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倖存者
如同野獸一般的聲音在大樓的內部空間里回蕩，震的林余海耳朵發麻，好像根本不是從人類的聲帶中發出來的，原本從遠處跟來的那些嗬嗬的喘息聲也彷彿在瞬間興奮起來，轉眼都加快了速度。
「快跑！」公河在背後大喊：「快跑！」
林余海轉身就跑，瞬間手起刀落，一顆被血跡沾染黏糊糊的頭顱滾到了地上，他的腳步則絲毫也不停歇。
這一棟大廈好像是私人公司擁有的，電梯早就停運了，林余海在公河的引導下快速跑到走廊盡頭，從安全通道上了樓梯。
剛把通道門反鎖，門的另一側便受到了巨大的衝擊，門不由晃了一晃。
「去四樓！」公河的視線在整棟大樓里掃過，齒關在不停打顫，但他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林余海從樓梯扶手的縫隙向上看去，看不到感染者，但不停有什麼東西從樓梯上下來的聲音，聲音很大，而且越來越近，好像它們都在拚命的朝新鮮血肉爬下來。
當下已經沒有了退路，林余海瘋狂的衝上了台階。
刀切入肉里就如同一下疊一下的悶響，骨頭斷裂的聲音在此時聽起來格外親切。他現在的火系異能要把一個感染者燒的徹底失去行動能力起碼要五秒以上。火在這時候的作用不如刀來的快。
不知道砍了多少下，停了多少次，林余海的手幾乎要抬不起來，才到了四樓。
「最裡面右邊的那一間。」
公河好像鬆了一口氣，林余海跑進男孩說的那一間，等把門用傢具頂上，外面走廊才好像有了點聲音。
林余海還不敢把公河放下，只聽背後的小孩對他輕聲道：「這邊比較乾淨，它們還沒下來。」
林余海離門口遠遠的，在窗邊放下了公河和背包，檢查了一下公河身上，包括他沒有知覺的雙腿，好在沒有被咬到或抓傷的傷口。
一下子癱坐在地上，林余海覺得兩條胳膊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外面的雨還在下，但他們暫時是安全的，等林余海休息夠了，發現從這邊的窗口，可以直接看到美術館。
「公河，那邊。」林余海向他指了一個方向：「那邊就是美術館，你能看到裡面嗎？」
公河的臉色還沒緩過來，聞言看了看林余海所說的美術館的方向，看了半晌，最後道：「我不確定。」
林余海不明白：「怎麼不確定？」
公河還在看著那邊：「裡面有……很多人。但這是不可能的？」
林余海的雙眼猛的亮了起來，很多人，竟然有很多人？！這是不是說明林余雪在裡面的幾率更大了？
時刻都在關注著生存率，焦急的等了將近兩個小時，林余海終於看到，他的生存率在緩步的提升。
以現在情況來看，這隻有一種可能——雨要停了。
林余海向樓下觀察了一下，隨即從空間里取出繩索和手套，打算直接從四樓滑下去，再朝著美術館的方向前進，不出意外的話，他十分鐘內就可以到！
看到他神奇的拿出之前並不存在的東西，公河依舊保持了沉默，直到他把繩子綁在辦公桌上。
「我也跟你一起去。」
林余海忙碌中抬頭看了一眼公河，嗯了一聲：「當然帶上你，沒你我肯定活不下去。」
公河沒料到他會這麼說，忽然呆了呆，隨即惱羞成怒了：「你在哄小孩嗎？」
林余海不由笑了，神情第一次變的輕鬆了些。
公河張了張嘴，原本想問的話也咽了回去。如果那些人里沒有他妹妹，他又會怎麼辦？
……
館內十分安靜，展覽品還原封不動的掛在牆上，只有美術館的最角落中傳出竊竊私語的聲音，但寥寥無幾，很快又平息了下來。
白靜從外面回到了人群里，坐到林余雪身邊：「外面的雨快停了。」她長相十分秀氣，皮膚白皙，氣質也好，往日里著裝打扮一絲不苟，此時卻已經頭髮凌亂，身上的衣服也沾了血污，顯得十分慌張：「孫唐真的會讓我們出去找吃的嗎？」
林余雪咬了咬牙，不知想到什麼，精緻的面容浮現出几絲恐懼，最終抱緊膝蓋，沒有說什麼，短短几天時間，她的神色變得十分的憔悴。
旁邊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小聲問道：「他們……他們還在辦公室里？」得到白靜肯定的答覆，他點點頭道：「如果出去找食物，孫唐肯定不會去的，他會留在這裡看著我們……」說完又道：「這算什麼，我們是他們的階下囚嗎？或者存糧？」
提到存糧，白靜的臉色沉了沉：「現在才幾天就說這種話，你怕他們沒有你的想象力豐富嗎？」
另外一個背對著他們的轉過身來，帶著厭惡恨恨道：「去就去，大不了在外面找一個地方藏起來，孫唐和何青難道還想要當我們老大？真看不出來，以前那個窩囊樣，現在有了****運……」
林余雪馬上打斷了他的話，甚至有些神經質的激動：「別說了！快住口，你不想活了！」
「哎呦，我還當是誰說話了。這是林大小姐？你以前不是眼睛都長在天上，我們這種小人物什麼時候能讓你開口了？」說完，上下打量了一下林余雪，眼裡閃過意味不明的興味，冷笑了一聲：「什麼東西。」
白靜好像本來就很討厭這個人，面露不愉：「李淳雨，同學一場，大家都是有文化有涵養的文明人，你知道孫唐做的那件事，小雪是目擊證人，受刺激是肯定的。而且被害人又是……讓你小心孫唐和何青是對的！一個殺人犯，一個有前科，以後救援來了，他們誰也跑不掉！」
李淳雨幾乎就要假笑幾聲來譏諷她，臉色變得十分陰沉，他只恨，只恨自己沒有覺醒那種能力！太不公平了！要是殺人才能擁有那種力量，他情願自己在之前趁亂殺幾個人！
嘴裡卻道：「只有她看到了，誰知道是真是假，說不定是看到外面那種東西，精神不正常了吧？」
林余雪好像沒有聽到他的話，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時候另外一個小個子的女孩一路小跑過來，在白靜和林余雪身邊蹲下了：「太陽出來了，之前的雨有蹊蹺，外面的擋雨棚都融化了！」
周圍一共有二十幾個人，都在注意這邊的動靜，此時聽到到小個子的女孩這麼說，大部分都不安了起來。
果然很快腳步聲再次響了起來，這次卻如同催命符一般，令所有人的心收緊了。
一個高個子青年從畫廊的拐角走了過來，另一個矮個子駝著背，年齡已經不小，身上穿著褪色的舊毛衣。青年居高臨下看著這些坐在地上的同學，臉上抑制不住的露出几絲得意，尤其目光在幾個女同學身上打轉，眯了眯眼，等所有人都好像準備聽著他開口，這才道：「我們美術館里的食物本來就不多，水也停了。一會找幾個人跟何師傅出去找食物。」
「現在外面太危險了！不能再等一天嗎，就一天？」
何青以前是這個美術館的保安，已經五十來歲，聽到說讓他出去，也只看了說話的孫唐一眼，但並沒有反駁：「外面的雨有問題，現在那些東西都不敢出來，只要沾上雨水連皮帶肉的往下掉……」
「那人呢？！人能在外面走嗎？」人群里傳出反對的聲音。
孫唐聳聳肩，出了個主意：「現在最大的問題都解決了，你們還怕什麼呢？不然你們留下的人把鞋都給出去的人帶上，如果見狀不好馬上換一雙鞋，找到食物就回來。」
「要是找不到呢？」
何青似乎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這些喜歡嘰嘰喳喳的大學生，走過去把說話的人胳膊抓在了手裡，輕輕一提，快兩百斤的大男人就被他甩出了人群：「我看就算你一個吧。」
剩下的人登時靠緊了些。
孫唐嘴裡發出一聲嘲笑：「沒有吃的我們在這裡都要餓死，不要自作聰明了，不然這個地方，就沒有你們的位置！」
李淳雨這個時候抬起頭來：「我們可以在外面走，但總要進建築里去找食物，難道食物還會在大街上等著我們嗎？沒有武器我們馬上就會被咬，轉眼也變成那種怪物！你是不是就希望我們全都死了算了？」
「少廢話！」孫唐道：「能不能找到食物就看你們的運氣了，不然就都別回來了！不過你們出去可看清楚了，這附近，只有這個地方是安全的！你，你，還有你！」
何青把孫唐指的人都拽了出來，他的力氣大的恐怖，所有人在他面前就跟小孩子一樣毫無反抗之力。
孫唐道：「脫鞋！快點！還有誰要去，自己站出來，不然就餓死！」說完他看了看白靜，靈機一動，自己把白靜拉了出來：「你比較聰明，你跟他們一起去我放心。」
白靜在這群人里一直是個有主意的，以前就是她和林余雪在一起跳騰，要是她在，他想對林余雪干點什麼，還挺不方便。倒是現在林余雪乖了不少，想必上手也容易。
想著，看林余雪的眼神也有些不對了，沒人比他更清楚，外面根本不可能再恢復文明社會了！再說，他現在有特異功能，要是誰敢多說一句，就像之前那樣……
林余雪這時候好像醒過來了，她看著孫唐，不知怎麼自己就站了起來：「我、我也去。」
「你就別去了吧。」孫唐假意柔和的笑了笑：「我看你受了刺激還沒緩過來，還是再休息兩天吧。」
說完不容置疑的看著白靜他們：「還不快去？」話音一落，眼裡已經有了幾分威脅，雖然他手無寸鐵，但現在大家都知道他有了異能，一驚之下不由磨磨蹭蹭的向出口走去。
何青提了兩雙鞋走在前面，忽然聽到白靜說了一句：
「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