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納徵催婚
青龍山還是那個青龍山，山上還是有個山賊的寨子，一名魏軍的馬步軍指揮使站在青龍山的山腳下。
爾朱榮面無表情，他的意志很堅決，他再一次回到了這座讓他受傷的山。他恨自己大意了，其實爾朱榮早在剿匪前就打聽出青龍寨大約只有四五百名山賊而已，所以自己帶兩千兵去圍剿怎麼說也夠了。
等到山下的時候，爾朱榮就讓隊伍休息了一天便上山了，他自認為已經很重視這次圍剿了，因為這個山賊寨子曾經在襄州也算是個比較有名氣的寨子，不過在四五年前，梁國曾一度佔領這裡，聽說就被梁國人給滅了，如今的這群山賊則只有四五百人罷了。
因為抱著這樣的主觀判斷，爾朱榮只是派人摸清楚一個上山的方向，再向周圍的村民們打聽到山賊寨子的位置而已。所以，在事後，爾朱榮將慘敗的原因歸咎於自己的輕敵大意，所以才中了山賊的圈套！
但令爾朱榮不解的是，這伙山賊為什麼會有火藥的？而且還有那麼多？至於從那個山賊口中審問出來的木頭粉……可笑！木頭粉怎麼會爆炸？最多就是當柴火用！
望著眼前鬱鬱蔥蔥的青龍山，爾朱榮的心中，早已是心如止水，沒有剛來剿匪時那種揮斥方遒的勁頭與練兵的想法，也沒有兵敗退走時的那種怨恨與不甘。
這個如虎豹一般的男人，在經過這十五天以來對傷口的****，爾朱榮的戰意又回來了！他帶著五百名魏兵回來了！
是的！只有五百魏兵！爾朱榮掃了一眼周圍的五百軍士，這一次，只有你死我活！
爾朱榮是個狠人，他私下命令后軍都頭，帶人將那些死去的魏兵頭顱割下來並不告知任何參與割首級的人實情，然後將這些首級偷偷裝在十幾個大木箱里，當做是山賊的腦袋。之後，他又指派了一個原來自己族中的親信，帶領幾百名毫不知情的魏兵將這些裝有頭顱的木箱運送去大洛城交差……
可憐那些為爾朱榮賣命的魏國士卒，到死後還不能留個全屍，一旦這種事在軍中傳開，他的名聲絕對是一落千丈！
不過，爾朱榮也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傳出去，那名后軍都頭已經因為私自割袍澤首級冒領戰功，被英明神武的馬步軍指揮使爾朱榮大人一劍斬於主帳內！證據就是一箱黑漆漆的人頭，還有一百多名人證，他們都是接受了這名后軍都頭的命令，去山上親手割下了自己袍澤的腦袋……
於是，眾魏兵怒了！哀了！恨了！
人類天生容易被情緒左右，憤怒則是最容易影響判斷力的一種情緒，沒有意識到那一個大木箱是裝不下一千七百個人頭的，被憤怒和悲傷情緒籠罩的魏兵們只有最後一個念頭了，要跟隨爾朱榮報仇！
這次，爾朱榮是親自挑選了五百名最精壯的魏兵，還留了兩百名民夫和一部分物資，就在青龍山三十裡外偷偷埋伏下來了。他要一雪前恥，打這群山賊一個措手不及！
「指揮使大人，這就是我們青龍山最隱蔽的小道，我們順著這條小路可以直通青龍寨的後山山門，就是比林子里那條路要難走些，大人要小心腳下的石頭啊。」
在前頭引路的李大嘴這時候開口了，他咧著自己的大嘴對爾朱榮露出一個自認為很燦爛的笑容，不過……真丑！
「李大嘴，這次如果順利剿滅青龍山的山賊，我會給你記一個大功！」在爾朱榮心裡，他是非常看不起像山賊李大嘴這樣的人，但又十分希望這種人以後能遇到得多一些，最好敵人的手下都是這樣的孬種！
「能為大人效力，那是我李大嘴的福份啊，哪裡還敢貪功，嘿嘿。」
李大嘴此時已經是一個名義上的魏國都伯了，他穿了一身魏兵衣服，不過這衣服不怎麼合身，他那個肥肥的肚子怎麼也套不上那百人將都伯鐵甲，所以就乾脆穿了一身魏兵衣服了，但頭上又帶著個鐵盔，顯得不倫不類！
「在我軍中，有功就賞，有過就罰，沒有例外，懂么？」爾朱榮明顯不吃李大嘴這一套，不過他在說最後那兩個字的時候，臉上露出了一絲陰霾。
魏兵們在李大嘴這個帶路人的引導下，很快就摸到了青龍寨的後山山門外。
「哈欠…吃飽了就犯困。」後山山門旁，一個山賊懶洋洋地癱倒在地上，他嘖吧了一下嘴，又摸著自己半圓的肚皮自言自語道。
突然，從不遠處傳來一些響動。
咦？難道是什麼野味？後山門好久沒見到了野味了，希望是個兔子……山雞也行。算了，剛剛吃飽，還是不抓了，費勁……山賊心裡這樣想。
「踏！踏！踏！」
動靜越來越大了，是整齊的腳步聲！
守後山門的山賊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這是一群人，而且人數還不少！不管這群人是誰，但他敢肯定不是寨子里的人，誰會沒事會從後山門走？有敵人！
守門的山賊霍地一下站起來了，轉身就沖著寨子里喊：「不好啦！有……」
「嗖！」
山賊的話還沒喊完，一支小剷頭箭就從他的後頸射入，箭頭正好穿過脊梁骨間的縫隙，然後直接切斷了咽腔，帶出一道血箭，最後半截箭杆子則停留在那張開的嘴裡。
「跟我上！」
射箭的人是蒙毅，他直接將手中的長弓跨在身上，從腰間抽出一柄長刀向前揮舞著。
「殺呀！」
「殺！」
那名被蒙毅一箭射死的山賊還是起到了作用，他最後喊的那句不好了，讓後山門上那口預警的小破鐘被敲響了。
……
此時，青龍寨的龍門廳內，趙六正在樂呵呵的給自己這個弟弟準備娶妻的大事。
「小七，今天這個日子不錯，正好適合納徵。」
「那真？什麼那真？那……哦，哥，你是要我拿個針來？」趙七一臉奇怪地看著趙六，那麼著急地派人喊自己來就是為了讓自己給你拿個針？
「不是拿針頭，是納徵！你娶婆娘要過大禮呀！不過咱們老趙家祖墳都不在青龍山，所以就不搞問名納吉那些煩人事了，所以就直接過大禮了，這是我讓寨子里識字的幾個弟兄搞的納徵文書。」趙六解釋道。
說話間，他就把一張寫滿奇形怪狀文字的紅紙朝趙七遞過來了。
趙七倒吸了一口氣，他心裡是震驚的！這是……在催婚？
我的趙六哥啊，你真是我親哥，這麼早就準備解決我的單身問題了，但……怎麼這麼突然，這麼隨便就說給自己找到了一個老婆了？而且在自己還不知道的時候就把禮單給定了？
趙七現在是一臉糾結，他早就知道，自己這個「趙六哥哥」在這幾天里就一直在寨子里準備什麼彩禮，趙七還以為這個「趙六哥哥」馬上要娶老婆了，所以他也就沒在意了。
但「趙六哥哥」現在還真搞了一份聘禮禮單出來，但婚禮的主角居然是自己！這…這……這什麼嘛！難道……自己馬上就要稀里糊塗地娶個老婆了？
「哥，我能問問嗎？我要娶的……是誰啊？」
「嗨！你小子，逗哥哥我玩呢！哈哈！當然是白娘子，還能有誰？你識字，你快看看，這裡面可還要寫點啥？要沒什麼可寫的，今天我就派人把這納徵的文書給白娘子送過去了，等過兩天那些採買的弟兄都回來了，寨子里就把你倆的喜宴給擺上！」趙六笑罵了一句，但那一臉的高興勁就像是自己娶老婆一樣。
望著眼前這張紙上那些歪歪咧咧的字，趙七腦海中想了一下白卉心，是挺漂亮的，但那個小辣椒一樣的性子……趙七不禁扶額道：「哥，這……這不妥吧？」
「不妥？哪裡寫錯了？還是漏了東西？哎呀，我對那群兔崽子千叮萬囑的，還給我寫壞了！這紅紙我好不容易才從咱們寨子里找到的。」趙六連忙將紙拿過來，翻來覆去仔細地看著，不過他沒發現自己是將紙上的字都倒過來看的。
「哥，我不是說這禮單，我是說娶妻這事……我和白娘子才認識幾天啊，你……你這就……太早了吧？」
「咋了？怎麼不行？娶婆娘就要趁早，你和白娘子都不小了，等過了年，白娘子就是十九了，那都是老姑娘了！早點成婚，那也能早點傳宗接代，你」趙六一臉著急的樣子，苦口婆心地勸著自己這個傻弟弟，心裡還有一句話他沒說出來：傻小子啊，你是不知道娶婆娘的好，等你食髓知味的時候，你就知道啦！
趙七驚呆了，十九的姑娘就是老姑娘了？誰定的？再說了，自己什麼時候說過要娶那個小辣椒為妻了？
咦？不對！好像自己還真說過……但當時那是形勢所逼啊，不能當真！
不行！一定要拒絕！
一想起那天早上自己正常的生理反應部位被白卉心那一下……嘶！趙七現在想想還覺得疼！
「鐺！鐺！鐺！鐺！」
就在趙七準備開口的時候，一連串極為急促又尖銳的鐘鈴聲音響了起來，而趙六正在研究那張倒著放的彩禮單。
突然，趙六就站了起來，一臉嚴肅地將紅紙往桌上一拍，說道：「有人從後山摸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