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你是我心中的那道陽光
冷臉簡川再次走進母親淩雅貞的房間，卻發現她已經醒了，呆呆地坐在床上，一動不動地瞅著窗外。
“你醒了？”簡川皺著眉頭問道。
淩雅貞艱難地轉過頭來，茫然的眼睛看了簡川半天，才反應過來。
“你怎麽在這裏？”因為醉酒而沙啞的聲音剛落下，她緩緩低下頭，掃了一眼自己，然後抬起頭，自問自答：“又是你幫我蓋的被子。”
簡川重重歎了一口氣，走了過去，坐到沙發裏，“你是在怪我非要娶蔓蔓！”
淩雅貞哼了一聲：“明知故問！這麽多天，你明明知道我在生氣，一個電話都不給我打。你眼裏還有我這個母親嗎？我要是在這裏死了，變臭了，都沒人知道！”
說完，嘴巴裏咕噥了一句：“蔓蔓？叫得還真親熱！”
簡川一言不發地看著淩雅貞。
“好了。你也看到我了。可以走了。”淩雅貞舉起雙手，麵無表情地說。
臉上的不滿意味十足。
“剛剛我一個人坐在這裏想了很多。”簡川好似沒明白淩雅貞的送客之意，沉沉地說道：“母親。你這輩子最大的願望是什麽？”
淩雅貞一愣，皺起眉頭，想了想，苦笑了一聲，“不知道。我這一輩子就是個笑話。”
老公不愛她，兒子不親她，她還有什麽希望？
“我知道父親他。”簡川欲言又止，微微吸了一口氣，接著說，“父親他這輩子生於豪門，長於豪門，受累於豪門身份，被爺爺強製命令娶了你。”
淩雅貞猛地一抬頭，因為動作太大，頓時腦袋疼的更加厲害，不禁痛苦地扶著額頭。
“而母親你，跟父親一樣，也是生於豪門，長於豪門，受父母之命嫁給父親。若是你們兩人，能守得住日子長流，現在至少也不會陰陽相隔。隻是，父親太過倔強，性子又冷。母親你又太過癡情，父親的冷暴力讓你苦不堪言。”
淩雅貞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瞅著兒子簡川那張混合了她和簡山舟所有優點的臉，心裏五味雜全。
簡川的性子跟他父親一樣，悶悶的，又是極有主見的，向來不會跟她在這裏掏心掏肺。
今天他坐在這裏，竟然認真地跟她分析她和簡山舟的婚姻，而且一語中的地說出她遭受的家庭冷暴力，真是讓她心裏又暖，又酸。
“阿川！”淩雅貞眼圈泛紅，低呼了一聲簡川的名字。
“現在，他已經解脫了，剩下你，一個人，還在獨自煎熬。”簡川動容地說道。
淩雅貞聽到這裏，精神徹底崩潰，俯身痛哭起來。
她貴為簡家家母，高高在上，所有人都羨慕她。
卻無人能夠想象她竟然在酒店喝悶酒，頹廢到自暴自棄。
簡川黝黑的雙眸帶著一絲不忍，他是個話少的人，對於父母感情不和，父親早逝這個事情本能地逃避。
所以，自父親去世後，他越發地把所有的心事悶在心裏，做起事來更加殺伐決斷，毫不留情。
性子寡淡地讓人覺得他跟個老人沒什麽區別。
現在他毫不留情地說出了這些他平常裏藏在心裏的話，就是不想再逃避。
“我呢，出生就帶著你們巨大的期盼，所有的行為都必須符合簡氏集團的利益。上什麽學？學什麽專業？和誰做朋友？都必須經過你們和爺爺的同意，服從你們的安排。你不自由，父親不自由，我也不自由。”
說到這裏，簡川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淩雅貞哭個肝腸寸斷，兒子簡川的肺腑之言，讓她異常觸動。
“我以為我就這樣子，過一輩子算了。用盡我所能，讓簡氏發揚光大，財富更多，實力更大，然後帶著無尚的榮耀死去。”說到這裏，簡川苦笑了一下。
人最難地是誠實地剖析自己。
好像內心所有的黑暗的角落都要打開燈，讓人一窺。這種感覺可真不好。
“直到我遇到蘇蔓。”簡川嘴角扯開一抹笑意。
淩雅貞不期然他會在這時提到蘇蔓，抬起身來，淚眼婆娑地瞅著簡川。
簡川冷清的臉上浮現一絲溢彩，“她就像是開啟我黑暗心房的一把鑰匙，突地一下，就這麽一下，我的心裏的某個地方就照進了陽光。”
“陽光？”淩雅貞抽了一下鼻子。
這麽文藝的說法不像是冷酷無情的簡家大少爺說出來的話，可是，他就是這麽感覺的。
“是，不強烈，不刺眼，卻很舒服。暖洋洋的，就像是舒服的被窩，讓人貪戀不已。”簡川眯起眼睛，五官充分發揮了想象力，向母親描述他對蘇蔓的切身感受。
淩雅貞看著兒子那副陶醉的模樣，再不是那個冷漠無語的兒子，而變成有血有肉有感覺的年輕人。
心裏又開心，又忐忑。
“所以，母親，我如何能夠放手呢。”簡川定定看著淩雅貞說。
“可是，可是……”淩雅貞哆哆地想說什麽。
簡川一下子打斷她，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麽。說來說去，你是看不上蔓蔓的家世。或許，你覺得你兒子值得更好的。”
淩雅貞不能再同意了，她不禁點點頭道：“媽媽這麽做，都是為了你好。”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所認為的好，隻是，你認為的。卻不是我想要的。”簡川苦笑一聲，“就好比，當年外公認為你嫁入簡家是為了你好，也是為了淩家好，而從沒有想過，你願不願意。”
淩雅貞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眼淚，“還說這些幹什麽？”
“你離家出走，逼我放棄蔓蔓，跟當年的爺爺，還有外公強迫你和父親結合在一起，有什麽區別？”
淩雅貞心裏一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簡川站起來，緩緩走到床邊，坐下來，語重心長地說：“我不想再過不自由的生活，遇到蔓蔓，是我最大的幸福。所以，請你成全。母親。”
淩雅貞哆嗦地嘴唇，過了許久，緊緊閉上眼睛，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流下來，“兒子，媽媽祝福你們。”
簡川微微動容，上前拉住淩雅貞的手，“母親，不要再酗酒了，嗯？”
淩雅貞點點頭，流著淚說：“那你以後多跟我說說話。我一個人心裏太苦了。”
簡川心有愧疚，“好。我答應你。”
母子兩人在一起又說了一會，簡川就起身要離開。
走到門口時，他轉過身來，“母親，我人生最大的願望就是能自己掌控命運，我希望，你的也是。”
白薇薇一回到白家大宅，就被父親白春衍叫到了書房。
管家白顯林也在。
她一進去，就看見白春衍黑著臉坐在寬大書桌後麵，紅著眼圈瞅著她。
白顯林一見到白薇薇，驚喜地說：“小小姐，你總算回來了。老爺都快急瘋了。”
白春衍哼了一聲，瞪了一眼白顯林，怪他多嘴。
白顯林尷尬地笑了下，垂下眼簾不再說話。
白薇薇嘴角裂開，忍不住哭出來，小手抹著淚，委屈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薇薇，爸爸打了你，跟你說聲對不起。”白春衍一見到女兒氣早都沒了。看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趕緊道歉想換回女兒的心。
白薇薇哭著越過書桌，撲倒白春衍的懷裏，“爸爸，是我不聽你的話。讓白家丟了臉，是我不好。我不怪你。”
白顯林見父女兩人互相道歉，也忍不住抹起眼淚。
哭了一會，白薇薇站起身來，嘟著嘴巴說：“可是，你也不要全城給我招婿啊。丟死人了。”
白春衍哼了一聲，“丟什麽人？能當我白家的女婿，那是天大的恩惠。”
“不要了，爸爸。別人會以為我嫁不出去。”白薇薇急得跺腳說。
“誰敢這麽說。我封了他的嘴巴。”白春衍冷哼一聲。
“小小姐，明晚我們白家舉行盛大宴會，慶祝老爺六十大壽。借此機會，我們向全城大小豪門貴族，廣發邀請函。明晚會有一大批有才有貌有學識的青年才俊參加，到時候小小姐就可以好好地挑選。”白顯林解釋道。
“對，到時候，你看上哪個，就嫁哪個！”白春衍哈哈大笑起來。
白薇薇無語地垂著眼簾，弱弱地問：“我還有反對的權利嗎？”
白春衍連忙獻寶似地說：“這些人不比那個鼻孔朝天的簡川差。”
白薇薇擰著臉，“爸爸，你自己說的，不再提那個人。你還說。”
白春衍一愣，訕笑道：“爸爸說錯話了。”
“我還沒考慮開始一段新戀情啊。”白薇薇皺著眉頭說。
她是真的還沒有恢複過來，怎麽可能有好心情去挑什麽人啊。
“薇薇，爸爸不逼你。你可以借此機會，多認識一些人。說不定，立馬就對上眼了。說不定，馬上就可以結婚了。”白春衍勸慰道。
白薇薇無奈地垂下頭，哪有那麽多說不定。
“反正爸爸的六十大壽一定要舉辦的。你就隻管穿的漂漂亮亮的，出席宴會就好。剩下的事情，爸爸替你搞定。”白春衍哄道。
白顯林接著說：“小小姐，老爺說的極是。明晚楊家的，章家的，郭家的，還有宋家的，哦，最近那個風頭很盛的秦家少爺秦風都會出席宴會。”
“我要你們邀請簡川還有那個蘇蔓。”白薇薇眼波一轉，突然說了一句。
白春衍一愣，“薇薇，你說什麽？”
“你過壽，簡家作為城中豪門之首，理應邀請人家。”白薇薇笑嘻嘻地說。
白春衍臉色一沉，“他簡川不肯娶你，你邀請他做什麽？我們現在已經被人家說得臉麵無存，還自尋其辱。萬一，人家拒絕了邀請，那不更加難堪？”
白薇薇篤定地說：“簡川不會不來。就算是簡川不願意來，他爺爺簡修震也會逼他過來。”
“你為什麽這麽肯定？”
“因為，我們給簡家的邀請函上，寫的是祝賀您六十壽誕，又不是我的招親大會。他敢不來？我們不邀請簡家，反而顯得我們跟他簡家有多大仇一樣。若是邀請了他們，他們不來，到時候落人話柄的可就是他們了。”白薇薇說的頭頭是道。
白顯林頻頻點頭，“小小姐，說的很有道理。這是給簡家出了一個難題。”
白春衍心中一喜，“薇薇，你分析地很有道理。好，就這麽辦。顯林，你趕緊把邀請函給簡家送過去。務必確保送到簡家老爺子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