,說著什麼他是被領養的,而他的親生父母現在希望他能夠回去。
養了賀斯二十多年的養父母承認了這件事情,他們都老了,沒有力氣再去爭些什麼,雖然心裡很不捨得,但是在這件事情上,還是尊重孩子自己的意見。
那群人還說了,他親生父母的家族很大,保准他回去之後哪怕不務正業,也能衣食無憂,這樣過一輩子多好。
賀斯雖然不是什麼太聰明的人,但是這種事情不用想也知道有蹊蹺。
他沒有答應,表示他已經不小了,還是不回去添麻煩了。
然後當天夜晚,那群人就把他打暈了帶了出來,直接丟到了賀家的審問室,不過也沒對他實施什麼*上的傷害,就是把他們需要他回來的原因說了一下,同時一股腦的把有關妖魔、有關獵人的事情說了出來。
一下子被衝擊了世界觀的賀斯表示他的精神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原來,賀家有一些區別於其他家族的傳統,他們家族中有一種寶物,沒有形體,會隨著家族的延續而隨機出現在某個族人的血脈之中,這個寶物被稱為決脈。
擁有這種寶物的人,才能夠開啟賀家的秘藏室,同時也具有選舉家主的資格。
事實上,如果再往上幾代,擁有決脈的人就會被任命為家主,但是後面逐漸的族內勢力分散,各個陣營的都想來插一腳,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所以——」連祁聽完了他無論怎麼組織語言還是有些磕磕巴巴的表達,問道:「你在外二十二年,難道這二十二年間賀家就沒有用過秘藏室?」
「上一任的決脈在三年前因為意外而亡,然後決脈才到了我的身上,」賀斯一臉生無可戀,「然後賀家就開始尋找決脈的擁有著,把這個家族都翻遍了,也沒找到。」
「結果也不知道是誰靈機一動想起他們還有一個流落在外的子弟,也就是我,然後找上門來了。」那個「靈機一動」怎麼聽都有幾分惡狠狠的味道。
「你在外二十多年,一點也不了解獵人世界,賀家完全可以把你囚禁控制起來,或者以你的養父母為要挾,完全不用讓你也插手賀家的事務,」連祁眯了眯眼,一針見血的指出,「而且你真的能夠影響賀家在各類事務中的最終決定?恐怕只是去走個過場吧。」
賀斯毫不意外連祁會對這裡產生疑問,他嘆了一口氣:「他們本來是想這樣做的,但是賀家目前族內分化成了兩派,兩派實力上基本相當,其中一派中有目前最可能成為家主的人,而另一派為了爭權,就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
「因為他們支持我成為家主,並且我有決脈,名號上也有說服力一點,所以我才不至於淪為傀儡,雖然現在也差不多了,」賀斯自嘲的笑了笑,「我在賀家裡確實就是走個過場,但是賀家的機密事務我都知曉,還是挺有用的吧。」
「說到我的養父母,」賀斯猶豫了一下,像是做出了什麼艱難的決定,心情很是沉重,「獵人工會有規定不能對普通人類下手,而賀家的兩派互相制衡,一時半會也不會對他們出手,可是——」
賀斯面露痛苦之色,「有一個妖魔以他們為要挾,讓我把賀家的一種東西偷出來給它,不然的話……」
連祁若有所思:「所以,你現在就已經在為某隻妖魔工作了?」
「我、我也沒辦法啊……」賀斯抓了抓頭髮,「所以我在做間諜方面還是有經驗的,大人您別殺我行嗎?」
「那隻妖魔讓你偷什麼東西?」
賀斯一愣,隨後連忙道:「是賀家的月華粉,我也不清楚是什麼東西,但是這種東西不是什麼特別貴重的,賀家那裡挺多的,我拿了也沒人發現。」
他伸手從自己的兜里掏出了一個小紙包,小心翼翼的打開,裡面是一種淡金色的粉末。
「就是這種東西,那隻妖魔讓我每個星期帶這麼多給它,不然的話就殺了……」他哆嗦了一下,有幾粒粉末落到了地上。
連祁揮手將那幾粒粉末收進了手心,感知了一下裡面蘊含著的力量。
確實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應該是獵人特有的工藝,採集月華凝聚而成,用處就是輔助修鍊,由於月華的特殊性,對於獵人和妖魔都有用處。
實力越弱,使用的效果越好,這種粉末對於實力強大的生物沒有,還不如晒晒月光來得實在。
看來這個妖魔似乎——
並不是很強。
既然這樣的話,賀斯這個人還是有些用處的。
連祁對於獵人的權力交錯沒有興趣,但是畢竟獵人算是敵人之一,多了解一些也有點用處,尤其是涉及到獵人核心的一些事情,說不定以後能夠派上些用場。
不過賀斯這個人,看上去一副平庸的樣子,但是恐怕在賀家這幾個月的生活還是影響到了他,對力量有所渴望,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
連祁覺得這個人可以用,但是賀斯絕對達不到族人的水準,頂多和毛球一個級別。
但是毛球的心思比他簡單,要做的事情也簡單,賀斯要做的事情說複雜也不複雜,說到底就是個通風報信的活,但是影響卻不小。
連祁微微沉思,片刻后,他朝著賀斯擺了擺手,示意他過來。
賀斯緊張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緩緩的挪動到了連祁的面前,目光一直在地上打轉,就是不敢看連祁一眼。
連祁的指尖氤氳出了一團淡藍色的光芒,竄入了賀斯的體內。
賀斯覺得有一種冰涼的東西在身體中轉了好幾圈,像是在尋找著什麼,他咬著牙忍耐著那種奇怪的感覺。
冰涼的東西速度慢了下來,似乎找到了目標,在某個地方停留了下來。
他感覺自己的小腹一陣劇烈的疼痛,慘叫了一聲,沒等第二聲出口,那股痛感就消失的一乾二淨了。
他覺得自己的冷汗已經能夠疊加三層了。
「妖魔控制人類的時候,都會在人類的身體里下一個標記,」連祁看著藍色的光芒從賀斯體內鑽出,消散在空氣中,慢悠悠的說道,「我剛剛將那隻妖魔在你體內的標記抹除了。」
「不過那妖魔看來也是擅長隱匿,還挺聰明,知道把標記設在你體內的決脈邊上,賀家人檢查你身體的時候,決脈所在的地方恐怕沒認真檢查。」
賀斯一時間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
「等會我帶你去上門滅了那隻妖魔,」連祁看了他一眼,「之後我會給你打上我的契約印記,希望你能好好工作,你的父母從此之後應該不會受非人類因素的影響,你如果還有什麼顧慮,最好趁早說出來。」
賀斯愣愣的搖了搖頭。
「你這個年紀,應該是人類中最意氣風發的年紀,」連祁聲音中彷彿含著某種特殊的韻律,「我覺得你應該不願意當一輩子的傀儡。」
「任何種族對於力量都有著一分渴望,你在賀家也生活了幾個月,對獵人所擁有的力量應該也是有所嚮往的。」
連祁扯了扯嘴角,看上去彷彿在笑,但是這笑容卻冷淡的很,更像是一種閑暇時的漫不經心。
「我不知道你天賦怎麼樣,但是受我契約印記的人,必然會受到血族力量的恩惠,」連祁看到賀斯有些變化的表情,輕聲道,「你的天賦會因此而改變,而你的體質,也會脫胎換骨,如果你願意努力,你所能達到的高度,不會低於那些所謂的家族天才。」
「既然你已經接觸到了這樣一個世界,想要從裡面脫身,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這個世界的東西一旦沾染,一輩子都會帶上這裡的印記。」
「你是想要當一輩子的傀儡,為賀家,或者是為我,還是有些別的什麼追求——」連祁沒有把話說完。
但是他相信賀斯已經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