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著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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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如意意識到什麽,連忙搖頭:“怎麽會呢?我還要給你們倆養老呢。”
奶奶這才放下心來:“那外頭的世界,看著肯定比咱這裏花花。可是有什麽用呢?誰讓咱生來就是個莊戶主呢?
娃啊,你可千萬聽奶一句話。做人不能忘本。要是忘了自己是誰,倒黴的還是自己。
對門兒那個……”奶奶用下巴點了點:“生心使計的想要往那有錢人家裏鑽。結果咋樣?黃花大閨女生個娃。大人孩子人家都不認。落自己一身髒,那娃也養不得。不知道被那好吃懶做的送哪裏去了。”
錢如意明白奶奶的意思。奶奶怕她不懂自愛。
她笑著安慰奶奶:“您養大的孩子,您還不清楚嗎?我是誰啊?尋常人怎麽可能入得了我的法眼?”
奶奶剛放下的心,頓時又提了起來:“你也不小了,也不能太死心眼兒。要是遇見中意的,就往家捎個信兒。實在不行,我和你爺托人給你提親去。”
錢如意一頭黑線,做出個傷心欲絕的樣子:“您咋哪壺不開提哪壺。”
祖孫倆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忽聽爺爺提聲問道:“誰?”
原來外頭有人敲門。
這時已經是深夜了,會是誰呢?
爺爺還沒來得及起身去開門,就聽錢五郎低吼一聲:“滾,來我家幹啥?”
爺爺打開房門問道:“是誰?”
錢五郎還沒有回答,門外的人已經搭腔:“錢叔,是我。對門兒趙狗蛋啊。”
趙狗蛋何許人也?
趙豐收老爹是也。
趙豐收奶奶一輩子隻養住趙豐收爹一個兒,特意取個賤名好養活。
話說趙家和錢家已經好多年不說話了。簡直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趙狗蛋今天難道吃錯藥了?怎麽跑到錢家敲門?
“錢叔,是這麽回事?”趙狗蛋將那狗皮膏藥精神發揚的淋漓盡致。兩手推著大門,硬是從門縫裏擠了進來。
錢五郎見狀,劈手將他揪住,就要搡出去。
“讓他進來。”爺爺製止了錢五郎。
爺爺對趙家的態度,錢如意聽得清楚,看得明白,就是心裏糊塗。
爺爺什麽時候對趙家的態度這樣好了呢?他和趙豐收之間肯定有事。
趙狗蛋進了院子之後,徑直就往屋裏鑽。
爺爺將他攔住:“有啥話就這裏說吧。”
趙狗蛋吸溜了一下鼻子:“叔,你看這外頭怪冷的……”
爺爺道:“我家裏人已經歇了。”這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可趙狗蛋一向是以自我為中心的。這種人,別人在他眼中如同草芥。
他咧了咧嘴,還有幾分不願意了:“咱們街坊鄰居住著,又不是外人。”
爺爺冷聲道:“你要有話就說,沒話就回。老五……”
錢五郎正憋著一肚子廢氣沒出撒,擎等著老爹喚他呢。聞言上前,作勢就要去推搡趙狗蛋。
“別,五哥,咱有話好好說。”趙狗蛋立刻慫了,連連後退。向著爺爺道:“是這麽回事。我家那個大丫頭,您也是知道的。長的又好看,又有眼力見兒。早幾年在城裏給人當過丫頭的。這裏頭的門路再熟悉不過的。”
爺爺不耐煩聽他東拉西扯:“你就說你有啥事吧?”
“我聽說你家如意要去給山長的小姐當使喚丫頭……”
“老五,趕出去。”
沒等趙狗蛋把話說完,爺爺就已經怒不可遏,指著趙狗蛋:“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沒人性,整天啥活兒不幹,就想著賣兒賣女?你不要臉,老子還要臉呢。我告訴你,我家娃是去給人家閨女做兩天伴兒,不是賣去給人當丫頭、小婆的。”
錢五郎一徑推著趙狗蛋往門外走。那趙狗蛋兀自跳腳:“大家都是明白人。啥去給人做伴兒?那衛小姐還缺做伴兒的人嗎?分明就是去給人做使喚丫頭。你也別拿話擠兌我。你家如意二十多了還不嫁人,誰知道是不是擎等著給人做小婆呢?”
“你放屁。”爺爺氣急了,趕上來幾步,一腳將趙狗蛋從院子裏踹到了街門外。
趙狗蛋踉蹌了一下:“被我說著,急眼了吧?你家如意可千萬別給人做了小婆子。到了那個時候,又當表字又立牌坊,你錢老頭可就成方圓幾十裏的名人了。”
“放你娘的拐彎屁……”爺爺追上去又要踹他。嚇的趙狗蛋連滾帶爬就往自己家跑。
夜黑風高,一個不留神腳下一滑,吧唧摔了個狗吃屎。
爺爺恨聲道:“該。”
錢五郎要趕出去揍那趙狗蛋,爺爺攔住他:“不要理他了,大節下的不夠晦氣。”
錢五郎埋怨老爺子:“要是一開始我就把他打出去,還哪裏來的現在這個閑氣生?”
爺爺道:“看他也長著個人腦袋,誰知道這麽些年,越發活的像個畜牲起來。”
爺兒倆說著,關了大街門正說回屋睡覺。這邊還沒躺下呢,忽聽外頭臉盆、鍋底敲的山響:“著火了,快救火……”
爺爺一骨碌又爬了起來。
奶奶嘀咕道:“這才剛開年,怎麽就這樣多事?”
話雖如此,各自都不敢怠慢,忙忙的爬起來去救火。
因為冬天天幹物燥,鄉下人家的房子都是泥坯、茅頂的屋子,又往往都連在一處,房前屋後少不得再堆上些柴草。
這樣的環境下,一旦失火很容易一燒一村子。所以大家都會去救火。
錢如意也跟著走出了家門。
這時,大門外的街道上已經聚集了很多人,但是卻並不像救火的樣子。
爺爺問道:“咋了這是?哪裏著火了?怎都杵在這裏?”
有人道:“像是村外土地廟著火了。”
爺爺放眼望去,可不是土地廟唄。怪不得人們都不著急救火了呢。那土地廟在村外,和村裏的房子都不挨著。平時又沒什麽人……
爺爺想到這裏,忽然吃了一驚:“壞了,那土地廟裏還住著人呢。”
經爺爺一提醒,大家才猛然想起,那廟裏確實住著人呢。趙豐收和他奶奶被趕出家門之後,一直在那裏棲身。
“趙狗蛋,快起來救火,你媽讓火燒了。”有人去拍趙狗蛋的家門,但是惹來的卻是趙老婆子的謾罵。
大家夥兒聞言,紛紛轉回家去接著睡覺了。
這寒冬臘月的天,事主不急旁人急什麽?
“爹,咱也回了。”錢五郎招呼老爺子。
老爺子搖頭:“那咋說也是兩條人命呢。”
錢五郎正要和老爺子發火,住在隔壁的錢六叔道:“爹,您要是願意去看看,咱就去看看。不管他家大人咋樣,趙豐收那孩子還是不錯的。”
爺爺點頭。
六叔順手抄了一根棗木棍,陪著爺爺往村外走。
棗木棍的防狼的。錢五郎見狀,就算心裏一千一萬個不願意,可老爺子是他爹,他也不能幹看著自己親爹和兄弟,黑燈瞎火的往村外去。
於是,他也拿了根棍子,跟上了那倆人的腳步。
沒走到村口呢,錢大伯、二伯、三伯並子侄們聚集了許多。
人多膽氣壯,一幫人烏泱泱往村外土地廟走。
土地廟破舊荒敗,根本禁不住燒。大家到了那裏的時候,借著還沒有熄滅的火光,隻見趙豐收擁著瑟縮成一團的趙奶奶,蹲在被燒掉的破廟前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