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婆媳倆商量好後,不多會,兩個菜就出鍋了。
炒青菜,炒竹筍,抬眼望去,一丁點油水都沒有。
祁母倒也不是不想給祁望做些好的,隻是苦於家裏實在沒菜。
從村長家換回來的母雞,肯定是不能宰的。至於它們下的蛋,又十分不巧,中午就被顧青青給吃了。
祁望看了眼今晚的菜色,臉色難看。他一回來就幹了力氣活,沒想到就吃這些。
可他確實是餓狠了,嘴上雖埋怨著,但還是動起了筷子。
顧青青倒覺得菜色還可以,昨天才吃了大葷,今天這些清淡小菜正好解膩。
原來,大嫂李氏上次還來的雞,在家裏養了兩三天,一直沒下蛋。正好顧青青昨日從山裏撿來不少蘑菇,便主張把雞宰了燉湯。
祁母昨天中午燉的雞,婆媳倆吃了兩頓,還剩下一點湯,今天中午又煮了麵吃,沒想到下午祁望就回來了。
祁母似乎也是想到了這些,真心實意地為兒子惋惜:“你要是昨天回來就好了,那時咱家吃得還成。”
祁望大口扒著米飯,沒當真,家裏還能有什麽好的?
心裏是這麽想的,他也就這麽問了。
祁母很實誠:“小雞燉蘑菇。”
祁望表情一滯,音調驟高:“什麽?!”
顧青青不由失笑,祁母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吃了就吃了唄,還非要說出來刺激祁小少爺。
天地良心,祁母還真不是故意為之,她是真的為兒子覺得可惜。家裏好不容易吃些好的,他還沒趕上趟。
錯過好菜的祁望:……
再低頭看碗時,頓時就吃不下去了。
他的脾氣一向說來就來,直接撇筷子,起身朝祁母要求道:“不行,我也要吃雞!”
祁望這一發火,祁母才反應過來,暗罵自己多嘴,生出了事端。
祁望可不管這些,直接鬧了起來,說話間,就要去雞窩裏殺雞。
顧青青一個眼神都沒給。
殺雞?
可笑至極,就祁望這種窩裏橫的小少爺,把刀和雞遞到他手上,他都不敢抹脖子的。
祁母再疼兒子,此時也還尚存著理智,連忙攔住了他:“這可不行,家裏的這幾隻雞,還等著它們下蛋賣錢呢,可不能殺了吃!”
祁望高聲問道:“那雞蛋哪去了?”他伸手指著桌上那碗綠油油的青菜,“你們昨天在家吃燉雞,今天連個雞蛋都不給我吃!”
祁母頓住,不敢說雞蛋已經被顧青青給吃了。為了防止再刺激到他,隻能好聲好氣地哄道:“雞蛋還沒下來呢,等明天在雞窩裏撿到蛋了,就給你做。”
祁望這才不情不願地重新坐了下來。
他倒也不是好哄,隻是他再不和祁母休戰,桌上的菜就要被人給吃光了。
祁望坐下時,還瞅了一眼對麵一直不吭聲的顧青青。他和他娘爭論的時候,這人夾菜的動作幾乎沒停過。
顧青青眼觀鼻鼻觀心,隻專注麵前的飯菜,不搭理任何人。
她現如今進食速度變慢,但食量還是比較大的,不趁著他們吵架多吃點,等會就沒菜了。
兩人現在不鬧了,齊齊動起筷子來,顧青青還覺得不習慣。
心念一轉,她便有了主意。
顧青青看向祁母,主動提起話茬:“娘,咱們家的豆子好像不多了,等會我去丁嬸家借點吧?”
祁母這才想起明早要磨豆腐的事,中途這一打岔,險些把這事給忘了。
祁母放下筷子,朝祁望道:“望兒,你束脩的事我們已經想到辦法了,僅憑賣雞蛋的話,確實是慢了一些。但幸好咱們家還有一門手藝,雖不能讓我們大富大貴,但也足夠保我們吃飽穿暖了。”
祁望一聽,當即來了精神:“咱家還有手藝呢?”
祁母:“你忘了你爹是幹什麽的了?”
“賣豆腐嘛。”祁望頓時泄了氣,“小叔一家不也在鎮上賣豆腐嗎?他家的生意我看著也不怎麽樣。”
祁母道:“你小叔本來就是學你爹的,他吃不了苦,手藝又沒到家,生意自是好不到哪去。你可別小看你爹,當年他就是憑借這門手藝,在縣裏買了鋪子安了家。”
祁望猶疑:“這真能賺到錢?”
祁母肯定道:“當然可以,隻要肯勤勞苦幹。況且這門營生咱家還做過,也算熟門熟路了。”
祁望聽得喜上眉梢,迫不及待道:“娘,那你們還等什麽呢?趕緊多做點豆腐,早點掙到錢。”
祁母開口:“不過做豆腐也不簡單,尤其是磨豆子,那可是個力氣活。”
祁望下意識看向顧青青,不假思索道:“讓她推磨不就行了?”
眼看話題轉到了自己身上,顧青青終於抬起了頭:“我明天清早還得去山裏弄山貨。”
祁望:“那就等回來的時候再做唄。”
祁母搖頭:“青青每次從山裏回來都累得不輕,外衣都被汗水濕透了,哪裏還顧得上磨豆子?”
說完,又扭頭看向祁望,說出自己的打算:“這活想來想去,還得讓你來。”
祁望腦袋一撇,自是不願意。
他看小叔家磨豆子都用的是驢,推磨這活肯定比挑水還要累。
祁母見他不答應,隻能退而求其次:“既然如此,那我就安排你幹點輕省的活。”
祁望問:“什麽活?”
祁母答:“去菜地裏種菜。”
祁望腦袋又是一撇:“我才不去呢,上次沾我一身泥。”
祁母拿他沒辦法,隻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顧青青。
顧青青敷衍道:“那就去山裏弄山貨?”
這次,祁望不說話了,像是有意的樣子。
祁母提醒道:“山裏的野獸多,蛇蟲也多,你可真要去?”
祁望一聽這話,頓時又不考慮了。
總而言之,就是這也不願意,那也不願意。
祁母苦口婆心地對著祁望一通勸說,甚至還挪用了顧青青之前在廚房裏的說辭。
然而想要說動祁望幹活,不是那麽簡單的事。
以至於後麵,好脾氣的祁母都忍不住動了氣,直接撂了狠話:“你什麽都不想幹,那束脩也別找我們要了!”
此話一出,祁望終於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
吃完晚飯,顧青青就揣著錢袋子,去了對門的丁嬸家,買了不少黃豆。
明天做豆腐,今晚就得提前把豆子都給泡上。
顧青青把這事辦完,便去雜物間簡單衝了個澡,這才回了東廂房休息。
祁母已經幫祁望鋪好了被子,顧青青目不斜視地進了裏間,然後關上了門。
外間的祁望,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房間被人占用,而他自己卻要蜷縮在這張憋屈的小榻上。
夜裏,祁望躺在小榻上,一動都不敢動。
小榻實在太窄,一翻身人就掉下去了,他隻能緊緊地貼著牆睡。
饒是這樣,他都從床上摔下來好幾次。後來摔怕了,就全程不敢閉眼。
直到天光乍破,折騰了一晚上的祁望也沒勁了。這才闔上雙眸,小小地眯了一會兒。
然而剛睡著沒多久,就又被祁母給生生搖醒了。
“望兒,望兒,該起來磨豆腐了。”
祁母一邊叫他,一邊去掀他的被子:“別睡了,快起床!”
祁望冷得直往被子裏躲,他這輩子都沒這麽委曲求全過,嘴上不住向祁母討饒:“娘,就讓我再睡一會吧,我等會就起來磨豆腐。”
“不行,青青都已經出門了!你怎麽還睡呢?”
此時此刻,祁母想到兒媳婦出門前的囑托,異常的執著,兩三下就抱走了祁望的被子。
春天的早晨溫度還是偏低的,祁望被凍得瑟瑟發抖,不得不穿衣服起來。
祁母見他開始穿衣服,這才放下了被子:“你爹當年賣豆腐,半夜就起來幹活了。你現在看看外麵,都能看見日頭了。”
祁望不服氣,小聲嘟囔道:“要不是因為這個破地方,我現在肯定早就起來了。”
話畢,他好似突然想到了什麽,道:“娘,我今晚不睡這裏了,我要睡裏麵的大床!”
祁母問:“為什麽?”
“這榻太小了,我睡著難受!”
祁母道:“連你都覺得難受,那青青睡著肯定更加難受了。可你想想,人家都睡了這麽多年了,你就睡一晚,就這麽叫苦連天了。”
祁望聲調拔高,反問道:“你到底是誰的親娘呀?現在隻幫她不幫我!”
祁母答:“我肯定幫你,但現在青青還生著病,所以我要先照顧好她。你認真幹活,等掙到錢了,你就又回私塾了。這榻你也睡不了幾天,你就再堅持下,等適應了就好了。”
祁望不情不願,但事已至此,也沒其他的法子了。
他娘說得也有道理,反正他也不在家常住,還是早點賺到束脩,早點回私塾才是正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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