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許慕原並不知道,如今的堂燁已經飛鴿傳書寫信回了西北,這想要娶宋涼月的信箋隻怕是已經送到平西王手中了。
堂燁雖是西北的小王爺,但因為善華長公主的關係,他素來與平西王關係不大好,為了這件事,平西王不知道動怒了多少次,隻是他身上也流著西北人的血,豪放不羈,若是認準了的事情,那是絕不會輕易回頭的。
更別說當時老平西王在世的時候,對堂燁是極為寵愛的,就連處理軍務都是將堂燁抱在懷中,去騎射場也將他帶著,就連用飯的時候也是將他帶著,時不時用筷子蘸一蘸果子酒送到他口中……
正因為當初有老平西王在,所以不管當時的平西王身邊有多少鶯鶯燕燕,生下了多少兒子,可卻沒有一人動的了堂燁的位置。
如今堂燁對於平西王的態度,也是有些拿捏不準,隻是這話既然已經出口了,那是斷然沒有再收回的道理。
而許慕原也為了這件事心煩意亂得很,想要去找蕭先生討教一二,隻是想著蕭先生那性子,到底還是作罷了。
這事兒,到底該如何是好?
這幾日許慕原為了這件事可謂是茶飯不思,終究還是決定投靠五皇子了,就算五皇子是狐狸也好,是豺豹也罷,最起碼這個時候的五皇子能夠幫他保住宋涼月,若是五皇子不成,還有五皇子身後的太子啊!
太子乃是大周朝的儲君,在皇上跟前說的話還是有些分量的!
兩男子為宋涼月所做的這一切,她卻是渾然不知,如今依舊在……繡嫁衣,如今她這嫁衣已經繡的差不多了,也就每日檢查一二,看看嫁衣上頭哪兒有沒有需要再添幾針的地方,更是開始準備起嫁妝來了。
如今已經是七月底了,算算日子,不過還有三個月的時間她就要出嫁了。
宋安的親事已經是完完全全定下來了,定的就是當初蔣國公老夫人與宋涼月說的那寒門子弟,小小年紀就中了進士,也算是年少有為了。
就算是宋涼月沒見過自己這位未來的姐夫,卻也聽說他的不少好話,心中明白,若是宋安肯好安分守己的話,這小日子也會過得和和美美的。
宋安也算是認清了事實,不再鬧騰著寧死不嫁,隻是趁著這個空當說要將在莊子上將養著的梅氏接回來。
最開始,宋元嘉自然是不願意的,隻是耐不住宋安那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勸說,直說人人出嫁都有娘在身邊提點,可她卻什麽都沒有,如今更是經常要遭受雲姨娘的嘲弄,哪裏還能過得下去……
這般哭哭啼啼的,宋元嘉終究還是鬆了口,派人將梅氏從莊子上接了回來。
宋涼月曉得這事兒的時候,卻是長長歎了口氣,別的話卻是什麽都沒說,她爹的性子她實在是太清楚了,太過優柔寡斷,且又心慈手軟,這樣的人若是沒有寧王妃娘娘與宋元慶在背後襄助,她爹爹能不能坐到如今這位置,還真的不好說……
隻是叫宋涼月沒想到的事兒實在太多了,譬如說宋安的相邀。
接到帖子的時候,宋涼月卻是驚了一驚,“……宋安竟打著梅氏回來的由頭給我下帖子?她們母女還真好意思呢!”
這事兒,一般人還真做不出來。
一禾卻是忿忿不平道:“姑娘,您別去就是了,這太太和大姑娘倆兒都不是什麽好人,說不準又想鬧出什麽幺蛾子呢!”在她看來,著太太和大姑娘倆人離得越遠越好。
宋涼月卻不這般想,沉吟片刻才說道:“宋安可是在帖子最後說了,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與我說,我倒是想聽聽,她能與我說什麽重要的事兒……”
隻是她的還還沒說完,就已經被一禾急匆匆打斷了,“姑娘,這太太和大姑娘的話還能信?隻怕是故意詐您的,好將您騙回去,說不準又鬧出什麽事兒來呢……奴婢可是聽說了,這太太回來沒幾日,雲姨娘和三姑娘的日子就比之前差上了不少,叫奴婢說,就算是太太如今的病還沒痊愈,可到底不是省油的燈!隨隨便便伸出個小指頭,就夠叫雲姨娘難受的呢!”
“你以為如今的雲姨娘可是省油的燈?”宋涼月對與小宋府那邊的情況可是一點都沒放鬆,這些日子雲姨娘又鬧出了些生幺蛾子,她也是都知道的,“太太回來了之後,雲姨娘見著自己的權利被太太奪去了些,就不大高興了,整日抱著三姑娘去爹爹跟前哭訴……可就算是雲姨娘如今有三姑娘在手,到底也隻是個妾,這名頭哪裏能夠及得上太太?”
說著,她更是冷笑一聲,道:“隻怕是想著當初太太是怎麽坐上當家主母的位置,她也想怎麽坐上去罷!”
別的不說,就雲姨娘那手段心計,還差梅氏一大截呢!
一禾卻是驚愕不已,“姑娘,您是說……說雲姨娘想成為當家主母?就算是前些日子雲姨娘生下的是位哥兒,隻怕這可能性也不大,更別說生下的隻是三姑娘,如今三姑娘這才多大啊,雲姨娘就生出這樣的心思來了……”
是啊,誰能想到當初進府時候那個畏畏縮縮的小姑娘,如今竟變得這般狼子野心起來了,有的時候,得到的多了,想要的也就更多,甚至連自己是什麽身份什麽位置都不清楚了。
看樣子,得到的越多反而並不是一件好事!
宋涼月隻噙著笑道:“這小宋府到底是個什麽情形,到時候咱們去瞧一瞧就知道了。”
一禾見著她已經決定,也不好再勸什麽了。
如今的宋涼月雖被下了禁足令,但小宋府乃是她的家,蔣國公老夫人也斷然沒有攔著的道理,那天一大早就派了人跟著宋涼月,帶著一大堆補品回去了。
小宋府依舊一樣,好像什麽地方都沒變過。
宋涼月先是去書房給宋元嘉請安,陪著宋元嘉喝了兩盞茶之後又去看了看雲姨娘。
如今的雲姨娘早已不再是當初那個單純善良沒有心計的人兒了,一見宋涼月就哭的像個淚人兒似的,隻說梅氏一回來就怎麽怎麽待她不好,甚至還說起宋涼月的不是來……
可她萬萬沒想到,宋涼月在小宋府一直都是留了眼線的,哪裏會聽信她的話?宋涼月心中清楚得很,雲姨娘這是想再借了蔣國公府的勢將梅氏趕出去,隻是如今的梅氏對自己來說沒有任何威脅,哪裏又用的上雲姨娘呢?
若是雲姨娘肯本本分分的,那這輩子的錦衣玉食起碼是無憂的,但若真的鬧出什麽事兒來,就算是有黃媽媽在雲姨娘身邊,若是梅氏想鏟除雲姨娘,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兒,就算是黃媽媽再厲害,不過隻是個下人罷了!
這話,宋涼月自然是沒說出口的,不過是安撫了雲姨娘幾句,就借故走了。
等到了正院的時候,梅氏和宋安正襟危坐著,母女二人臉上的神色都緊緊繃著,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知道的曉得她們是在等宋涼月,不知道怕是以為她們在等仇人呢!
不對,隻怕在梅氏母女心目中,這宋涼月就等同於仇人!
宋涼月一進門,就看到了梅氏那張依舊清秀的臉,但卻老了不少,就連宋安都不如從前嬌俏了,想想也是,哪怕再貌美的女子,這臉頰上出現了一塊蜿蜒曲折的疤痕,也再難好看起來了罷!
梅氏率先衝著宋涼月點點頭,道:“涼月,你回來呢!”言語間,好像是忘了之前自己所做下的那些事兒似的。
宋涼月點點頭,說了一聲是之後,更是淡淡說道:“不知道今日你們將我找回來可是有什麽事兒要與我說?”
如今這桌子上擺滿了酒菜,可謂是應有盡有,看架勢是要好好敘舊一番了,隻是宋涼月卻沒這個閑情雅致。
這話說的宋安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怎麽,如今要嫁到安平侯府去了,整個人都不一樣了,不屑於與我們坐在一起吃飯呢?宋涼月,你別忘了,就算是你嫁到了天上去,依舊是宋家的女兒,是我的妹妹,是我娘的女兒!”
如今她被毀了容貌,又說了一門她壓根瞧不上的婚事,這心裏哪哪兒都不舒服,連帶著整個人身上都帶著幾分戾氣了。
宋涼月卻含笑說道:“我什麽時候說過我不是宋家的女兒呢?隻是今兒,我是來聽聽你們口中‘我感興趣’的消息的,並不是來同你們吃飯品茗的,若是你們不肯說,那就走了,我還得趕著回去繡嫁衣呢!”
“怎麽,怕大家不知道你這是要嫁到安平侯府去了,一個今兒顯擺不成?”宋安看著宋涼月那張光潔的小臉,又想到自己臉上那道醜陋的疤,隻覺得惡心,如今她的屋子裏是連鏡子都不能擺的,不僅是鏡子,連一切能夠反光的東西,都扯了出去,“你以為那安平侯府是什麽好地方不成?如今還心心念念要嫁過去?”
說著,她更是冷冷一笑,臉上滿滿的都是譏誚,“還記得當初我在瀟湘苑門口要毀你容貌的事兒嗎?我雖恨你,但卻斷然不會做那般費力不討好的事兒來,你倒是猜猜看,這件事是誰在背後做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