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直升機一周來一次, 每次放下東西就走了,小區的居民漸漸放鬆起來,有些住在底層的居民會跑到小區門口張望, 不過很快就會跑回家。


    在對麵那棟樓一層有一戶朝外的落地玻璃破了個大洞,洞口都是驚心動魄的血跡,雲夕猜想那就是那天起霧的時候, 那個大喊大叫的人引來了喪屍,打破了她家的窗戶。


    有不少和她一樣裝了落地窗的戶主, 都在窗戶那裏擋了很多桌椅板凳,直接把窗戶給堵死了。


    雲夕回到沙發上坐好,想了想中午要吃什麽,她先給熊貓泡了一杯牛奶,又給了點蜂蜜, 她把蜂蜜倒了點裝進一個盆子裏,用一個刷子蘸著喂給熊貓吃, 邊喂邊自言自語道:“這可是蜂蜜,末世裏沒幾個人享受得了, 珍惜吧小夥子,我都沒吃,留給你了!”


    說著說著,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這熊貓, 是公的還是母的?

    雲夕默默放下刷子讓熊貓自己捧著盆子吃,又暗搓搓地將目光投向熊貓的兩腿中間。


    嗯,看不出來。


    她又不死心地將罪惡的爪子伸向熊貓的尾巴下麵, 熊貓的性別在小時候很難區分, 那個地方都長得差不多, 有經驗的飼養員能通過觸摸分辨出性別。


    雲夕將把爪子伸到那個地方,熊貓立刻將盆子放下,警覺地看向她,不知道是不是雲夕的錯覺,她總覺得那眼神中還有些一絲嚴厲的責備。


    雲夕忙收回手幹笑道:“咳咳,我看到一個東西,也許是蚊子,哈哈……”


    心裏奇道:“我幹嘛要怕一直小狗大的熊貓啊,哎,它是不是長大了點?”


    白天待在家裏總是無所事事,雲夕嚐試著做一些運動,她買了一個跳繩,又害怕發出聲音,本想做點瑜伽,最後就是躺在上麵發呆。


    雲夕看了看窗外的天氣,今天是個大晴天,晚上應該會有月亮,她把防護服拿出來,又準備好一些武器,最後把蒲公英拿出來。


    蒲公英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體型反而小了不少,變成直徑一米左右,雖然體型不大,但依然能飄得起來,雲夕在下方垂下的柄上接了一個秋千一樣的墊子,她可以坐在上麵。


    熊貓一直牢牢跟在她旁邊,雲夕老是擔心踩到它,最後隻好把它收進遊戲裏,看得出來它十分不願意。


    忙碌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轉眼到了傍晚時分,雲夕咬咬牙開了一盒豪華版牛腩土豆自熱米飯,再打開一瓶果汁,又把剩下的新鮮水果拿出來,挑了個容易壞的桃子,一口飯一口飲料,最後把桃子吃了,一直吃到食物抵到喉嚨才作罷。


    她一邊在客廳來回走動消食,一邊時刻觀察外麵的情況,終於,太陽完全落山了。


    如果是平時這個時候,窗外的學校已經亮起大門口的燈光,那燈光圍繞這個學校的校門一圈,能把周圍照得亮堂堂的,再加上周圍的路燈,就算附近沒住什麽人,也沒有廣場舞大媽來湊熱鬧,也怎麽都不會生出像此時的寂寥之感。


    沒有路燈,沒有偶爾駛過的汽車,也沒有來回散步的老人,隻有廢棄在馬路上的各種雜物,無人清掃的垃圾隨風飄蕩,還有這幾天從居民樓走出來的,到處遊蕩的喪屍。


    入夜,沒有燈光的城市一片漆黑,沒有哪戶人家會奢侈的用手電或者蠟燭照明,這樣的夜裏,大家隻能各自和自己的家人待在一起,強迫自己入睡。


    雲夕靜悄悄地把入戶門打開一條縫,外麵是種滿植物的入戶走廊,她家買的是電子鎖,四條電池可以用很久,但指紋開鎖的聲音太大,所以雲夕還是找出許久未用的鑰匙,小心翼翼地用布包好,以免碰撞發出響聲,然後再收進衣服內袋裏。


    外麵風平浪靜,雲夕把門推開,閃身出去,迅速合上了門,雖然盡量放輕動作,但鎖頭合上的聲音在鴉雀無聲的黑夜裏還是響得難以置信。


    雲夕屏息凝神,在門後一動不動,蹲了許久。


    她一步一挪地朝入戶走廊的那扇木門走去,卻停下了腳步,這扇門打開,就完全走出她的領地了。


    雲夕轉念一想:老娘是有金手指的人啊,幹嘛規規矩矩走大門?真是太緊張沒反應過來。


    於是她又走回走廊,在走廊露台上站定,正準備掏出蒲公英,木門突然發出砰的一聲響,這一下把雲夕嚇得一個激靈。


    她連忙停下動作,側耳傾聽,木門是開合門,雲夕在上麵纏了一道鐵鏈子,鐵鏈發出被繃緊的嘩啦啦的聲音,然後木門又自動合上,發出咚的一聲。


    雲夕感覺心髒已經躥到喉嚨那裏,不住地怦怦跳,她隻能一動不動地站在黑夜裏,凝視拿扇不詳的木門。


    她很想返回家裏,牢牢鎖上大門,再也不出來,反正有遊戲,不怕被餓死,雲夕平時膽子就很小,一個人的時候從來不敢看恐怖片,恐怖故事看了之後,幾個月都會一直回想。


    但兩次末世旅行卻讓她心境不再與從前相同,在這種時刻,她突然想起奈恩堅定的綠眼睛,和他一往無前的背影。


    她握緊了拳頭,無論門後麵是什麽,這種近在咫尺的威脅,一定要盡早消除,不然就算躲進家裏也會吃不好,睡不好。


    雲夕放輕步子,朝著木門走去,寂靜的夜裏,防護服摩擦的聲音無比清晰,幾步路讓她冷汗打濕了衣服。


    她用力抑製住自己的喘氣聲,拉開木門的把手,這扇門上沒有貓眼,為了方便看清外麵的情況,雲夕給鐵鏈預留了幾厘米的長度,並沒有綁得特別緊。


    此時隨著雲夕在門後拉動,鐵鏈發出嘩啦的聲音,說時遲那時快,雲夕飛快打開手電筒,躲進門側麵,隻見一隻手臂突然順著縫隙伸了進來。


    果然是喪屍!

    就是不知道是哪戶人家跑出來的。


    雲夕猛地把門合上,喪屍大半手臂被卡在門縫裏,不停亂抓亂撓,喪屍在一門之隔的地方發出野獸般的嘶吼聲,直聽得人心驚膽戰。


    喪屍想把身體也擠進來,奈何縫隙太窄,他的頭不斷往裏擠,弄得原本塗白漆的門框粘上了許多烏黑發紫的血液。


    雲夕掏出懷裏的匕首,猛地向喪屍腦袋刺去,本以為一擊就能得手,哪知道現實和小說並不相同,人的頭顱不是木頭,更不是海綿,並不是那麽容易刺穿的。


    雲夕狠戳幾下,匕首差點飛出去,隻好放棄這個部位,改將匕首沿著下巴往上刺。


    喪屍的力氣奇大無比,鐵鏈被擠得咯吱咯吱響,門框不停晃動,要不然有鐵鏈攔著,憑雲夕一個人,肯定抵不住這扇門。


    雲夕心中湧起一股戾氣,平時別說殺雞,螞蟻都不踩的她瘋了般對著那個方向連刺十幾刀,血液狂噴,把她的防護服噴成了紅色,哪怕防護服是能極大密封的,她還是聞到了一股惡臭味,令人幾欲作嘔。


    直到刀子揮了個空,戳到了門框上,雲夕才從瘋狂地戳刺中回過神來。


    喪屍已經倒下來。


    一切從開始到結束,其實隻有短短幾分鍾,在這寂靜的夜裏,幾分鍾之內,雲夕完成了她的首殺,她的手已經脫離,楞楞地坐到了地上。


    手機還攥在手機,手電的光直直地打在頭朝裏倒下的喪屍臉上,雖然下巴和脖頸部位已經被戳得血肉模糊,深可見骨,但她的臉卻沒受什麽損傷。


    雲夕很快就認出了她,在對麵那對新人搬進來的某一天,應該是沒有那麽久遠的某一天,雲夕在電梯裏碰到了他們。


    平時和陌生人共處一個空間就不自在的她依然選擇了低頭玩手機,但她身上穿著非常漂亮的紅裙子,手上還提著幾個紙袋,都是裝的新衣服。


    料想她也是內向的人,兩人同時進電梯,又同時掏出了手機,雲夕透過光滑的電梯門偷窺她的裙子,又打量她臉上的精致高跟鞋。


    誰知對方也在做同樣的事情,兩人的眼神通過電梯門對視,又各自若無其事地轉開了。


    雲夕覺得有些尷尬,抬頭看了看電梯跳動的數字,祈禱趕快到樓層,不料樓層一到,兩人同時走出來。


    雲夕和她在樓梯間麵麵相覷,女孩臉紅紅的,朝著雲夕小聲說道:“我,我住004。”


    雲夕哦地一聲:“我住001,在走廊裏麵,打開那道木門就是。”


    女孩沒話找話:“那你一個人住嗎?”


    雲夕老實巴交:“對啊。”


    女孩也和盤托出:“我才搬到這裏,嗯,和我老公。”


    她不好意思地撥了撥頭發,指了指那扇貼了洗字的朱紅色大門。


    雲夕立刻道了聲恭喜,幾句話功夫,兩人各自回家,她家走廊沒有裝走廊門,從外麵都能看到鋪了整條走廊的紅豔豔的地毯。


    她的臉色分明是開心的,臉頰紅撲撲的,背影婀娜,紅裙子穿在她身上煞是好看。


    而她現在躺在這裏,也穿著一條裙子,但已經看不出是不是那天那一條。


    隻是她的鮮血染紅了身上的衣服,就好像依舊穿了一條鮮紅的裙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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