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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沒有這個人

  對門有個小竹馬最新章節

  那老者,聞言頓時也不悅起來,嗬斥錢如意道:“你是哪家的黃毛丫頭,忒是不知天高地厚。識趣的快快走去,莫要在這裏胡攪蠻纏。”


  錢如意道:“你隻說求對子,又沒規定女的不能對,我不過從這裏路過,看見了問一聲,怎麽就胡攪蠻纏了?依我之見,你就是想要賣弄的。”


  那老者簡直要被氣死了:“你這丫頭又懂得什麽,竟然口出狂言。難道你對得出來麽?如果能對出來,老夫親自相迎。”


  “那倒不必,你有那時間,我沒那功夫。要是有彩頭,這對子我就對了。要是沒有,咱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她這邊和那老者卯上了,片刻就聚攏了很多人。胡大郎前在京中和慧雅郡主對打不過,潛身而退,這個時候顯然不想讓人認出他來。人一多,他就不得不後退。


  但他此時並不著急,也不氣惱錢如意這惹是生非的行徑,而是退在一邊,想要看看錢如意到底有多少本錢,能讓她這樣囂張。他自信,錢如意這個小丫頭,無論如何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不過,很多時候,人太過自信就是剛愎自用了,要壞菜的。


  那老者其實已經算十分有涵養的了,大庭廣眾之下被錢如意一個鄉下丫頭這般肆意編排,能不怒發衝冠,已經不錯了。隻見他向身邊招了招手,有人遞了一錠銀子給他。


  那老者將那銀子向著台下圍觀的人展示了一遍,而後招呼錢如意:“這是二十兩紋銀。今天,你要是對出這對聯,這銀子作為彩頭歸你。要是對不出,我也不怪你。這銀子就給你做嫁妝。”


  錢如意將自己的短眉毛一挑:“小女子的嫁妝就不勞大爺您費心了。還是當作彩頭,給我買零嘴兒花吧。”


  老者冷哼一聲:“口氣不小。”


  要知道,二十兩紋銀,可以在京城買倆錢如意這樣的丫頭了。那老者說給錢如意當嫁妝,其實是笑話她這個樣子,怕是不好嫁出去,所以娘家要多陪些嫁妝。嫁不出去,可是錢如意的痛腳啊。她當然要反駁回去。


  老者道:“好個伶牙俐齒的丫頭。那你就對吧,如果真對上來,老夫額外再給你二十兩做嫁妝。”那老者說著又拿了一錠銀子在手上。


  人群中發出一陣低呼。四十兩紋銀,說起來輕鬆,可就算放在京城,也已經是不小的一筆巨款。


  錢如意眯了眯眼睛,向著那老者福身一禮:“多謝大爺的盛情。小女子獻醜了。”而後她抬起頭來,又看了一眼那幅下聯,略思索了片刻說道:“山石岩上古木枯,此木為柴。”


  一瞬間,四周一片寂靜。大家都直愣愣看著高台上那老者的反應。隻見那老者略怔了怔,將掌中托著的兩錠銀子隨手交給旁邊的侍從,單手提起袍角,親自從高台上走了下來。


  胡大郎遠遠看見,頓時呼吸一滯。從那老者走下高台,徑直走向錢如意事,他便醒悟過來。他中了錢如意的圈套了。錢如意是個弱雞沒錯,可是她現在招惹的這位老者可不得了。


  倘若錢如意給他來個借刀殺人……


  胡大郎頓時覺得脊背發寒。他就算是有八條命,又如何能真的和朝廷抗衡呢?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錢如意這會兒早就被胡大郎的眼神戳成篩子了。


  可惜,剛愎自用的人,總是會被自己的聰明所誤。胡大郎這時,就算是把腸子悔青,都於事無補。


  隻見那老者走到錢如意麵前,向錢如意做個請的手勢:“姑娘,請。”


  錢如意在眾目睽睽之下,從容的向那老者福身一禮:“承蒙先生寬宏大量,容得晚輩班門弄斧,晚輩已然感激不盡。還是先生先請。”


  “常言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方才是老朽輕浮了,還望姑娘不要見笑。”


  錢如意聞言,急忙跪倒在地上,行了一個大禮:“先生品行,直追古聖先賢,是晚輩無狀,還望見諒。”


  “快快請起。”那老者想要將錢如意扶起,但是又介於她是個女子,一時間有些局促。


  錢如意自己從地上站起來,又向著那老者一福:“先生請。”


  那老者臉上露出幾分惋惜之色:“這丫頭……”似乎錢如意是個女子,是一件非常遺憾的事情一般。


  錢如意不想在這裏過多糾纏,說道:“先生,我忽然又想起一幅對聯。如果我說出來,可不可以請求您一件事情?”


  老者道:“說。”


  錢如意略作思索道:“先生,先生,先請;後生,後生,後行。”


  那老者略一思索,頓時哈哈大笑:“這個古靈精怪的丫頭啊。”但隨即又跟著一聲歎息:“可惜是個丫頭……”


  錢如意問道:“先生,您說我這對聯成不成?能不能向您提出一個請求?”


  “那要看你請求什麽。”


  “我是衛家的,原本是和老太太一起,陪著小姐去給北定候夫人賀壽的,誰知道半路遇見了驚馬,和她們失散了。先生,您能不能派兩個人送我去找她們?”


  那老者道:“原來如此。這個好辦。”說完向著高台上揮了揮手。隻見兩個人高馬大的年輕人從高台上走下,齊齊向那老者行禮。


  那老者吩咐他們務必將錢如意送到北定候的莊園,找到她的家人。


  錢如意再次拜謝了那老者,跟著那兩個人而去。


  那老者望著她的背影,再次搖頭,無不歎息道:“可惜,可惜啊……”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家人從高台上下來,走到那老者身邊,低低喚了一聲:“王爺……”


  那老者轉頭,一眼看見那家人手上的銀子,才想起剛剛光顧著惋惜了,竟然把彩頭這件事給忘了。他抬頭準備呼喚錢如意一聲,看見錢如意的背影,忽然又改變了主意,向那老家人吩咐道:“去打聽一下,那女孩兒是哪個衛家的?”


  那老家人點頭應了一聲:“是。”


  錢如意在那老者的侍衛護送下,很快就到了,北定候的莊園。其實這裏距離北定候的莊園很近,她要是個子高的話,站在之前她對對聯的高台前,就能看見那莊園的圍牆。


  可她不是沒來過這裏麽?就算站在那莊園前也不認得。


  錢如意到了那莊園前頭的時候,那大門前早已車水馬龍。但是,並非所有人都能從正門進去的。這也好理解。像北定候這樣位列臣工的大家,並非那些隨手可得,滿大街都是的普通富貴人家可比的。他家的門檻高,也是在所難免。


  錢如意也沒想到自己能走正門的。但是,那倆負責護送他的人,徑直就帶著往大門而去,到了那裏打聽了一下。衛家一行人還沒到。


  錢如意本想,自己已經到了地方,那倆人估計就會回去了。誰知,那兩個人十分的忠正,真的非要按照那老者的吩咐,不但要帶她到北定候莊園來,還一定要找到衛家人為止。


  好在並沒有等多久,就見衛家的家人,簇擁著衛老太太的車馬走了過來。錢如意連忙走過去,喚了一聲:“如言。”


  衛如言猛然掀起車簾,從車內探出頭來,驚喜萬分:“如意。”


  錢如意將她扶住。


  衛如言已經喜極而泣:“你沒事就好,嚇死我了。”


  這時,衛老太太從車中出來,衛如言見了連忙轉身去扶她。


  門口負責迎賓的婦人看見了,早已帶人迎接了過來:“給老太太請安,問老太太好。”


  就這樣,錢如意之前被掠走那件事,輕飄飄的被揭過,就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


  衛如言說是扶著老太太,其實是傍在她身邊往裏走。錢如意正要走過去,卻被衛老太太身邊大丫頭,不動聲色的擠到一旁。錢如意一愣,這才省起,這是豪門大家,她不過是個客居的鄉下丫頭。如果不是衛如言的原故,就算走到這樣的門戶前,恐怕都會被人給轟走。


  如此一想,她心裏也釋然了。左顧右盼了一陣子,沒看見凝翠的身影,估計那丫頭是去追胡大郎,而後走散了的。這時,衛家一行人早已走得遠了。錢如意想要去追趕,奈何這府裏人來人往,穿梭不絕,一個恍惚,就不見了她們的蹤影。


  錢如意又不好亂走,頓時有些不知所措。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生生被困在了那莊園進門處的院子裏。


  這時,一個獨臂老者走來,看見她,斥責道:“今天這樣多的事,你不趕緊去幹活兒,隻管在這兒玩耍,可是要挨打了。”


  錢如意向著那老者一個萬福:“大爺,我不是你家的丫頭。我是跟著衛家人來的,你們家太大了,人又多,一時走散了。不知道該往哪裏去。”


  那老者道:“原來是這樣。那你跟著我走吧。今天人多,確實不好亂走的。恐衝撞了貴人,於你性命有礙。那可就不好了。”


  錢如意跟在那老者身後,這才發現,那老者不但獨臂,而且是個跛腳。走起路來一搖一晃,一顛一跛,根本就快不起來。


  錢如意忽然心頭一顫,問道;“大爺,您老的胳膊怎麽回事?”


  那老者倒也並不見怪,說道:“別提了。當年隨同侯爺去玉匣關,著了外番那些雜碎的道兒。兄弟們死的死,傷的傷。侯爺沒辦法,帶著弟兄們躲進了迷蹤蕩。迷蹤蕩你知道不?”那老者問了一聲,沒等錢如意回答,他就自問自答道:“你一個小姑娘,自然是不知道的。那迷蹤蕩是一個很大很大的草蕩子。那草啊,都比人還高。站在馬背上能露出半個身子來,可是放眼看過去啊,前後左右都是茫茫的蒿草,根本沒辦法辨別出路徑。”


  錢如意聽他越說越遠,於是打斷他道:“我想跟您打聽個人啊。”


  “人?什麽人?當年的人,死的死,傷的傷,侯爺可憐我一個孤身一人,無處投奔,才讓我在府裏做個差事。別的人,就算還活著,又去哪裏找呢?你們這些小丫頭啊,是不會知道當年那時候的艱難的……”


  錢如意道:“我想打聽一個姓周的人,十幾年前,他是馳援玉匣關的先鋒將軍。”


  “姓周?還是先鋒將軍?”那老者聞言,頓時笑開來:“你呀,怕是記錯了。當年馳援玉匣關,哪裏有什麽先鋒將軍?當年啊……”


  錢如意一頭黑線,這老爺子就像一個話癆,而且無論什麽話題,都能拐到當年的事情上去。


  隻聽那老者接著道:“當年的艱難,是你們這些小姑娘,小小子想都想不到的。那時候,陸武候爺陣亡在玉匣關,武侯夫人帶著一眾女眷都上了關城啊。邸報傳到京城,適逢先帝駕崩,當今靈前登基,那是兩手空空,兩眼茫茫。無兵可調,無將可派。倉促間想起北定候爺。當然了,那會兒侯爺還不是侯爺。


  侯爺帶著朝廷七拚八湊起來的一支兵,就去馳援玉匣關了。那會兒,連個正經封號都沒有,哪裏有什麽先鋒將軍?”


  錢如意篤定道:“有,一定有的。我見過的。”


  “耶……你個丫頭片子,吹牛不打草稿。你才幾歲,怎麽能見到?你知道玉匣關在哪兒嗎?”老者滿臉不屑。


  錢如意有種百口莫辯之感:“我真的見過。那周將軍,這麽高……”她抬起手來比劃著。


  那老者看也沒看,連連擺手:“沒有的,沒有那樣一個人的。你怎麽能有我知道呢。我那時候就跟著我們家侯爺呢。就沒有你說的那樣一個人。”


  錢如意好不容易生發出來的一點兒希望,就這樣被這老頭一瓢冷水當頭澆滅。


  她輕歎了一聲:“沒有就沒有吧,興許是我記錯了。”


  “還是。肯定是你記錯了。別說十幾年前了,就算是現在,玉匣關也沒有一個姓周的先鋒將軍。如今的玉匣關,左先鋒將軍姓鄭,和我一樣的出身,可是,同人不同命啊。當年我們倆一起在城牆根兒底下要飯,一起被捉去充軍的。我就斷手斷腳,他就命大,連跟毫毛都沒傷到。還做了將軍,混的人模人樣的。我就隻好在這莊子裏,尋個活計做營生。”


  錢如意簡直沒辦法找到語言來形容此刻的震驚:“要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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