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顧青青吃完飯後,在院裏消了會食,便打算回東廂房睡個午覺。
因為原身的記憶,她對東廂房也算不上陌生。
隻不過原身平日早出晚歸,一回來就是為了睡覺,或是給祁小少爺打掃房間,整天低著頭幹活。
顧青青不愛看這些,也就刻意忽略了。隻知道祁小少爺的房間是祁家最好的,今日這一進來,果真如此。
東廂房的麵積比正房略小了一些,但同樣分成了兩間。外麵那間用作書房,有書櫃和一套桌椅。
靠牆的地方還放了一張不到一米寬的小榻,長度應是一米六,這就是原身以前睡的地方了。
平心而論,原身雖說瘦,但個頭還是有的。目測大概在一米六五左右,隻是她常年駝著背,便顯不出高來。
但每天縮在這樣的一張小榻上睡覺,夜裏恐怕連腿都伸不直。
裏間則是祁小少爺的臥房,一張架子床,兩個五鬥櫃,還有一張四方桌,上麵放置著燭台和茶壺茶杯。
布置得雖說簡單,但也樣樣俱全。
這些東西都是祁掌櫃當年置辦下來的,正房那些都已經賣了,也就這間房還保留了些。
家具用的都是好木料,造型簡單大方,除了掉了些漆以外,成色維持得還算可以。
整個房間昨天才打掃過,此時一眼望過去,窗明幾淨。
對此,顧青青很滿意。
不過等過些日子,家具一賣出去,這間房隻怕也要和正房一樣,空空蕩蕩了。
想到這裏,顧青青心裏倒有些不舍得。
之前主張賣家具,那是因為賣的是祁小少爺的東西,現在她自己住進來了,自然不能再相提並論了。
索性換條思路,她用得上的東西就留下,用不上的就賣掉,換點銀兩也好傍身。
至於房間原本的主人,管他作甚。
*
一轉眼,五天就過去了。
這幾日,顧青青吃得好睡得也香。每天吃完早飯,還要進山挖竹筍。
祁母一看到,就要勸她在家裏再多歇幾天。
顧青青背著背簍,手上拎著一把剛磨好的砍柴刀,一字一頓道:“娘,你放心,我就去山裏轉轉,給家裏弄點山貨,怎麽的也能省下點口糧來。”
祁母想她身子還未好全乎,就如此為家裏精打細算,她這個做長輩的,將心比心,也要再多做些事。
正好也要入夏了,幹脆就給兒媳婦重新做身輕薄的衣裳,再做雙耐磨的鞋子才好。
顧青青一進山,就不裝了。直接撇下背簍,開始活動筋骨。
這幾天,她已經循序漸進地開始恢複自己的訓練。
她畢竟是從末世中而來,就算已經沒有了喪屍,但危機感始終伴隨她左右。
她始終相信,在遇到危險的時候,身體是她唯一的本錢。
作為一個最普遍的力量型異能者,她能夠在末世中存活下來,靠的就是她長久以往鍛煉出來的反應力。關鍵時候是能救她的命的,自是一日也不可懈怠。
而且經過這幾天的訓練,顧青青敏銳地感知到她的力量正在逐步恢複。
所以這兩天,她開始慢慢嚐試往深山裏走。但一到正午,還是會準時回來吃飯。
她的背簍裏,還真時不時能從山裏帶回來些竹筍和蘑菇,正好也能給家裏添個菜。
如今,祁家婆媳倆各司其職,忙中有序,可鎮上的祁望卻大不相同了。
眼看就到了交束脩的最後一天,家裏卻還遲遲未把錢送到。
祁望心裏惴惴不安,難道他房中的家具還沒賣出去?
可這也不應該呀,就算沒賣出去,也該托人給他傳個信。怎麽這麽長時間過去了,家裏一點消息都沒有。
祁望看了眼天色,太陽偏西,再不來送錢就快傍晚了。
最後,祁望坐不住了,和夫子告了一聲假,便火速收拾包袱動身回了大溝村。
一路緊趕慢趕,終於在天黑前,看見了大溝村。然後隔著村外的小河,從一眾婦女中,發現了他娘和顧青青的身影。
兩個女人拿著水桶,正在上遊打水。
此時,有個年輕的小婦人起身時瞅見了他,朝祁母喊道:“安嫂子,那是不是你兒子?”
祁母頓時抬頭,往對岸看了過來,見是祁望,當即揚起嘴角:“是嘞,是我兒子回來了。”說話間,忙不迭朝祁望招著手。
下一秒,祁望就見他那童養媳也跟著看了過來。
婆媳倆不知說了些什麽,臉上皆露出了笑意。
祁望背著包袱,板著臉過了橋。
他心裏一肚子的氣,要不是她們今天沒有及時將束脩送到,他也不會這麽著急地趕回來。
隻是還未來得及走到兩人的跟前發難,就被祁母給生生打斷了。
祁母對兒子的心情一無所覺,語氣中皆是慶幸:“望兒,你回來得正是時候,家裏的水缸沒水了,你快來搭把手吧。”
祁望一路上攢的氣當即梗在了胸口。
一個看著有幾分麵熟的嬸子正巧端著水盆路過,隨口說了一句:“這是祁望吧?可真孝順,還來幫你娘挑水呀?”
祁母見有人誇獎她兒子,忙不迭點頭:“是呀,我正發愁怎麽弄回去呢?”
一直沒吭聲的顧青青突然道:“娘,還是讓我來吧,小少爺剛回來,怕是挑不動……”
說話的嬸子像是不著急回家,打量了一眼祁望的小身板,道:“瘦確實是瘦了點,但好歹是個男娃,怎麽會挑不動呢?”
祁母連連點著頭:“青青,你的身體還沒好,都已經幫我挑了兩回了,望兒肯定沒問題。”頓了頓,又情真意切地拉住了顧青青的手,勸道,“青青,你就別強撐了,多多休息,我看著可真是不落忍。”
那位嬸子也在一旁搭腔,兩個女人相繼勸了一番,顧青青這才順勢退下。
祁望黑著張臉,怎麽就沒人來問問他的意見,他可沒說要幫忙。
但事已至此,他已然被架在上麵了,不好再出言拒絕。所幸祁母身邊那三個水桶並不算大,他們三人一人一桶,應是不會太沉。
再加上現在外麵人多,不方便說話,束脩的事還是等回家再問。
祁望不願再耽誤,幹脆道:“行吧,我們先回去。”
祁母聽後,上前一步,伸手接過了兒子身上的包袱,挎在了自己身上。
而在她的身後,顧青青正將兩個水桶的繩子綁在了扁擔的兩端。弄完之後,她轉而又提起落單的那個水桶,朝祁母道:“娘,這個就我來吧,你今天可累了一天了。”
祁母頓時把兒子給拋在了腦後,小跑著追了上去,伸手去搶水桶:“青青,你就歇歇吧,讓我來!”
兩人爭搶那個水桶的時候,已經不知不覺地走遠了。
一旁的嬸子還在感歎:“哎呀,整個大溝村,就沒有關係這麽好的婆媳。”說到這裏,扭頭看祁望,“家和萬事興,你可真是有福呀。”
此時,祁望神情怔怔地望著剩下的那兩個水桶。
這……他挑不動呀!
原本在下遊洗衣的婦人們陸陸續續地收拾東西回家,見祁望站著不動,便好奇地看了過來。
祁望好麵子,此時也不好當眾說自己挑不動,隻能硬著頭皮上。
扁擔上肩,整個身子就是一晃,旁邊的嬸子看見了,還十分熱心地幫他托了一把。
祁望哪裏想得到,他還沒進家門,就開始幹起活來了。
此時,顧青青和祁母兩人總算不再爭搶那個水桶了,而是一起拎著,並排著往家走。
祁望挑著水跟在後頭,扁擔沉甸甸地壓在他的肩膀上,磨得他的肉生疼。
腳步也越走越慢,不多會,就被顧青青和祁母牢牢甩在身後。
走在前麵的顧青青,不漏痕跡地回頭看了一眼,臉上似笑非笑。
這些日子,因原身病重,家中裏裏外外的活都歸祁母幹。
祁母身板小,力氣也大不到哪裏去,一些輕活也就罷了,重活她確實幹不太動。
比如家裏的水,都要到村外的河邊挑回來。以往這些活都歸原身幹,等到祁母早上起來後,家裏的水缸早就被注滿了。
但自原身病後,家裏沒人挑水了,祁母隻得自個用水桶一趟趟把水提回來。這一幹,才知道這活的辛苦。
顧青青是有一把子力氣的,但因為原身的前車之鑒,她一向都借著病,把活往祁母身上推。除非一些重活,比如挑水這類的,她才會出來搭把手。
她不像原身那般悶頭幹活,路上還得叫幾聲苦,祁母見了,反倒對她十分體諒。
現在這位當慣了甩手掌櫃的祁小少爺回來了,也該體會下原身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