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涼月聽了這話,卻忍不住歎了口氣道:“隻怕宋安對這門親事是不大滿意的罷!”
對於宋安,她是極為了解的,什麽事情都妄圖與她比肩,不日她即將成為安平候夫人,可宋安隻是個寒門子弟的妻子,日日要為了柴米油鹽擔憂,這對宋安來說,隻怕比殺了她更叫她難受罷!
蔣國公老夫人卻冷笑著說道:“如今宋安已經破了相,名聲不好,又有那樣一個娘親,能夠找到那樣一個丈夫已經夠不錯了,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她還不滿意?叫我看,她那樣的姑娘能夠嫁出去就不錯呢!”
後來她曉得了宋安妄圖毀宋涼月容貌的事兒,自然是氣的不得了,恨不得當場就找到宋家去,可卻被宋涼月攔住了,宋涼月知道,若是真的要論對錯,這件事她也是一點理兒都不占的。
畢竟因為她,許慕原毀了宋安的容貌!
宋涼月想了想,說道:“凡事都是要靠自己經營的,有些人不管嫁給了誰都會過得很好,但是有些人不管嫁給了誰都會過的不好,我想,宋安怕是後一種人罷!”自私如宋安,什麽事兒都想到了自己,壓根不會為別人著想,這樣的人怎麽會得到別人的愛?又怎麽配得到別人的愛?
如此,蔣國公老夫人也不好說什麽,兩人又說了些別的,宋涼月這才回到了瀟湘苑。
此時剛過了晌午,外頭的蠶鳴聲一聲聲不絕於耳,攪得宋涼月怎麽都睡不著,索性吩咐一禾叫人抬了幾塊冰塊鎮在角落裏,這才覺得心裏頭稍微舒服了些。
隻是這心裏還是覺得有些不舒服,可到底是哪兒不舒服,她卻覺得有些說不上來。
就連周娘子來看了,也直說是酷暑難耐,叫宋涼月多喝些清熱解暑的東西就好了,宋涼月搖搖頭,說道:“這幾日我又是喝綠豆水,又是喝百合蓮子湯的,這清熱解暑的東西喝了不少,怕不是這個緣故罷!”
周娘子這才說道:“那定然是二姑娘心裏有事兒罷!”
這話說的宋涼月有些接不下去了,如周娘子所說,隻怕真的是這般。
周娘子也是經過年少青蔥歲月,如今見狀,哪裏還有不明白的?當即就笑著勸了兩句就下去了。
果然,到了晚間的時候,正在用晚飯的宋涼月就聽到了老安平候屍首運回京城的消息,當即她手中的白瓷碗就哐當一聲落到了地下。
在跟前伺候的胭芳見了,不免關切問道:“姑娘,您這是怎麽呢?老安平候的屍首運回來了,這也算是一樁好事啊!”人都已經死了,落葉歸根也算是一樁好事罷!
宋涼月卻搖搖頭說道:“不,你不會懂的!”
上一世安平候的屍首運回安平侯府的時候,瑞華長公主就暈過去了,到了第二天寧王妃娘娘登門之後,不到一日的光景,瑞華長公主就上吊自殺了。
隻是這一世,情況又會是一樣嗎?
說實在的,宋涼月很不喜歡瑞華長公主,隻是若是瑞華長公主因寧王妃娘娘而死,那許慕原會不會變得和上一世一樣?
上一世的許慕原雖聰明果斷,但卻是心狠手辣!
想了又想,宋涼月終究還是說道:“一禾,我明早上要出去一趟,你下去準備準備罷!”這出去一趟說著雖容易,但做起來卻是一點都不簡單,安排馬車,不叫胭芳發現,這哪哪兒都不簡單!
原先每次她說了這話,一禾都忙不迭的下去了,畢竟一禾也貪玩得很。
隻是這一次,一禾的頭卻搖的像是撥浪鼓似的,“姑娘,這可不成!”
“怎麽不成?”宋涼月瞥了她一眼,說道:“我不過出去一會兒就回來了,放心,旁人不會發現的。”
一禾又搖了搖頭,說道:“每次您都是這樣說的,可哪次您出去了就能馬上回來的?蔣國公老夫人都說了,這外頭有些話傳的不像樣子,所以如今您還是好好呆在蔣國公府,哪兒都不能去……更何況,就算是您不說,奴婢也曉得您出去要做什麽!”
宋涼月倒是有些語塞了,“好了,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隻是我這次出去是真的有事,你就下去準備罷,放心,這是最後一次呢!”
“哪次您出去不是這樣說的?”一禾雖不滿意,但還是嘀嘀咕咕下去了。
這一夜,宋涼月自然是沒有睡好,等著第二天一大早天蒙蒙亮的時候就到了安平侯府後門。
這一次,宋涼月並未選擇偷偷摸摸等著丫鬟的通傳,隻是徑直進去了。
有些丫鬟壓根就不認得她,但看她那通身氣派卻還是不敢攔著,隻嘀嘀咕咕說道:“這人是誰?怎麽敢闖進來?”
因為老安平候的死,從昨兒到今就已經有不少人到安平侯府來了,其中不乏達官貴人,她們可不敢隨便攔著。
可眾人議論了一通,還是沒能得出個結論來。
就這般,宋涼月竟一路暢通無阻到了前院的大書房,就連一禾都忍不住咂舌道:“姑娘,您是怎麽曉得路的?像是您之前來過很多次似的!”
宋涼月卻是苦笑,這安平侯府的一磚一瓦在哪兒,她都是曉得的,畢竟在安平侯府住了有些年頭啊!
如今的她已經沒有心情去與一禾談笑了,這一路上她聽到了不少昨晚上的事兒。
說是昨晚上老安平侯的屍首一運回來,瑞華長公主就和許慕原趕到了棺材旁,隻是天氣炎熱,再加上耗時太長,等著眾人將棺木打開的時候,已經是血肉模糊的一團了,這屍體上還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蛆蟲。
當即,瑞華長公主就暈了過去,就連許慕原都覺得胃中有些惡心,但還是覆上棺木,低聲道:“爹,我會給您報仇的!”
這仇,不僅對對寧王妃娘娘,更是對平西王!
後麵發生的事兒,宋涼月就不知道了,眾人隻說許慕原扶著瑞華長公主回院子了,瑞華長公主半夜醒了好幾次,鬧騰了一夜,許慕原侯在一旁,一夜都未離去。
其實許慕原也知道瑞華長公主做了很多錯事,隻是瑞華長公主生了他一場,養了他一場,疼了他一場,就算是瑞華長公主做了再多錯事,那也是他的娘啊!
直到第二天早上,青茗來報說是有不少人來了,許慕原這才離開了瑞華長公主身邊。
就算是這世上跟紅頂白的人多,但老安平候在京城之中卻頗得人敬重,今兒程閣老,襄陽侯,甚至蔣國公府的二老爺都來了……一夜未眠的許慕原連打盹的時間都沒有。
程閣老不過是聽說了老安平候的慘狀後,都覺得有些惡心,但到底還是說道:“子衍,你爹爹死了,你還有叔父在,若是以後碰上什麽難事兒了,隻管來找我們就是了!”
事到如今,他能做的也隻有這麽多了。
許慕原自然是笑著道謝,臉上看不出一點悲愴的表情來,可腦海中卻是一直浮現著父親那腐爛長蛆的身體……
正與眾人談話的時候,許慕原卻見著外頭長安正探頭探腦的樣子,當即就與眾人說了一聲,走了出去,“是不是娘那邊發生了什麽事兒?”
長安搖搖頭,說道:“瑞華長公主這會兒子吃了藥已經睡過去了,是……是宋家二姑娘來了,說是有要緊的事兒和您說呢!”
許慕原隻覺得有些不敢相信,“可是宋涼月來呢?”
長安點點頭,心中納悶不已,難道這京城中還有別的宋家二姑娘會來找您嗎?
許慕原冷聲道:“與宋家二姑娘說一聲,如今我正忙著,沒有時間見她,叫她先回去罷!”每當他一想到自己爹爹的慘狀,就會忍不住多怨恨寧王妃娘娘幾分,自然連帶著將宋涼月也給恨上了。
長安應了一聲,正準備下去的時候,可許慕原卻說道:“罷了,我還是去見見她罷,說不準她是真有什麽重要的事與我說!”
話畢,他更是大步流星朝著大書房走去。
等著他到了大書房的時候,太陽已經升起來了,那細碎的陽光透過外頭的香樟樹射到宋涼月臉上,叫她那姣好的麵容更是增添了幾分光彩。
許慕原站在門口良久,這才進去,“不知道宋家二姑娘找我是有什麽事兒嗎?”語氣冷漠,好像眼前站著的這人才是害死她爹的凶手似的。
宋涼月並不在意,隻淡淡說道:“今日我來是想請世子爺注意一些事兒的,免得到時候除了亂子!”
“怎麽,二姑娘這又是從寧王妃娘娘那兒得到了消息,要來告訴我?”許慕原的神色極為淡漠,甚至都不想去看宋涼月那張臉,每多看一次,他這心裏就難受一次,“你說若是寧王妃娘娘曉得了會作何反應?她那般疼愛的侄女從她那兒答應到的消息,去一轉身都來告訴我了,我若是寧王妃娘娘,隻怕會氣的吐血罷!”
年少的人啊,就算是心裏真的有感動,但卻也不曉得該如何表露。
宋涼月也別過頭去,說道:“當初我就與你說過,不管你怎麽想都與我沒關係,我今日來隻是告訴你,記得提防我的姑母!”該說的她都已經說了,至於怎麽做那是許慕原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