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鄉下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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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如意一本正經的點頭:“我問她是不是看上你家的人了,她就成剛才那樣了。”
“你是說……”
錢如意點頭。
衛如言道:“難道她看上了我三哥?”
錢如意撿起一顆瓜子兒慢慢剝著:“那我可不知道。”
這時,有丫頭來回:“府裏給各位小姐的春裝料子、月例銀子送到了。”
錢如意一邊吃瓜子兒,一邊打量進來的這個丫頭,眼生的很。
衛如言道:“拿上來吧。”
那丫頭退去,片刻引著幾個女孩子魚貫而入。每個人手上都端著托盤,上頭是成匹的鮮亮綢緞,外加封好的銀錠子。
隻不過片刻之間,那些東西就堆了滿滿一桌子,像小山一般。
衛如言望向錢如意,可惜錢如意看不懂她眼裏的意思。恰巧凝翠回來,隨手從托盤裏撿起一個小錠子塞進那領頭的女孩兒手裏:“這是三小姐賞你們喝茶的。”
那女孩兒也見怪不怪的收了,向著衛如言蹲身行禮:“奴婢們謝三小姐的賞。”
而後站起身來,繼續說道:“老太太說了,難得錢姑娘大老遠來跟咱們家小姐做伴兒,所以,特意從她老人家的衣料裏挑了兩匹鮮亮的,送於錢姑娘。”
錢如意一聽還有自己的事兒,連忙站起來道:“替我謝謝衛奶奶,就說她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家是白丁,我自幼布衣荊釵的習慣了,皮糙肉厚白瞎了那樣好的料子。那樣好的料子,隻有配如言那般的大家閨秀,才叫物盡其用。還望衛奶奶不要怪罪我借花獻佛。”
那丫頭躬身稱是。
錢如意回她一個半禮。回頭來隻剩下她和衛如言,她這才原形畢露,望著那一大堆綢緞,兩眼冒光:“好多的絲綢,好漂亮的花色。”
衛如言對此嗤之以鼻:“就不要裝了,我還不了解你嗎?這些俗物何曾入過你的法眼?有時候我都好奇,到底是你太沒見識的緣故,還是你天生就是那樣涼薄的性子。這世間什麽物件能令你心動呢?”
“很多啊。”錢如意又開始胡天扯地:“白糖糕啊,鹹鴨蛋啊,紅燒丸子、糖醋魚啊……”
“出息。”衛如言白了她一眼。
錢如意眼尖,指著她道:“不許學我。”
衛如言又白了她一眼,順帶翻個好看的眼皮兒。
錢如意趴在她麵前感歎:“美人兒就是美人兒,翻白眼兒都像暗送秋波。”
衛如言道:“不要鬧了,我有正事和你商量。原本咱們緊趕慢趕,是想趕上上元燈會的,可是……”
錢如意道:“這個不消說了,你接著說正事就行。”
衛如言道:“再過幾日就是二月節,這次咱們可不能錯過了。”
“二月節是什麽節?我隻聽說過二月有個清明節。”
“二月二龍抬頭,男女老少都要上街進廟祈雨。大戶人家會辦春賽會。”
“啥會?”
“就是起社。”
“社火?”
衛如言發現自己詞窮,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和錢如意解釋這個春賽會。點頭道:“差不多。”
“那我是很喜歡的。”
“……”衛如言嚴重懷疑,錢如意根本不知道啥叫春賽會。
事實上,錢如意也確實不知道啥叫春賽會。不過,這個並不重要,她知道衛如言的意思就行。
衛如言這次回京,是準備嫁人的。她二十多了,在普遍早婚的環境裏,和錢如意一樣都屬於骨灰級剩女。
可是,要嫁人總得先敲定一個對象吧?
再多的,錢如意就懶得去深想了,大戶人家的事情,總是比鄉下人家複雜的多。
衛如言現在首要的任務就是在二月節的時候,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去參加春賽會。
順便的,瞧瞧景致,散散心。畢竟,閨閣女兒能出門的時候實在有限。就算是籠中鳥兒,也會渴望藍天的。
“如意,你覺得這個料子怎麽樣?”衛如言扯過一匹月白色絲綢。
錢如意吐出嘴裏的瓜子兒皮:“不咋樣。”
衛如言在絲綢堆裏又看了看,挑出一匹淡綠色的。
錢如意伸手將那匹扔回去,順手扯出一匹茜紅色薄緞:“我覺得這個顏色好看。”
衛如言凝眉:“會不會太豔了?”她將詢問的目光投向旁邊的凝翠。
凝翠撓了撓頭:“那個……這個……要不咱一樣做一身?”
這說了等於沒說。
錢如意又扯出一匹湖藍色灑金緞,一匹淡紫色重緞。
衛如言看在眼裏,一腦門兒冷汗。話說這三種顏色的料子,對於尚未出閣的女孩兒來說……
她有那麽老嗎?
錢如意看見的神色,笑道:“鄉下人的眼光,多半這樣。不是大紅就是大綠。”
衛如言並未反駁,也沒有否定,吩咐她剛挑來的丫頭:“先就這三匹吧,你們誰針線好來著?”
其中一個身材纖細修長的女孩兒近前半步,垂首福身:“是奴婢。”
衛如言看著她:“以後你就叫翠兒吧……”
正在嗑瓜子兒的錢如意,聞言差點兒沒把舌頭咬掉。
翠兒這個名字她太熟悉了。那丫頭從白九歲就跟在衛如言身邊。如今才死了沒幾日,屍骨都不知道有沒有妥善安置。
倘若又有一個人,也叫了翠兒這個名字,而且她還得和這個新翠兒共處一個屋簷下。
錢如意想想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她狀似無意道:“如言,好歹你也識文斷字兒的,起名字能不能走點兒心?”
衛如言轉頭:“那你說叫什麽?”雖然她已經極力掩飾,可還是難免露出一絲浮躁和彷徨。畢竟她年紀也不是太老成。驟然離開父親來到這個陌生的家裏,無依無靠的,換誰估計都比衛如言好不到哪裏去。
錢如意道:“叫春夏秋冬吧。”
凝翠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如意姑娘,你這個名字取的,也沒見比如言小姐取的高明些。”
錢如意道:“我是鄉下丫頭嘛,你又不是不知道。讓我取名字,就是這樣,春香、荷香、秋香、梅香。”
凝翠問道:“怎不是春香、夏香、秋香、冬香?”
“夏香、冬香不好聽唄。”
“那為什麽不把春香和秋香也找個花來做名字呢?”
“抬杠是不是?”錢如意望著凝翠:“那迎春花不是花麽?那秋桂不是花麽?我知道,你肯定又會問,那為什麽秋香不叫桂香。”
凝翠點頭。
“秋香的由來有個典故,那是萬萬不能更改的。”
“什麽典故?”
“十口心思,思國思家思社稷;八目尚賞,賞花賞月賞秋香。改了,賞誰去?”
凝翠佩服的五體投地:“原來這樣,那不能改。”
一旁的衛如言笑道:“你聽如意東拉西扯吧。那對聯是極妙的,隻是此秋香非彼秋香。對聯裏的,明明是秋日桂花香,到她嘴裏成丫頭了。”
錢如意想了半天:“原來是這個意思,虧得我一直以為,那秋香就是個人呢。”
“呀……”凝翠忽然呼了一聲,把錢如意和衛如言都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