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小滿, 你聽我解釋。”沈問青那張俊俏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尷尬,拿著毛巾丟也不是,拿在手上也不是。
薑小滿冷笑, 抱著手臂擺出一副看好戲的姿態,我倒要看看你怎麽鬼扯。
沈問青抬頭看她,正想解釋, 發現她臉頰皸裂, 細細的紅血絲在白皙粉嫩的臉蛋上格外顯眼。
“你等我一下。”
薑小滿正疑惑,就看到沈問青打開櫃子, 從裏麵拿出幾盒雪花膏, 遞給她。
“這是我托人從上海買回來的,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哪個牌子, 就都買了些。”
薑小滿粗略一掃, 就看到了好幾個品牌,像雅霜啊友誼啊的, 她雖然沒有用, 但聽過。
像這種雪花膏在供銷社能賣到一塊八一盒, 還供不應求。
青湖市風大,她早就想買一盒,可去了這麽多次供銷社, 都沒碰見。女孩子,麵對這些香香的沒抵抗力, 薑小滿也不例外。
可這是沈問青送的, 收了還怎麽劃清界限。
“我不要。”薑小滿推回去,“我也就是這幾天忙, 等空閑了, 我抹點藥就好了。”
沈問青堅持要送, 以退為進:“這些雪花膏本來就是送你的,你不要,我和趙前進都是男人,不塗這個,隻能扔掉了。”
這年頭物資緊缺,她想買還沒地方買,怎麽能這麽扔掉。
薑小滿心一急,脫口而出:“那多可惜,你未婚妻不是要到了嗎,你可以送她。”
“未婚妻?什麽未婚妻?”沈問青一頭霧水。
薑小滿沒想到自己居然說出來了,懊悔得不行。可一想既然說都說了,索性就說開。
“那天我來送你送飯,我都聽到了,趙前進說你未婚妻要來看你。”薑小滿憤憤不平,狗男人還不承認。
沈問青愣了愣,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所以說那天你來過,還聽到了我和趙前進的對話?”
“我可不是故意偷聽的。”薑小滿解釋,“隻是碰巧聽到。”
正解釋著,就聽到耳邊傳來沈問青低沉的笑聲。
原來如此,沈問青一直懸著的心總算落了地。
他本就長得好看,平日裏清冷沒表情的臉上此刻綻放出一抹笑容,他以拳頭抵著唇,笑聲就從薄唇間蕩漾開來。
屋外雨聲潺潺,冷雨淅淅瀝瀝,像無數的情絲從天而降。
白噪音襯的屋子裏的笑聲格外顯眼,像三月的春風吹進心裏。
“所以你是因為聽說我有了未婚妻才躲著我的?”
“劃清界限,生氣,都是因為這個?”
沈問青望著薑小滿,眼中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深情又霸道。
像一支箭,穿透心髒,卻不感覺疼痛,隻覺得酥酥麻麻。
可他是有未婚妻的人。
隱藏的心思被猜中不說,還被這麽堂而皇之的問出來,就算薑小滿臉皮厚都扛不住,惱羞成怒逃走。
剛走兩步,被沈問青拉住,“別走,外麵還下雨。”
薑小滿緊咬紅唇,抵著頭悶聲悶氣道:“放開我,我帶了傘。”
“我不放,你先把雪花膏抹了。”要是今天真放她走了,以後估計就見不到人了。
沈問青握著她的手臂,不給她機會逃走。
薑小滿沒辦法,有沈問青盯著,她隻好塗了雪花膏。
柔軟細膩的膏體抹在皸裂處,水分被皮膚吸收,皸裂的位置有點刺疼,抹了一會兒,皮膚才恢複。
“好了,塗完了。錢從下個月夥食費裏扣。”
沈問青拉著她。
薑小滿瞪了他一眼,掙紮過程中,扯到了沈問青的傷口。
執行任務時中了三槍都能麵不改色的把人質從匪窩抗出來的殺神,這次居然因為扯到傷口,疼得叫出了聲音。
“你沒事吧。”薑小滿擔憂地看了眼傷口。
沈問青虛弱地搖搖頭,嘴上說著沒事,臉色卻比剛才還要蒼白,冷汗從額頭流下。
薑小滿拿他沒辦法,“我扶你過去坐著。”
沈問青的手臂有點燙,不是年輕男人血氣方剛的熱,是那種不正常的燙。
沈問青有氣無力地點點頭,放開掐著手臂傷口的手,在薑小滿的攙扶下,回到了床邊。
試了試沈問青的額頭,果然發燒了。
盡管生氣,還是去廚房打濕了毛巾,給沈問青物理降溫。
薑小滿冷著臉,不說話。
“我沒有未婚妻。”
薑小滿的擰毛巾的手頓了頓,把毛巾搭在沈問青額頭。
沈問青繼續道:“十五歲那年,有一次出任務,是阮叔犧牲了自己保全了我。雅珍是阮叔唯一的女孩,阮叔死後,她在老家過的很不好,我爸就收養了她。我一直把雅珍當妹妹。婚約的事也是院子裏老人開玩笑說,我們兩家都沒有當真。”
“要是當真了,我舅舅不會擔心我打一輩子光棍了。”
這倒也是,陳教授當初在醫院那熱乎勁兒,完全就是怕沈問青打一輩子光棍的樣子。
“現在還生氣嗎?”沈問青笑著道。
薑小滿不生氣了,隻是嘴上不承認:“你有沒有未婚妻是你的事,我們是什麽關係,我為什麽要生氣。”
沈問青挑眉,“原來你是在提醒我,本來想等刻完再說,既然你這麽著急,擇日不如撞日。”
她急什麽了?
薑小滿還沒明白他的意思,就被眼前突然出現的木頭娃娃吸引住了。
“好可愛。”薑小滿瞪大那雙桃花眼。
娃娃之手叉腰,腮幫子氣鼓鼓的,圓滾滾的臉蛋,配上一雙大眼睛,憨態可掬。
就是這模樣有點眼熟,像是在哪見過。
沈問青盯著她迷糊的模樣,忍俊不禁。不愧是姐弟,就連這驚訝的小表情都一模一樣。
笑什麽?
薑小滿蹙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朝櫃子上的鏡子看一眼。
這一掃可不得了,娃娃的表情和她生氣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敢情這刻的就是她。
薑小滿的臉一下子紅了,惱羞成怒地打他,“讓你笑話我。”
兩人玩鬧了一會兒,又扯著傷口了才停止。
房間裏安靜下來,沈問青深吸一口氣,一本正經地道:“薑小滿同誌,你願意和我處對象嗎?”
沈問青屏住呼吸,手心都出汗了,他第一次出任務都沒這麽緊張。
突然被表白,薑小滿有些慌,心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她不得不拿手壓著,生怕它跳出來。
沈問青又問了一句。
她低低地嗯了一聲,有些害羞。一抹粉絲悄悄爬上臉頰,迷人又亮眼。
她嘴角忍不住上揚,桃花眼亮晶晶的,可愛又明媚。剛塗過雪花膏的臉蛋滋潤細膩,像一塊上好的美玉。
沈問青心頭一動,手不由自主地伸出去捏了捏她的臉蛋。
滑滑的,香香的,很舒服。
“你做什麽捏我?”薑小滿不滿地捂著臉,雖然不疼,可是很癢。
不知道為什麽,每次遇到她,他一貫的冷靜就無法維持,就連她瞪眼的樣子都覺得可愛。
難怪趙前進說他沒救了。
被這麽炙熱的目光盯著,饒是薑小滿自覺臉皮厚都有點受不了。
“雨停了,你好好養傷,我先回去。”
說完拿著娃娃,抱起雪花膏,逃似的走了。
自從那次說開後,明眼人都能瞧出兩人關係的不同,尤其是大隊那些三姑六婆,私下裏都討論了很多次。
“小滿是個有福氣的孩子,這算是苦盡甘來了。”
“沈知青是個文化人,有責任心頭腦還聰明,薑老大夫婦在天之靈也可以放心了。”
有人歡喜,自然就有人酸。
戴金翠一邊幹活一邊偷聽,她就是見不得薑小滿好,忍不住譏笑道:“顧大嬸,你現在說這話未免太早了,不就是處個對象,我還以為兩人要結婚了。就沈知青那樣的人,能看上她薑小滿?指不定人家就是玩玩,當不得真。”
話音剛落,就引來了眾多大娘的不滿。
“就你嘴能說,你這麽能說怎麽不去說書呢。這裏活幹完了,我們去另外一塊地,別理她。”
戴金翠傻眼了,怎麽也想不明白,就說了兩句薑小滿的不是,怎麽大家都不理她了。
她以前也說,沒見大家反應這麽大啊。
沈問青的傷好後,就跟著下地賺工分,忙完活後,就上老鷹山找砂石,準備幫薑小滿在院子裏盤個麵包窖,方便她烤點東西。
都說小雪醃菜,大雪醃肉。眼瞅著要到大雪了,又難得遇到個大晴天,薑有福準備殺年豬了。
青苗大隊窮,殺年豬是大事,大部分人家一年到頭最盼望的就是這天了。
每年這個時候,大隊都很熱鬧,社員們早早幹完後,就往村頭的曬穀場上看殺豬。
趙前進沒看過,早早帶著薑雲堂過去。沈問青沒什麽興趣,在家裏幫薑小滿盤麵包窖。
木尺忘了拿,沈問青和薑小滿說了一聲,回知青宿舍拿東西,剛進屋沒多久,就聽到外麵有人叫他。
“沈哥在嗎,我來了。”
*
薑小滿刷好碗,出來幫忙。就瞧見沈問青進來。
“小滿,你跟我過來,我帶你見個人。”
薑小滿一頭霧水,“誰啊?神神秘秘的。”
沈問青低聲道:“你不是說想做生意嗎?黑市太危險了,我給你找了個人。”
之前薑小滿聽沈問青提過,上次趙前進去省城就是幫沈問青聯係這人。
到了知青宿舍一看,這不是巧了嗎?
蘇金望和薑小滿大眼瞪小眼。
蘇金望高興地說:“上次板栗糕過後,我找了你好多次,還以為你不賣了,沒想到在這遇上了。你居然是沈哥的對象。”
想到生意的事,他又說:“沈哥上次給我帶的蜂蜜蛋糕那麽好吃,我早該想到是你做的才對。能把蜂蜜蛋糕做的軟糯酥香,這廚藝整個青湖市一隻手都數得過來。不過,你怎麽不直接找我?”
“這……”薑小滿尷尬地笑了笑,也沒隱瞞,說了理由,“我這不是怕太打眼嗎。”
蘇金望當然明白她的言外之意,不過他也不在意,畢竟投機倒把不算什麽正經事。
“上次從你那買的板栗餅,趕上中秋節,托你的福,賺了不少。那些吃過人客人天天上黑市堵我,問我還有沒有。這次的蜂蜜蛋糕總算可以交差了。”
蘇金望是個很能活躍氣氛的人,有眼力見,人還仗義熱情。加上沈問青這層關係,對蜂蜜蛋糕的售賣幾乎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之前蘇金望母親生病,他好不容易湊夠去省城的錢,誰想到半路遇到混混,把錢搶走了不說,還打傷了他母親,是沈問青路過救了他。
不僅幫他拿回了救命錢,還替他幫前幫後,安頓好了母親。從那以後,蘇金望就認了沈問青做大哥,有什麽是唯沈哥唯首是瞻。
上次他生病沒來拿板栗糕,不然早認出來了。
薑小滿和蘇金望談好了蜂蜜蛋糕的銷售,請他吃了便飯。
“蘇大哥,你經常去省城的話,能不能幫我在省城搜羅一些數理化方麵的書?”
原身的第二大遺憾就是沒能考上大學,既然有這個機會,她也想試試。
做山神的時候,她要做最厲害的山神,現在做人,也不能落後。書裏說76年就恢複高考了,她想考到首都去。
“你是沈哥對象,就是我嫂子,叫我大金就行。”蘇金望拍著胸脯,保證幫薑小滿找書。
他也沒食言,蜂蜜蛋糕賣了沒多久就親自上青苗大隊給薑小滿送書。
除了送書,他這次來還有一筆大生意要找薑小滿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