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自殺
猶豫蹉跎了片刻，雲凝雪還是叫一側驚愕的吳嬤嬤通知了秦姨來到大堂之上。
秦姨一直都是謹慎之人，她也清楚近些時段雲家發生的大事，一看雲凝雪這般狀態就明白了什麽，也沒有多說什麽，直接來了，坐下。
“秦姨，”雲凝雪長長歎了口氣低聲道，“是……父親，還有雲家人對不起你。”
如果不是因為父親，如果不是因為雲家，秦姨就不會困苦蹉跎這般歲月，也不會獨自一人獨守佛堂這麽漫長的時間。
可是好不容易和雲博樹修成了正果，就沒想到會發生這般事項。
秦姨其實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她的眼眉低垂，過了好一會兒才溫聲道：“凝雪不如直言，是否是將軍出了什麽事情？”
在雲凝雪看來，秦姨更像是自己的母親，一聽見她說話的聲音，自己的情緒似乎都要兜不住了。
雲凝雪哽咽道：“父，父親和兄長……群軍覆滅。”
秦姨手中的杯子重重的砸在地上，她臉上的笑容從臉上徹底消失，她也努力的想要壓製住自己的情緒，可是全身上下的顫抖卻是怎麽都止不住的。
明明已經想到了，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她明明已經想到了……
可是，卻在知道真相的這一刻，還是有些承受不住。
那個人走了，就這樣……拋下自己離開了？
秦姨是長輩，她沒有辦法徹底發泄自己的情緒放縱的慟哭出聲，她用手帕握住自己的眼睛，四周一片死一般的寧靜，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啞著嗓子開口：“剛，剛才的喧鬧聲所謂何事……”
“皇上下旨封了上國公府，不允許任何人外出。”
這也是早就預料好的事情了，秦姨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她溫柔的看著眼前的雲凝雪輕聲道：“姨娘知道，你現在定然是憤憤不平，可那畢竟是皇家。”
不論她曾經和謝輕修的關係多麽的好，一朝天子一朝臣，身份的改變，定然會讓他們之間的關係也會有些許的變化。
雲凝雪之所以會如此的憤懣，還不是因為太過於相信謝輕修，不願意相信他是會做出這般事情之人。
就和……他一樣。
雲博樹也是如此，他相信北寧皇，相信自己選擇的君王，所以才會落入這樣的境地。
秦姨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溫柔，她低聲道：“其實他早就想好了，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凝雪，你去過後側的書院了麽？”
哪裏一向是雲博樹和雲逸澤談論事情的地方，雲凝雪甚少去，她也不知道此刻秦姨提出這件事情到底是為何，一臉茫然的搖了搖頭。
“所有的事情他已經準備好了，所有要買的東西，他也已經買好了，甚至還和我談論過擺設和位置。”秦姨情緒似乎有些輕微的變化，但是雲凝雪卻沒有察覺到，任由她繼續訴說，“之前還說這些事情不吉利，沒想到，還是成真了。”
隻可惜啊，他們之間還沒有做過多久的夫妻，白白蹉跎了這麽些年歲，直到最後才知道一切都不過是妄言。
“凝雪，”終於到了重點，秦姨的表情也變了，“我累了，這些事情能不能交給你？你一定要辦好一切等待他們歸來。”
雲凝雪眨了眨眼睛，強迫自己忍住眼淚，半響才用力點了點頭開口：“姨娘放心，凝雪定然會處理好所有的事情，不會讓我雲家兒郎草率……離去。”
“如此便好。”
說著，秦姨步履有些急促的朝自己和雲博樹的屋子走了過去，再也沒理會身後的雲凝雪。
雲凝雪站起來，看著上國公府的一切，她一步一步的走過每個地方。
從花園的院子，走到了大哥的書房，走到了父親的屋子。
原本的綠樹紅花因為這段時間沒了悉心的照顧，都變了顏色，就好像整個上國公府的氣氛一樣。
人離去，草木皆亡。
“乒呤乓啷——”
不遠處父親的屋子傳來一身巨響，雲凝雪敏感的回過頭，此刻她會想起秦姨的神色立馬察覺到了不對勁，急速朝屋子走了過去。
破門而入，她第一眼就看見了高高懸掛於房頂上掙紮的秦姨。
“秦姨！”雲凝雪驚呼一聲衝上前，輕身上房，以手為刃劈斷手中的布料，抱住秦姨，“你，你怎麽這麽傻啊。”
秦姨劇烈的咳嗽著，她看見雲凝雪，看見自己被救了，臉上卻一點表情都沒有，目光仿佛死了一般，空洞的視線直直的望向不遠處的天空。
“秦姨……”雲凝雪咬了咬嘴唇開口，“何苦呢，要是父親知道的話……”
這句話似乎打動了她的心，她的目光慢慢轉動，視線凝聚在雲凝雪的身上，唇畔露出一抹無力的笑容低聲道：“不會的，他不會知道的，死人……又怎麽能夠知曉活人的信息。”
不管發生了什麽，不管自己遇見了什麽事情，那個人，都是沒有辦法陪伴在自己的身邊，守護並且保護自己了。
她的聲音格外的虛弱，如果不仔細聽，就好像聽不見一樣。
“一個人，怎麽能夠撐住呢？”秦姨好像失去了所有的穩重，壓抑著自己的眼淚，哽咽道，“沒有了他，這條路，如何能夠撐住啊？”
這諾大的雲家，這諾大的北裘，失去了自己唯一在乎的人，又能夠用什麽樣子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就這麽活下去呢。
“秦姨，你還有我，凝雪會一直陪伴在你的身邊，”雲凝雪沙啞著嗓子開口，“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這句話徹底打散了秦姨的所有情緒，她終於無法在忍耐了，聲嘶力竭道：“憑什麽是他！一心為國為民，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蒼天不公——英雄埋骨無人曉，將軍墳頭無人問——為了北裘付出了這麽多，可是他們卻還要等待北裘新皇的問責。
雲凝雪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她垂下眼眸，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她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生怕自己的嗚咽聲會再次引起秦姨心中的哀痛。
懷中的溫度是溫暖的，可是心中卻是一片涼薄。
她不能回答秦姨的問題，也沒有人能夠回答她心中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