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戲台子傳來咿咿呀呀的聲音,愈發將徐雪兒攪的心亂如麻,手攪著衣角,隻垂著頭,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瑞華長公主見狀,不由得有些急了,“我雖是你的表姑,但我自詡這麽多年將你視為了自己的親侄女似的,待你和皇上膝下的幾位公主沒什麽區別,如今我問過你娘幾次了,你娘說你什麽都不肯說,但我曉得,你是個好孩子,若不是其中有隱情,又怎麽會妄圖動手打人?”
也就是她對宋涼月有成見,所以覺得宋涼月做什麽,那都是錯的,但凡是有人想要動手打宋涼月,那也一定是宋涼月的不對!
這話說的徐雪兒頓時紅了眼眶,這段時間因為她,徐家上下都不受太後娘娘待見了,就連太後娘娘最疼愛的太子妃娘娘,也是吃了幾次閉門羹,為了這事兒,她沒少受她娘的訓斥,可卻從未有人問過這其中的內情到底是什麽!
想及此,她愈發覺得委屈,眼淚簌簌落了下來,“長公主,我……我實在是說不出口……”
越說,瑞華長公主越覺得不對勁了,“到底是怎麽回事兒?難道與我還不能說實話嗎?”
徐雪兒猶豫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說道:“那日我去給太後娘娘請安,可聽人說太後娘娘召了宋家二姑娘進宮,當時我一聽到這話,就覺得不對勁,好端端的,太後娘娘怎麽會曉得宋家二姑娘?這位宋家二姑娘還不是宋尚書的女兒,是揚州知府宋大人的女兒,若是沒人在太後娘娘跟前說什麽,我是怎麽都不相信的!”
越說,她的眼淚掉的愈發厲害了,那梨花帶雨的模樣,還真是我見猶憐,“可放眼整個大周朝,能夠在太後娘娘跟前說上話的怕是沒幾個人,當時我就覺得定然是……是子衍表哥在太後娘娘跟前提了那位宋家二姑娘,當時我找人一問,聽說子衍表哥也在慈寧宮裏頭,當時我心裏急得像是什麽似的,生怕太後娘娘想將宋家兒二姑娘指給子衍表哥。”
“當時也不知道心裏怎麽想的,就擅自去找了子衍表哥,向他表露了自己的心意……可誰知道宋家二姑娘躲在西暖閣在偷聽咱們說話,要不然子衍表哥也不會不給我答複的!”
從小到大,許慕原對她好得很,起碼她是這樣覺得的,總覺得若不是宋涼月在場,許慕原也一定會告訴自己,他是喜歡自己的!
聽了這話,瑞華長公主臉上卻是浮現了點點笑意,“你的意思是說,你喜歡子衍?”雖聽出了這話中的意思,但她多少還是有些懷疑的,這大周朝的姑娘一個賽一個矜持,更別說朱門大宅中的姑娘,哪裏會隨隨便便表露自己的心意。
有的時候,就算一個姑娘真的喜歡男子,隻怕等著那男子上門提親了,還裝作矜持的模樣,叫她說,徐雪兒這樣的性子還好些咧!
徐雪兒紅著臉點點頭。
不是她不要臉,才在瑞華長公主跟前說這樣的話,而是從小到大,她就聽太後娘娘,瑞華長公主等人說,等著自己長大了,可是要嫁給許慕原的,這樁親事,在京城勳貴圈子中也算是個公開的秘密了。
也就是有把握,她才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瑞華長公主臉上的笑意更甚,說道:“既然你也有這樣的心思,那就最好不過了,對你,我也是喜歡得緊,之前你娘也不是沒有提過你和子衍的親事,隻是我想著你們倆兒年紀到底是小了些,更何況你姐姐嫁入太子府多年,太子府中瑣事繁多,你姐姐不能時常在你娘跟前盡孝,你娘雖沒有明說,但我也曉得你娘想將你多留些日子的。”
“可如今,既然我知道了你的心意,自然是要給你一個準話的,你要是當我兒媳婦,我心裏那是一百個願意的!”
願意是願意,可這話到底是沒有完完全全說明白。
原先徐太太不是沒有與她提起過這件事,可她卻是一拖再拖,總想著這京城中適齡的姑娘多得很,總要給自己兒子挑一個最好的,可選來選去,好像也沒有比徐雪兒更合適的姑娘了,更何況,許慕原如今鬧著要娶宋涼月為妻,她隻想著早些將兒子的親事定下來,許慕原也就不會生出別的心思來了。
徐雪兒聽了這話,卻頓時紅了眼眶,“長公主,您說的可是真的?”這幸福來得也太突然了些。
瑞華長公主笑著點了點頭。
接下來,兩人就攜手回去了,徐雪兒的親事算是放下了,可瑞華長公主卻是更加擔心了,雖說兒女婚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自己這個兒子可不是這麽好說話的。
她這邊是憂心忡忡,可宋涼月那邊正窩在床上喝著燕窩粥,看著窗外雪簌簌落了下來,問道:“胭芳,爹爹可有送信回來?”
既然她爹明年就要調到京城來了,那算算日子,隻怕如今就已經動身了,若是快的話,隻怕這會兒子都已經快到了。
胭芳笑著將她手中的白瓷碗接了過去,說道:“說是還沒有信兒,想必這兩日就會來信兒了!姑娘,這會兒子您還想用些什麽嗎?”
“我什麽都不想用,隻想下床走一走!”宋涼月苦著臉,隻覺得累得很,這幾日蔣國公老夫人將她拘在屋子裏,這兒也不能去,那兒也不能去,隻說她傷了身子,得好好養著才行。
也是可憐了她,就差憋出一身病來了。
胭芳卻像是沒聽見似的,笑著說道:“那奴婢去給您端一碗牛乳粥來,正好您用了可以睡個午覺!”
她可不像是一禾對宋涼月的話言聽計從,如今她可是隻聽蔣國公老夫人的。
宋涼月隻能長長歎了口氣,看著窗外那簌簌落下的大雪,隻覺得心累的很,好在胭芳還給她將窗戶開了條縫,要不然,她隻怕真的會憋死了。
雖說這幾日不能下床,但她也是曉得了很多事兒,譬如說蔣友祥明年初春就要娶陳婕為妻了,因為蔣友暉出家為僧這事兒,叫蔣國公老夫人傷了心,嘴上說著不在意,可心底卻是比誰都在意的,一日日衰老了下去。
蔣國公夫人陳氏見狀,立馬來事,與蔣國公說反正這親事已經定下了,不如早些成親,也好叫蔣國公老夫人高興高興,也不知道她到底怎麽說的,就連蔣國公都鬆口了。
等著蔣國公老夫人聽說了這件事之後,更是氣得夠嗆,索性也不管這事兒了,任由著陳氏去操心,陳氏曉得她那兒好東西多得很,想要她開了庫房拿出幾件好東西來,可她也裝作聽不懂的樣子,與陳氏打起哈哈來。
漸漸的,陳氏來瑞祥居的時候也就少了,蔣國公老夫人也不稀罕她來請安,這下更中了蔣國公老夫人的下懷。
隻是宋涼月卻不擔心蔣國公老夫人,畢竟這麽多年,蔣國公老夫人什麽樣的打擊沒有受過,風裏來雨裏去兒的,這點挫折是打不倒了蔣國公老夫人的,可她卻聽說這蔣友祥要成親的消息傳了出來,楊睞娘卻是病倒了。
而且,楊睞娘的病還來勢洶洶,說是病的連床都下不了了。
宋涼月有心想要去蔣國公府瞧一瞧,可卻是出不去,隻能派一禾去楊家看看,送一些補品去,這不,一禾早上出去了,這會兒子都還沒有回來。
等著宋涼月喝完了小半碗牛乳,這一禾才回來了,臉上凍得紅撲撲的。
宋涼月見了,問道:“怎麽這麽久才回來?可是見到了睞娘姐姐?”
一禾點點頭,宋涼月這才發現,就連一禾的眼睛都是紅通通的,不由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呢?是不是睞娘姐姐發生了什麽事兒?”
“楊姑娘,楊姑娘病的不像樣子呢!”一禾抹著把眼淚,對於楊睞娘,她是真心喜歡的,楊睞娘雖是主子,可對待他們這些丫鬟,向來都像是妹妹似的,和她們家姑娘一樣,都是極好的人,“方才奴婢去的時候,楊姑娘連話都說不出來,隻看著奴婢一個勁掉眼淚,偏生那楊家看著光鮮亮麗,可對待楊姑娘卻是苛刻得很,就連那燕窩粥裏頭的燕窩都看不見,更別說補品什麽的,更是沒有。”
說著,她更是氣鼓鼓地說道:“這楊家老太太也是有意思得很,當時奴婢帶了補品過去,她卻派人全都拿走了,當時奴婢就覺得氣不過,可楊太太卻說算了,就任由著她們去罷,如今楊姑娘病著,若是她們在其中動下手腳,這楊姑娘的病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好!”
“姑娘,先前奴婢時常聽人說老天爺是長了眼睛的,可如今看來,這老天爺怕是瞎了罷,楊家姑娘那麽好的人,怎麽會碰上這種事情,碰上這樣的祖母呢!”這樣的祖母,不要也罷,想當初,楊睞娘在揚州的時候過的多好啊!偏生一來到京城,這人硬生生被折磨的不像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