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紮籬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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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嫂笑道:“我就不去了吧。我留在家裏陪如意。”
趙無名並沒有多想:“也行。我帶著兩個娃娃,走路還輕省了呢。”說完,就一手拉了丫丫,一手拉著笨笨出了門。
錢如意和七嫂將三人送到門外。看著趙無名將兩個孩子攏在前頭,往懷裏一抱,策馬而去。
七嫂扶著胸口道:“哎呀呀,我這心裏怎麽還不得勁兒起來了呢?整日裏看著這倆娃吵吵,我腦袋瓜子都要被這倆人給吵吵炸了。這乍然的一走,我心裏反倒空落落的。”
錢如意又何嚐不是呢。
她隻是沒說,有些懨懨的轉身,準備回屋裏。
七嫂拉住她:“你也不要整天在屋裏躺著。好人都給躺廢了。咱們到附近走走,看看有沒有野菜什麽挖一些回來。”
錢如意看傻子一樣看著七嫂:“現在是秋後,還哪裏來的野菜?”
七嫂道:“正收秋,伯伯們都挺忙的,不然咱們去幫忙也好啊。”
錢如意有些不耐煩:“你就不能讓我清淨一些嗎?”
七嫂將眼睛一瞪:“你這話可就不對了。咱們回來都快一個月了。你要清淨,那清淨的時候還不夠久嗎?你哥哥又不再家,我要是不管著你,萬一你真在家裏睡傻了,到時候我沒法交代。”說著,拉著錢如意的手就往外走。
錢如意道:“你好歹把門關上。”
七嫂完全無所謂道:“就咱們這個窮家,敞開門讓人來偷,也不會有人惦記的。”
兩人出了門還沒有走幾步,就見趙大娘罵罵咧咧的向這邊走來。看見錢如意和七嫂,惡狠狠的啐了一口:“呸,喪門星。”
七嫂頓時大怒:“你怎麽罵人?”
趙大娘紅著一雙眼睛,呲著口裏稀稀拉拉的黃牙,惡狠狠仿佛瘋狗一樣:“我罵的就是你,有種你殺了老娘。”
七嫂便要和她吵起來。
錢如意用力扯住她,將她拖開。
七嫂兀自憤怒:“如意,你不要拉我,讓我罵那老貨。”
錢如意道:“你不見那老婆子眼睛都紅了麽?她這是瘋了。你和一個瘋子又能計較出來什麽?”
那趙老婆子仍舊不肯罷休,望著姑嫂二人的背影罵:“別以為老娘不知道。你們兩個都是被男人扔了不要的破爛貨。現如今沒人要了,跑回來勾引我兒子,想讓我兒子把偌大的家業都貼給你們。你們兩個狐狸精,不要臉的賤貨……”
七嫂忍無可忍:“如意,你不要拉我。你聽聽那瘋婆子嘴裏說的還是人話嗎?她自己的閨女半開門,她倒還有臉來罵別人破鞋。”
錢如意隻是死命拖著七嫂的胳膊,不讓她回去。
七嫂忽然省起什麽,一把抓住錢如意的肩膀:“如意,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你哥在外頭有人了?不然你為什麽不讓我罵那老東西?”
錢如意的眼淚撲簌簌就往下落:“七嫂,你就別問了。”
“什麽就叫我別問了。你知道什麽倒是和我說啊。。”
錢如意怎麽說?說什麽?告訴七嫂,小七在外頭早就別娶嬌娘,做了陳世美了?不獨小七做了陳世美,跟著小七出去的幾個,哪一個沒有再找呢?
隻是留在家裏的人不知道罷了。
七嫂怔住了,有些不敢相信:“如意,你跟我開玩笑的是不是?”
錢如意沒有說話,隻是悲哀的看著她:“七嫂,下輩子,咱們都別做女人了吧。”
七嫂就算是個傻子,這時候也沒有不明白的了。她忽然撇下錢如意,轉頭就高呼著:“大伯、二伯……”倉惶的仿佛沒頭蒼蠅,向大伯家跑去。
等她跑到村頭,明明大伯的家門就在眼前,她卻整個人都茫然著,找不到大伯的家門。急得在門口轉圈:“大伯呀,二伯……”
正在做飯的大堂嫂聞聲從院裏出來,看見七嫂的臉色很不好,連忙扶住她:“小七媳婦,你這著急忙慌的怎麽了?”
七嫂愣愣的看著她:“你是誰啊?我找大伯……”
大堂嫂被嚇了一跳:“小七媳婦,我是你大嫂啊。”
“大嫂?”七嫂迷離的眼神這才慢慢聚焦,好一會兒才認出大堂嫂來:“大嫂,我大伯呢?我有事向問他。”
“下地去了。”
七嫂聞言,轉身便走。
大堂嫂哪裏放心她就這樣走了,慌忙一把扯住。這時才看見遠遠站在後頭的錢如意,連忙招呼錢如意:“如意,你快過來,幫我拉住你嫂子。你看她這個樣子,怎麽放心她一個人去田裏?”
錢如意這才走過來:“大嫂……”一語未完,鼻子再次一酸。
“怎麽這是?你們倆到底怎麽了?”大堂嫂驚的聲調都高了許多,一疊聲的喊:“老二,你快出來。”
二嫂手裏拿著一把沒擇完的菜,邊走邊道:“怎麽了?大呼小叫的?”
大嫂哪裏顧得和她解釋,望著錢如意問道:“和你七嫂吵架了?”
錢如意搖頭。
二嫂也看出姑嫂二人的神色不對了。接著問道:“那是誰欺負你們倆了?”
這時,七嫂已經恢複心神,望著大嫂和二嫂:“我聽說,小七在外頭有人了。”
兩位嫂子聞言,都是一震。大嫂怒道:“你聽誰胡說八道,我去撕了她的臭嘴。”
七嫂都快急得蹦起來了:“如意都承認了。小七在外頭有人了……哇……”她說著,嚎啕大哭著撲進了大嫂的懷中。
兩個嫂子麵麵相覷,並非她們有一隱瞞什麽,是她們壓根兒就不知道這件事。
二嫂愣怔了一會兒,將手裏的菜一把摔在了地上,怒道:“你聽誰胡說八道的,我和她沒完。”說完還不解恨,又將腳把那菜踩上幾腳。就仿佛那菜是嚼舌根的人一般。
大嫂也跟著幫腔道:“就是,肯定是有人眼紅咱們的日子過得好,造謠呢。這種事以前也不是沒有過的。”
二嫂則已經道:“你跟我說,到底是誰和你說的。”
七嫂被兩人說的有些動搖了,因為,從頭至尾,她問了,可錢如意並沒有說什麽。她猶豫了一下道:“是趙老太婆說的。”
“她啊。”二嫂頓時泄了氣:“那也算個人麽?這話要是別人說的,你掂量一下也使得,可是從那老太婆嘴裏說出來,就隻當她是放屁一樣。你倒好,給你個針鼻兒你還認真起來了。那人是個正經的人麽?”
大嫂也跟著附和:“就是,那趙家就沒有一個好人。你也是沒心肝的,竟然去聽信他們的話。還巴巴的來找我公爹訴說,虧得我公爹不在家,不然肯定給你一頓好罵。”
七嫂越發被兩人說的打消了疑慮:“原來是我相差了。”
二嫂似笑非笑道:“不是你想差了。多半是你想漢子,想的迷了心竅了。等你家漢子回來,收拾你一頓就好了。”
七嫂頓時被她說的羞紅了臉龐,拉著她道:“你有什麽活兒沒有,我幫你做。”
“那可好。”
眼見二人回了院子,大堂嫂拉住錢如意,壓低聲音大問道:“你和我說實話,小七的事是不是真的?”
錢如意點頭。
大堂嫂皺起了眉頭,低喃了一聲:“造孽。”轉而又叮囑錢如意:“這事千萬不能讓你七嫂知道,那幾年,你七哥不在家,她一個人挺著大肚子,九死九生才盼到你七哥回來。這事要是讓她知道,她非瘋了不可。”
錢如意點頭。
大堂嫂這才發現,錢如意和七嫂是兩個大人過來的,於是問道:“孩子呢?怎不見你們那倆娃?”
錢如意悶悶道:“接回金山縣去了。”
大堂嫂可不是年輕好糊弄的七嫂,她頓時便察覺出不對勁兒來:“倆娃那樣小,怎麽他們回去了,你們兩個卻還留在這裏?”
錢如意沒有吭聲。
大堂嫂越發覺得奇怪了:“你和陸先生鬧別扭了?”
錢如意張了張口,才發現就算她想說,也不知道怎麽和大堂嫂說起。陸子峰和阿青,就算郎有情,妾有意,可也隻是在朦朧階段。
“你不說算了,我自有能問出來的地方。”大堂嫂說著,拉著錢如意進了院子,喊道:“小七媳婦,你出來一下。”
七嫂走出來:“什麽事?”
大堂嫂指了指錢如意問道:“如意和陸先生怎麽了?”
七嫂其實也隱約察覺到錢如意和陸子峰之間有矛盾,但是又不能確定。因為錢如意和陸子峰真的一句嘴都沒吵,和和氣氣的就分開了。一個留在金山縣,一個回了元寶村。
大堂嫂見七嫂和錢如意一個德行,都是張著嘴巴不吭氣兒,頓時就急了:“你倒是說啊。”
“他倆真的沒吵沒嚷的。”七嫂如實道:“隻是,家裏來了兄妹兩個,那個妹妹叫阿青的,總是喜歡圍著陸先生轉。”
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大堂嫂轉頭就給了錢如意腦門兒一指頭,戳得錢如意渾身都跟著晃悠:“你傻呀。自家的籬笆要是紮嚴實了,那野狗還能鑽進來麽?你倒好,遇見這種事,不說修補一下你那破籬笆,反而帶著孩子跑回鄉下來,連大門都給那野狗敞開了。你是生怕你男人被別的女人搶不走啊。”
錢如意原本心裏挺委屈的,聞言忽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是啊,陸子峰是她碗裏的肉,難道任憑誰想要都可以夾一口的?那她錢如意算什麽?
想到這裏,她學著男人的樣子,向著大堂嫂抱拳一躬:“多謝大嫂,一語點醒夢中人。”
大堂嫂指著她罵:“你個死丫頭,就能出怪。遇到事情上就昏了頭了。虧得你還自己總誇自己聰明。依我看,你就是個自作聰明。陸先生是什麽樣的人物?那是識文斷字兒的人,有本事的人,能看上你已經是咱們家祖墳冒青煙了。你個丫頭片子還不知道好歹,和他置氣起來。你隻管置氣,有你哭都沒地方哭的時候。”
“我錯了。”
大堂嫂轉而又開始罵七嫂:“人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是如意的娘家人,要你跟著她就是給她多操心,多長心眼兒的。你倒好,稀裏糊塗就記著自己想漢子了。這要是讓那貓三狗四的鑽了空子,你看小七回來怎麽收拾你。
咱們家,因為和陸先生這門親事,偌大的家都差點兒散了。這才逼迫的他們兄弟們,不得不遠遠的走開。咱們種的樹,要是被別人摘了桃兒,可是虧死咱們了。”
七嫂被罵的不敢抬頭,囁嚅道:“那陸先生又不是樹,又不是什麽東西。他要怎樣,也不是咱們說了算的。”
“呸。”大堂嫂啐了一口:“他娶了咱們家閨女,就是咱們家女婿。不然,管他是樹,是什麽東西呢,又和咱們有什麽關係。要不是因為這個,他做官咱們也犯不著跟著沾光,他下大獄也犯不著咱們這個遭殃。可現如今,他一舉一動都和咱們一根繩上拴著,說轉大天,也不能讓別人把繩牽走。”
七嫂嘀咕道:“陸先生又成螞蚱了唄。”
大堂嫂越發的罵起來:“就你話多,多嘴多舌的。怎不見把你頂嘴的本事往正經事上用一用?”
七嫂這才不說話了。
這時,下地的男人們都回來了。
大堂嫂道:“都別愣著了,趕緊吃飯。吃完飯讓你大哥把你倆送回去。”
錢如意便有些等不及:“那你們先吃著,我回去把東西收拾一下。”
大堂嫂看她猴急起來的樣子,頓時又好氣又好笑,擺手道:“那你去吧。你不吃我的,還省我兩塊幹糧呢。”
七嫂也道:“那我也回去收拾了。”
姑嫂二人回到茅屋,才說收拾東西,忽聽灶下哐當一聲響,似乎是什麽東西被碰翻在地。七嫂第一個就跑出去看究竟。隻見一個頭發花白,蓬頭垢麵的老太婆,正在灶下,兩手抓著鍋裏的剩飯往嘴裏塞。
七嫂頓時叫起來:“你是誰,怎麽跑到我家裏來了?快出去,快出去。”
那老太婆對她的呼喝置若罔聞,隻是拚命的往嘴裏塞吃的,顯然餓壞了。
錢如意聽見七嫂的呼喝,趕出去查看。見狀將七嫂拉住道:“反正咱們要走了。還能把剩飯拿去給大伯他們分分不成?讓她吃了吧。”
七嫂道:“我收拾的幹幹淨淨的,你看看都被她糟踐了。以後咱們要是再回來的時候,這家夥什兒可怎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