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開道,不同人的謊言
“那個……這些年你一定過得很苦吧。”雲凝雪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人家在和你說一個天大秘密,她卻淡淡回答,而且還明目張膽的告訴人家,是你認為的秘密,我早就知道了。
這不是拉仇恨嘛。
白嵐銘彎了彎嘴角,似苦澀,又似不在乎,想來時間是抹平一切的良藥,即便心中在痛,可還是去接受了。
“是啊,很苦,其實母妃並不是樓蘭的長公主,而隻是一個郡主,樓蘭大敗北裘,樓蘭王為了保全自己,便以和親之事平息戰爭,可張工公主是他的心頭肉,長公主早已知道以戰敗國公主嫁入北裘是什麽下場,便死活不肯,最終便落到了我母妃頭上。”
白嵐銘淡淡訴說當年的往事,雲凝雪卻是詫異,這個樓蘭王真是又大膽又可惡,李代桃僵,要是真的被查出來了,恐怕今日樓蘭早已不複存在。
“我母妃為了樓蘭百姓遠嫁,卻在看到那個男人第一眼時,便傾心相對,那個男人起初貪念我母妃的容顏,也待她極好,許下長久的諾言,可笑的是我母妃信了,本想好好做他的妃子,可惜那個男人太傲慢了,後來母妃被宮裏的女人設計,讓那個男人厭惡她,覺得異族的血統肮髒不堪,而且她總認為母妃是樓蘭派來的奸細,便開始肆意玩弄她的感情,甚至將其他的妃子寵到上天來羞辱母妃。”
“最終母妃的心被徹底傷透了,好在當時已經壞了我,母妃才有了生的念頭下去,可母妃還是嘀咕了女人的嫉妒心,即便母妃已經不得寵了,可對於他們來說,肚子裏的我就是他們最大的忌憚。”
“所以他們買通了替我母妃接生的產婆,動了手腳血崩而死,偏生我又生在陰年陰月陰時,他們便聯合國師給我扣下天煞孤星的命格,那個男人生怕我迫害了他的國運,卻又怕樓蘭以此挑起戰爭,引起國泰動蕩,便將我丟去那冷宮,要不是舅舅及時出現,恐怕我如今早已是一具枯骨了。”
漫漫長夜,男子輕聲低語,卻蘊含著這麽年來的痛恨,他狠母妃將他生下,他狠自己身上流著那個男人的血,他狠這個世道對他的不公!
“我想也是當年母妃沒有被那個男人所迷住,沒有沉溺在他的誓言中,進宮後,便隱沒不出,亦或者丟棄一切,四處流浪,也許會比在宮裏過的快活些,母妃會找到一個愛她敬她的男子,相守一身。”
男子赤紅雙眸,卻是沒有掉一地眼淚。
雲凝雪有些心疼的看著他,起身在桌邊替他斟了一杯清茶,遞給他,淡笑道:“你知道最美的謊言是怎麽說嗎?”
白嵐銘瞧她不語,隻聽她細雨如春絮飄揚到心尖,撫平了他一切的煩躁和不甘。
“這不同人的便有不同的謊言,僧人說:待我一襲袈裟,許你相思放下;農夫說:待我榮華富貴,許你十裏桃花;情郎說:待我高頭大馬,許你嫁衣紅霞;麵首說:待我不再有她,許你但飯粗茶;琴師說:待我弦斷音垮,許你青絲白發;俠客說:待我名滿天下,許你當歌縱馬;書生說:待我功臣名達,許你花前月下;將軍說:待我半生戎馬,許你共話桑麻;國臣說:待我了無牽掛,許你浪跡天涯;帝王說:待我君臨天下,許你四海為家。”
輕柔細語,淡黃的月光迎著半開的窗戶撒進來,投在兩人的身上,顯得格外安寧。
“這既是謊言,那實話又是什麽呢?”白嵐銘問道。
雲凝雪笑了笑,想起這個故事的後半段,都歎一句,終是男人負了女人,可這世間男子千千萬,女子亦是如此,誰負了誰,又怎麽說的清楚呢。
“這現實便是:待你一襲袈裟,唯亡斷意放下;待你榮華富貴,紅顏枯骨成沙;帶你高頭大馬,我自從夫而嫁;帶你不再有她,君言何斷真假;帶你玄斷音垮,何來求鸞區答;帶你名滿天下,已無想安年華;帶你功臣名達,懷中人富貴家;帶你半生戎馬,青梅為婦已嫁;帶你了無牽掛,怕是紅顏已差;帶你君臨天下,怕是為籠囚花。”
“男子總想要滿足了麵子上的事情,才來答應心上人的要求,隻可惜紅顏易老去,女子不同男子,年輕的歲月極端,若非要等到男子事業有成,恐怕我已為人婦。”
“可這女子生來柔弱,需要男子保護,若這男子一事無成,毫無氣概,何來保護一說,男子想要體麵的給心上人一個家,女子卻想要躲進其強大的男子的懷裏,這本就是一個對力的問題,感情這個事情誰也說不準。”
雲凝雪緩道,當年他們還在部隊因為這個問題爭論過,其實最終也沒有答案,“你說你母妃若棄了北裘浪跡天涯,也許會比曾經過的好,但你可曾想過江湖險惡,她本就是從小溫室裏的花朵,若真的浪跡天涯,是否會真的遇到一個真心人,而不是披著羊皮的狼。”
“再者,若你母妃真的隨心所欲了,那帶上的便是樓蘭千萬條性命,人活一世,不能隻為自己活,還要為你的家人朋友愛人所活,你提你母妃感到不值,但你也許並非不知你母妃心中所想,我想她倒死都死愛著先皇的,不然她不會舍命生下你。”
“無論是在哪個時代,難為女人的總是女人。”
一席話下來,白嵐銘有些震驚的看著雲凝雪,這些話這些見解,倘若他身為男兒,能為天下女人發一聲歎,必然會成為眾家小姐心儀之人。
“謝謝你,我明白了。”白嵐銘笑道。
是啊,無論怎麽樣,那個男人已經死了,也許他們會子陰間相間,到時候母妃一定會好好問問他,當初所言幾分真幾分假。
漫漫長夜,漸漸流失,雲凝雪掀起眼皮,瞧著外麵的天色,連忙道:“時候不早了,你好生休息,明日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那你呢?”白嵐銘瞧著雲凝雪還不休息,連忙關係道。
“剛剛我讓兩個侍衛取了藥材回來,我要去給錦熙施針,他剛剛醒來了一次,又吐血昏過去了。”說了此處,雲凝雪頓了頓,回眸看著白嵐銘笑道:“他忘記我了。”
說完便轉身走小門取了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