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夢
第83章 、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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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何波聽著不遠處的腳步聲漸行漸近, 袁河亮著手電筒照在前麵,發出林子裏微弱地燈光。
“康飛真的在前麵等我?”牛玉越走越是心裏生疑。
袁河謹記著何波的話,簡言少語,“嗯。”
牛玉兩手緊緊拽著自己剛剛收拾出來的小挎包, 捂在自己身前, 小步邁著往前走著, 邊低聲喊,“康飛?康同誌?”
何波沒了耐心,手指夾著煙把,淡淡應了聲, “這呢。”
牛玉聽著聲音不對,立刻頓步,耳朵豎起, 轉身就想往後跑。
袁河眼裏一直盯著牛玉, 見她轉身想跑, 瞬間伸手扣著她肩膀, 把人扣在原地。
牛玉放聲就想喊,被袁河捂著嘴, 按著往前走。
大文輕咳了聲,周圍瞬間燈光大亮。
七八個高頭大馬的男生手裏拿著手電筒陰森森地站在兩側,照出一方光亮。
牛玉驚了嚇, 光影之中,露出何波那張陰晴不定的臉。
她連連後退, “何、何波?”
袁河在後麵撐了一下牛玉後背, 牛玉後背沁出冷汗, 僵硬著不敢後退。
何波坐在招財搬過來的椅子上, 抬了下手指, 讓近在眼前的燈光暗了些。
“看來還認識我,不錯。”
何波笑了下,看著袁河把人往前帶,隨口道,“別害怕,有幾個問題向你請教一下。”
牛玉站在離何波不足一米的地方,兩個腿打顫,咽了咽口水,不敢搭話。
何波煙癮不大,隨手滅了煙,看向牛玉,狹長的狐狸眼眯起。
“我聽說,你一直想和我們合夥做生意。”
牛玉知何波來者不善,忙搖頭,“沒有,沒有。”
“沒有?”何波嗤笑一聲,“好,那我換種問法。”
牛玉心跳如鼓,兩手緊緊拽著自己的挎包。
何波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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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三個月前的酥糖,你看見花生就猜到我們要做酥糖生意;到現在的今天,你勾結周三兒,順著彎都能找到我們租房的地方,可真是,”
何波輕笑了下,一字一句道,“如有神助。”
豆大般的汗滴從牛玉額頭上流下來,她幾乎要站不穩,“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噓,”何波起身,豎起食指,做出噤聲動作,眼裏不見一絲笑意,“別著急說話,慢慢想。”
“今晚,我看在孟寧麵子上,親自走一趟,在你們村口問的你。”
何波隨手摘了手套,扔在招財懷裏,走至牛玉跟前,看著她的眼睛,似一條正在吐蛇信子的毒蛇,眼裏閃著詭異的幽深。
“如果,你今晚想不出來,又或者聽不懂我說的話,”何波輕笑了下,“那我隻能帶你換個地方了。到那時候,我想,牛玉同誌可能也不用想起來了。”
“畢竟,今晚是牛玉同誌自己不願嫁人,想著私會情郎,才離家出走的,對嗎?”
冷風吹過樹林,枯枝響起嘩嘩風聲。
明明臉被風刮的一道一道生疼,手指凍得僵硬,可牛玉身上卻一陣一陣地出著虛汗。
“我,我,”
靜謐的樹林,除了風聲,隻能聽見自己跳個不停地心聲。
牛玉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臉上的汗倒是沁在臉上,又很快地被風吹幹,臉被北風刮的生疼。
何波聽了會兒風聲,“嘖”了聲。
“看來,牛玉同誌是打定主意想要換個地方了。”
何波轉著腕上的手表,冷淡地收回視線,抬步往林子外麵走去。
牛玉被袁河捂著嘴扣著胳膊往外帶,還沒發出的嘶喊聲瞬間嗚咽無聲。
招財盡職盡責地搬著椅子,扛在肩膀上,跟在牛玉後麵,混不痞地笑了聲,“牛玉同誌,你要是不想隨便嫁個我們兄弟中的其中一個,我勸你還是老實點。別出聲。真喊來人了,吃虧的可不一定是誰。”
牛玉一愣,是了。
要真把村子裏的人喊來,難道她真的要嫁給這些投機倒把的馬上就要吃槍子的倒爺嗎?
不,她不要。
牛玉走神,被拽地踉蹌幾步,絆倒在腳下的石頭。
她不在掙紮。
袁河伸著胳膊把她拽起來,牛玉反手拽著袁河袖子,也不再往前走,“我說。”
“嗯?”
袁河沒怎麽聽清,倒是扛著椅子的招財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看來,牛玉同誌是想起來點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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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波再次坐在椅子上,寒風吹過臉,刮的他生疼。
他默不作聲地接過大文遞過來的圍巾,一圈一圈纏在臉上,“說吧。”
牛玉站在河波麵前,顫聲道,“我,我做了一個夢。”
“夢?”
“夢,”牛玉牙齒打顫,也不知道是凍得,還是嚇得,“夢裏,看見你們會做花生酥糖和棉服生意。我,我便想著也來蹭一筆。”
“沒了?”
牛玉不敢直視何波,神經高度緊張,兩手幾乎要握不住自己的挎包,像是沒了知覺般。
“沒、沒了。”
“那你這夢做的有點意思,”何波翹起二郎腿,輕笑了聲,“你這夢跨度挺大,間隔三個月的生意,你都能夢到?而且,還能夢見我們設計的款式,在哪兒租的房子?那你有沒有夢見我們銀行存款折子上有多少錢?”
這話一說,招財最先忍不住笑了起來。
太荒誕了。
“這都是真的,”牛玉沒敢說重生,再三強調,“真的就是一場夢,你們做的這些事,夢裏我都見過!”
“牛玉,我以為你不至於蠢笨到這種程度。”
何波沒了耐心,起身,看也不看牛玉,冷聲道,“帶走。”
“我說的是真的!”
牛玉知道何波這人心狠手辣,真怕他一怒之下把自己給他手底下人當了媳婦。
“何波,我知道今年再過兩天會接連下雪,一直下到除夕那天。”
何波走到腳步不停。
牛玉別著袁河拽著自己的胳膊,朝著何波背影喊道,“我知道明年中秋節後,大領導會去世;後年秋天,會重開高考!”
何波猛然回頭,眼睛眼睛定定看向牛玉,腦子閃過一瞬自己都抓不到的想法。
牛玉很會抓機會,她幾乎要癱到在地上。
“何波,你信我!你在等兩天,南市絕對會下雪,而且會是連綿不斷的大雪。”牛玉拽著何波的褲角落,“到時候,你們的生意會更好的!你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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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波第三次坐在椅子上,放下了翹著的二郎腿,神色認真起來。
“這都是你夢見的?”
“嗯嗯!”牛玉點頭如搗蒜。
何波意味不明道,“那你一覺睡得時間可夠長的。”
牛玉絞盡腦汁,“我,我那時候生病了,睡得久了點。”
“生病了?”何波低聲笑了,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兩個胳膊肘按在自己的大腿上,身子前傾,看向癱坐在地上,站不起來的牛玉。
“那講講吧。”
“講、講什麽?”
“你的那個夢。”
何波看向牛玉,“從頭到尾,好好講講。”
牛玉咽了咽口水,還未開口。
何波便又靠回在椅子上,聲音聽不出鹹淡,“記著了,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
樹林地上的寒意,一層一層透過牛玉身上的棉服,從尾巴骨往上冒,直逼牛玉腦門。
牛玉徹底站不起來了。
“說。”
“那,那是十月初的一天,我夢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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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照在樹林,天色已日趨大亮。
“何哥,”袁河握著凍得嘴唇發紫,陷入沉睡的牛玉,“她怎麽辦?”
“送回去。”
何波聽了一夜的夢,神色肉眼可見的不大好。
“是。”
袁河扛著牛玉回去,何波帶著人往回走。
“你們覺得,牛玉的夢靠譜嗎?”
“不靠譜,”招財冷哼一聲,“她這做的什麽屁夢,我看她就是純心想忽悠咱們!”
好家夥,按著牛玉這個夢,何哥跟大文哥他們,沒一個有好下場的!
而他,就是那無名小卒,連個名字都不配有的。
“是嗎?”
何波接過大文遞過來的手套,慢條斯理的把手套一隻一隻地戴上。
“一個晚上,講了三遍,還都大差不差。有點意思。”
大文跟招財眼觀鼻鼻觀心,都沒敢接話。
真的假的,都不重要。
關鍵是看何哥怎麽認為。
何波默不作聲地走了一段路,突然想起什麽的笑了下。
“欸,你們說,你們的孟大財務能有這麽缺心眼看上那位的小公子?”
“,,”
“不過,也說不準。你們財務心思重,簡單的事情她都能看複雜了。不然,也不會這麽早jie,”
何波頓了下,又笑,神色寡淡了些許,“反正,你們財務的眼光是真不太行。”
大文裝作沒聽見,招財縮了縮脖子,扛著椅子,往旁邊站了站。
天地良心,何哥說財務壞話,他可沒說。
嗯,也沒聽見。
何波摸著下巴,其實都不太記得康領導的小公子長成什麽樣了。
牛玉的夢倒勾起他的興趣。
“走,吃完飯,我們去警局溜個圈。看看那個夢裏你們財務小情人長什麽樣。”
“!”
大文腿有點發虛。
那個,何哥,你還記得不,咱們是幹投機倒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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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波回來之後,孟寧身上的擔子基本上全被何波接過去了。
輕鬆了不少。
一覺睡到自然醒,偌大的床上隻剩下她自己。
嗯,還有躺在床邊看書的韓竟。
孟寧睜開眼,裹著被子,蜷著身體,仰頭看半靠在床邊的韓竟。
“幾點了?”
“十點多了。”
韓竟低頭看她,孟寧小臉睡得紅撲撲的,眼睛迷離帶著三分剛睡醒的呆愣。
“孩子們呢?”
“吃過飯,被大鳴接走,去他們家玩了。”
“哦。”
孟寧意識還沒回來,順著韓竟的話,多少有些發散。
這個冬天,冬冬跟晨晨沒少交朋友。
“起來嗎?”
韓竟知道她這段時間累著了,早上也沒喊她,看著快到了中午的點,催了催。
“不想起。”
嬌嬌的。
孟寧很久沒賴過床了,自從開始照顧冬冬後,她肩膀上始終是有一份沉甸甸的責任。
不管多忙多累,第二天都是要早起給冬冬做飯的。
可現在,是真的有點不一樣了。
韓竟眼裏暈開些許無奈,他是一個時間觀念很強的人,紀律嚴明。
不喜歡賴床,當然,也很少讓晨晨賴床。
他給晨晨有著嚴格的時間作息。
但,對著孟寧,他倒真有點下不去手,也擺不出冷臉。
“那再躺躺?”
“嗯。”
孟寧把自己裹成了一個蠶蛹,在床上翻弄一會兒,神誌清明些許,又開始有些不好意思。
“我還是起吧。”
“不睡了?”
“睡不著了。”
孟寧接過韓竟遞來的外套,套在身上,又從兩層被子之間,翻出加棉牛仔褲,穿在秋褲外麵,套好襪子,踩著鞋,剛下床,還是感覺刺骨寒意。
韓竟合上書,搖搖頭,拿著早起備下的自己軍綠寬大棉襖給孟寧套在外麵。
“降溫了。”
“降溫了?”
孟寧推開門,屋簷上已經開始有冰淩了。
“雪化完了。”
孟寧還有點可惜,“我今年還沒帶冬冬跟晨晨堆過雪人呢。”
韓竟俯身給孟寧扣上扣子,很自然的牽著她的手,把人往廚房帶,“沒事,我聽收音機說,這幾天應該還會有一場雪。”
“真的?”
“嗯。”韓竟眼裏帶著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笑意,給她倒洗漱熱水,“洗漱吧,我一會兒帶你出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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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竟說的帶孟寧吃飯,還真是隻帶孟寧一個人出去吃飯。
天是真冷,孟寧聽韓竟的,脫了自己的外套,穿著韓竟暖和的舊大衣。
她看著韓竟鎖上家裏門,牽著她往跟大鳴家截然相反的路走。
“咱們真不帶晨晨跟冬冬了?”
“嗯。”韓竟牽著孟寧往巷子外麵走。
孟寧乖乖地讓他牽著手,眼裏露著笑意,看來韓竟是想跟她一起過個二人世界。
韓同誌看來有點懂呀。
轉念一想,孟寧心裏又開始冒著酸,他之前是不是還跟他前妻一起做過這樣的事?
“曖,”孟寧輕晃了下韓竟手臂,“你之前是不是還單獨,”
話說一半,孟寧頓了頓,覺得沒什麽意思。
問出來也沒什麽意思。
是與不是,也都是給自己心裏添堵。
孟寧輕斂眉,小刷子似的睫毛微微顫在料峭寒風裏,眼裏不見剛剛的歡快。
“怎麽了?”
孟寧搖頭,“走吧,我餓了。”
韓竟扣著孟寧想要往下滑的手,看著馬路上人來人往,想了想,還是微微鬆了手。
幾乎在他鬆手的瞬間,孟寧便把手縮回了袖子裏。
韓竟眉頭微皺,敏銳感覺小狐狸情緒不對。
孟寧也知道自己反應有些大了,不該是這樣的。
她往前走了幾步,頓了下,慢慢吐出胸口裏壓著的濁氣。
回眸,看著皺眉的韓竟。
孟寧笑了下,聲音一如既往地嬌俏,“韓同誌,你到底還要不要帶我去吃飯?”
作者有話說:
鞠躬,感謝~
感謝在2022-03-18 17:59:48~2022-03-22 19:02: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歐車車輪君呀~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