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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千真萬確

  對門有個小竹馬最新章節

  錢如意製止住發飆的凝翠,擺手道:“我沒事。是那屋子裏的實在太悶了,氣味也重。”


  凝翠道:“打開門窗透透氣不就行了。”說著就去開門和窗戶。


  春香見了,連忙阻攔:“使不得,使不得世子爺病著呢。若是再受了風寒,我們有幾個腦袋夠賠的。”


  凝翠轉頭看錢如意。


  錢如意揮手道:“打開吧。這樣熱的天氣,就算是好人,也被捂壞了,何況是生病的人。我也算半個醫生,聽我的沒錯。”


  凝翠聽了,一膀子就把春香頂到了旁邊,快手快腳的打開了屋裏的門窗。


  錢如意走進去,四下裏環視一周。


  話說這屋子裏的陳設,還是她當時親自看著擺放的,那床帳也是她看著安放的。如今屋裏一切都沒有變樣子。隻是那鮮豔的紅綢,似乎在不經意間蒙上了一層黯淡。


  在那黯淡的紅色鴛鴦被下,躺著一個雙目緊閉,臉色蒼白的人。


  要不是錢如意認得周玉郎,差一點兒就被嚇了一跳。


  以往的周玉郎,不論神采飛揚還是低笑漫語,又或者冷冰冰,殺氣騰騰,但都是鮮活的,眼前這個周玉郎,仿佛隻剩下了一具槁枯的空殼。


  一個好端端的人,要是沒病沒災的,單純的為情所傷能成了這個樣子,錢如意大頭朝下走路。


  她走到床榻前,看了一眼,暗自吃了一驚。周玉郎的臉色雖然蒼白如紙,但是他的嘴唇是烏青的。錢如意掀起被子就將他的手扯了出來,果不其然,他的指甲蓋兒也是烏青的。


  這是明顯的中毒啊。


  她抬頭四顧,忽然覺得周身發冷,毛骨悚然。


  這樣明顯的症狀,她就不信衛如言沒看見,周夫人沒看見,那些禦醫沒看見。這是明擺著要周玉郎的命啊。


  為什麽?錢如意想不明白,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周家太危險了。連周玉郎都能被人害了,何況是自己和如言呢?

  她頓時十分惶恐起來,倉惶的出了屋子,一路走到院子外頭,一把將衛如言拉住,不由分說悶頭就走。


  衛如言雖然不明白錢如意怎麽了,可是看她慌張的樣子,便知道必然有事情發生。她頓住腳步,問道:“你怎麽了?”


  錢如意心裏害怕,哪裏顧得上解釋:“你隻管跟著我走就是了。先離開這裏再說。”


  衛如言掙開她的手:“你不說清楚,我是不會跟著你走的。”


  錢如意看她一臉決絕,又向四周張望了一圈,此地開闊,極目之處並沒有看見什麽閑雜人等。她這才略略放下心來,湊到衛如言耳邊道:“周玉郎不是病,是中毒。你不知道麽?”


  衛如言吃了一驚:“此話當真?”很顯然,她真的不知道。


  “千真萬確。”


  衛如言反手一把捉住錢如意的胳膊,六神無主道:“那怎麽辦?”


  錢如意道:“咱們走了再說。這周家此刻並非善地,恐怕你留下會有危險。”


  衛如言急道:“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世子怎麽辦?你能看出他中毒,必然會有解毒的法子,求求你,幫幫我。”


  錢如意愕然:“都什麽時候了,你自身都要難保,還管得了別人麽?”


  “他不是別人。他是我的丈夫。”衛如言神情堅定的望著錢如意:“如果此刻是師兄躺在那裏,你會為棄他而去麽?”


  錢如意毫不猶豫道:“自然不會。”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還有什麽好說的。錢如意道:“我畢竟不是大夫,也隻能看出他中了毒。並沒有別的辦法。想這府中,周夫人比你要有權勢的多,周玉郎是她的親生兒子,她都束手無策,你又能有什麽辦法呢?”


  衛如言道:“不管怎樣,我總要盡力一試,倘若……”她的神色黯淡下來:“那我也是不能活的了。”


  “你可千萬不要有這樣的傻念頭。”


  衛如言搖頭:“我別無選擇。”


  錢如意凝眉看著她,隻見她滿麵淒苦,甚是可憐。錢如意那顆心,不受控製的就又柔軟了下來。想了想道:“我倒是有個法子,隻是十分的凶險,不知道你敢不敢試?”


  “你說。”衛如言這時早已心慌意亂,六神無主。北定候府人口簡單,一向太平無事。周玉郎是周家唯一的男丁,又是周夫人所出。無論如何,周夫人都不可能去害周玉郎。如今,連周夫人都束手無策,將周玉郎拋在衛如言這裏,可見那個想要周玉郎命的人,極為的不簡單。


  這種事不能深想,想的越明白,越被動。


  錢如意湊在衛如言耳邊,如此這般的低語了一番。


  衛如言的神色幾度變幻,最後似乎下定了破釜沉舟的決心,點了點頭。


  錢如意身在周家,心裏惶恐,於是起身告辭。


  回到家中,凝翠才湊過來問道:“你和如言小姐說了什麽?”


  錢如意出了一會兒神:“肚子餓了。”


  凝翠一拍腦袋:“你看我這豬腦子,這會兒都過了晌午了,不餓才怪。”於是,這個話題就被輕輕揭過。


  錢如意是個心裏不能掛事的,雖然凝翠不再詢問,可她心裏著實放不下。吃過午飯休息了一會兒,心裏越發的煩躁,起身呼喚凝翠:“咱們去看看郡主吧。”


  凝翠聽了,頓時喜出望外:“好啊。”


  兩人之前在衛家住過一段日子的,所以對衛家十分熟悉。那門房也認得二人,所以並沒有怎麽為難二人,就讓二人進去了。說起來,這裏頭還有個原故。


  自衛如言出嫁之後,衛家二夫人緊跟著生了一場大病。又花了好些銀子,才漸漸好了起來。衛家本來就隻剩下一個空殼子,如此更加的沒落了。那家下人等,也就憊懶起來。


  錢如意去到慧雅郡主門前,看見十分奇怪的一幕。衛長風站在慧雅郡主的大門外,看樣子是想要進去,但是被內侍攔住了。


  看見錢如意來了,衛長風和她寒暄幾句,便離開了。


  錢如意一腦門兒霧水,衛長風的舉動,明顯和房間傳言的劇本不符啊。


  但她是心裏裝著事來的,也就沒有細想。慧雅郡主這裏的侍人都是知道錢如意的。見她來了,反倒比看見衛長風那個正經的郡馬還要熱情,連忙就讓了進去。


  錢如意轉過影壁,就見慧雅郡主站在院子裏,仿佛一隻孤鴻,引頸向天的樣子。


  “民女錢如意,參見郡主娘娘……”錢如意福身行禮。


  慧雅郡主回過神來,高興的扶住她:“往日都是我去叨擾你,今日你怎麽想起來看我了?”


  錢如意也不隱瞞:“自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慧雅郡主向著大門的方向望了望,見除了錢如意和凝翠,並沒有第三個人,這才長舒了一口氣。拉著錢如意在廊簷下的軟凳上坐下:“說吧,什麽事?”


  錢如意道:“我一早去看如言了。”


  慧雅郡主臉上的笑容一僵。


  錢如意接著道:“她病了,境況十分不好。”


  慧雅郡主沉吟了半響道:“不是說周家那孩子病了麽,怎麽她也病了?”


  錢如意點頭:“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我親眼看見的。她在周家過得不好,如今周家闔府的心思都在周玉郎身上,誰人有心思管她?我想把她接出來,找個大夫瞧瞧。可是……”


  這底下的話不用說了。錢如意以什麽身份,什麽借口將衛如言接出來呢?


  要知道,這個世界的女人。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再無一時一刻的自由。若沒有正當理由,向衛如言這般的,那怕是病死在婆家,也是沒有辦法出門一步的。要不然,什麽叫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呢?

  慧雅郡主沉聲道:“那孩子的母親,雖然是受我之累亡故,我難辭其咎。但是,她成婚之事,我已經傾盡所有,自思不再虧欠她什麽。”


  很明顯,慧雅郡主不想管。她說的是一方麵,另一方麵,這個郡主娘娘雖然年過半百,但是什麽事情都沒有操心過得。她清習慣了,也懶得管。


  錢如意十分了解慧雅郡主,聞言起身,跪倒在慧雅郡主麵前:“您就權當是幫我了。也不行麽?我和如言自小就認識,總不能看著她病死不管不顧吧。”


  她的話音未落,凝翠已經尖叫出聲:“呀,你還懷著孩子呢,怎麽就跪在地上了?”


  慧雅郡主原來垂著的眼皮一抖,隨即睜大眼睛望向凝翠:“你說什麽?”


  凝翠已經過來扶錢如意:“如意姑娘懷著孩子呢。”


  慧雅郡主眼中光芒鬥顯,緊緊盯著凝翠:“什麽時候的事?”


  凝翠道:“就是陸公子走之前的事。本來說好了,咱們一起回金山縣的,就因為如意姑娘懷孕了,所以才陸公子和胡大郎一起去了。我留下照顧如意姑娘。”


  “哎呀呀,這可是天大的喜事。”慧雅郡主下意識的站起身,在地上轉了兩圈。好像那個懷孕的人是她一般。嘴裏無意識的念叨著:“哎呀,哎呀,我可怎麽辦才好呢?我該怎麽辦呢?”


  凝翠莫名其妙的看著她:“郡主娘娘,您這是怎麽了?”


  “我高興啊。”慧雅郡主拍著自己的胸口:“我高興的……”說著眼圈一紅,竟然垂下淚來。


  錢如意哭笑不得:“您就算高興,也不用這樣吧。得虧孩子還在肚子裏,要是生出來,看見您這又哭又笑的,還不得嚇壞了?”


  慧雅郡主頓時將眼中的淚水逼回,抬手擦了擦,責怪道:“你怎麽不早說,害我差點兒嚇壞孩子。”


  錢如意再也忍不住,笑道:“還沒生呢。才兩個月,都沒顯懷。”


  慧雅郡主道:“那也不行。”又轉頭向凝翠道:“你這丫頭也是沒心肝的,這樣大的事情都不告訴我。”


  凝翠有些委屈:“您也沒問我啊。”


  慧雅郡主兀自平複了半天的心虛,這才漸漸平靜下來,可還是忍不住的滿麵喜色,連錢如意這個做母親的,都被她感染了。本來她還覺得肚子裏這塊肉折騰的她不好受,心裏有怨言,這會兒看著慧雅郡主,反而對之前的怨艾,感到愧疚了。這可是她的孩子啊,和她血脈相連的骨肉。她是怎麽樣一個心情,才能對他心懷怨艾呢?

  錢如意想了想就想明白了,多半是因為他的父親,陸子峰……


  “如意啊……”慧雅郡主一聲呼喚,將錢如意飄遠的神思拉回。


  錢如意這才發覺,自己隻顧胡思亂想,差點兒把正經事給忘了。她看向慧雅郡主:“郡主,求求您,幫幫我吧。隻有您能把她帶出來了。”


  慧雅郡主本來挺高興的,聞言有沉悶下去。半響道:“罷了,看在你拖著個笨重的身子,還來替她求我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的走一遭。但是,還是老規矩,我是什麽話都不會說,什麽事都不會管的。隻管去了,將人領回來。其餘一概和我無關。”


  “行。”


  慧雅郡主道:“那你說,我什麽時候把人給領回來?”


  錢如意道:“明天吧。”


  “那你明天這個時候來找我吧。”


  錢如意忙不迭的點頭:“謝謝您,就知道您是最最心軟的大好人。”


  慧雅郡主臉上露出小女兒家的嗔怒之狀:“我是嫉妒那孩子,能有你這樣一個肝膽相照的朋友。”


  錢如意張開手臂:“您要是不嫌棄,也到我懷裏來啊。”


  慧雅郡主忍不住失笑:“你呀,都快要做母親的人了,還像個孩子。”


  錢如意聽著這話,許久以來積壓在心頭的鬱悶似乎就要壓抑不住:“您要是再這樣說話,我都忍不住想哭了。”


  “為什麽?”


  錢如意擠出一個笑容:“被感動的唄。”但其實,是因為慧雅郡主那慈母般的語氣,令她想起了自己親生父母的涼薄。有人說,一個人童年的不幸,需要用一生去彌補。


  錢如意不知道這句話對不對。


  她的童年不能說不幸,因為爺爺、奶奶給了她比別的孩子多得多的愛。但是,那能代替得了父母的愛嗎?顯然不能。錢五郎和葛六女這兩個人的所作所為,不可避免的在錢如意心底劃下一道又一道傷痕。這傷痕,恐怕真的需要一輩子去愈合。


  慧雅郡主道:“那你就哭吧。”


  凝翠在一旁插言:“好啦,咱們不說這個話題了。郡主,您是不知道。自打如意姑娘有了身孕,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看見一片葉子也能哭,看見一隻螞蟻也能笑。回頭真的再給她說的哭起來,我的腦袋又要炸了。”


  慧雅郡主忽然想起了什麽:“有件事,我一直想要尋個機會和你說。如今也沒法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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