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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8、快去救六哥

  對門有個小竹馬最新章節

  錢如意透過車簾的縫隙向外望去,隻見周正一人一騎,手握一杆銀槍,銀甲白袍棗紅馬,佇立在不遠處的沙丘之上。一雙濃眉微蹙著,眸中仿佛蘊藏這萬千愁緒一般。


  這樣一個人物,換了那個女子不心動呢?

  錢如意收回目光,無聲的低低歎息。今生,她注定和這位白袍將軍無緣了。


  王氏卻已經被周正的風采傾倒,雙手捧心:“呀,都說北定候長的凶神惡煞,簡直都是胡說八道。侯爺明明長得比陸先生還要好看幾分的。”


  聽到陸先生仨個字,錢如意心裏就真真發悶。她出來已經好些天了。也不知陸子峰和常雲容……


  錢如意胸口越發的發悶,頭也突然痛起來,張口幹嘔了兩聲。


  凝翠見她臉色不好,擔憂道:“你怎麽了?”


  王氏這時也顧不上看北定候了,轉回身道:“能不能是懷孕了?”


  錢如意搖頭:“不是。估計是這些天累著了。不舒服的很。你們先不要說話,讓我靜一靜。”


  王氏和凝翠雙雙點頭。


  錢如意將身縮在棉被下頭,就這樣渾渾噩噩的回到長水縣。


  常雲裳從金山縣回來的時候,是將姐妹二人的嫁妝都帶回來的。所以,她不缺錢。她父親又是長水縣令,想要辦什麽事很容易。


  她這次去玉匣關轉了一圈,和前一次偷偷摸摸從金山縣回來不一樣,似乎巴不得見個人就告訴人家,她是北定候周正的女人了。她爬上了周正的床。


  她又是不缺錢的。因此,買房置宅等等一切事宜,都辦得相當的高調。


  大約是嫌錢如意在這裏礙事,而且錢如意回到長水縣之後,也確實身體不舒服。常雲裳拐著彎想轟她走,她便也順勢走了。


  回去的路上,錢如意便總是恍恍惚惚的。


  她心裏很害怕。即怕陸子峰真的和常雲容好了,又怕陸子峰沒有和常雲容好,怪她自作主張,多事。


  越到金山縣附近,她就越害怕的厲害。她來到這世間將近三十年,還從來沒有什麽事讓她這樣害怕過得。以至於到了後來,她每一時每一刻都頭痛難耐,嘔吐不止。


  短短幾天時間,原本就不怎麽豐腴的她,瘦得都脫了像,奄奄一息了。


  將王氏和凝翠可是給嚇得不輕,發誓再也不帶她出來了。


  好不容易回到家裏,得知陸子峰出門公幹去了。不在家。錢如意懸起的一顆心這才稍稍落地。


  常雲容親自做了精致的粥飯來,碰到她的麵前。錢如意看著她恬淡的神色,有些開口問她些什麽,又不敢開口。止不住就落下淚來。


  常雲容慢聲細語的撫慰了她好一會兒,錢如意才打起精神,吃了兩口東西,沉沉睡去。


  正睡著,忽然聽見啜泣之聲。


  她睜開眼睛來,隻見陸子峰坐在床邊,握著她的手,雙目赤紅。眸中淚意尚存。整個人也是憔悴的不像樣子。


  一瞬間,錢如意心中的懼怕早已不知跑到哪裏去了,她撲進他的懷中,哭道:“你怎麽這麽傻?你是男人,不過是多要一個女人而已,有什麽要緊?怎麽就把自己折磨成這樣?”


  陸子峰也緊緊回抱著她,哽咽道:“我要真的做了,你可還有命在?”


  錢如意緊緊揪著他的衣襟:“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不是一樣活不下去嗎?”


  陸子峰默然。許久道:“這官,我不做了。”


  錢如意道:“就算你不做了,他也未必肯放過你。”


  陸子峰渾身一顫:“你見到他了?”


  錢如意點頭。


  “他怎麽說?”


  “他什麽都沒有說。”


  陸子峰再次默然。很多時候,說了反而是放下了,什麽都不說才是放不下。


  錢如意道:“他不殺你,大約正是因為你如今的身份。所以,你無論如何不能放棄現在的身份。你不但要做官,還要做好這個官。


  讓他忌憚,不敢對你怎麽樣。而我……”


  錢如意的聲音低沉下去:“不過一個女人而已。”


  陸子峰緊緊擁著她:“你是我的妻。”


  “爺,奶奶,姨奶奶來了。”小丫頭隔著門簾回稟了一聲。


  錢如意下意識要從陸子峰懷中起來,陸子峰卻將她抱得更緊,說道:“請進。”


  常雲容捧著一個托盤從外頭進來,托盤上擺放著精細的飯菜。她將飯菜放在桌子上,望著擁抱在一起的兩個人,麵不改色道:“爺,奶奶,妾身煮了點兒粥,多少都吃一些吧。”


  陸子峰道:“家裏盡有的是人,以後你不要管這些。”


  常雲容不亢不卑道:“伺候奶奶原本就是妾室的事情,這是雲容份內的事。”


  陸子峰道:“有件事我須得和你先說明了。免得你心生怨懟。”


  常雲容打斷他的話道:“妾身也有話要說,就讓妾身先說了吧。”


  陸子峰原本是個心胸極為開闊之人,聞言道:“好。”


  隻見常雲容衝著二人端端正正行了一禮之後,抬起頭道:“雲容之所以流落到此,全是因為一己一身難以自主之故。雲容認命了。爺想要趕雲容走,除非雲容死了。隻是……”


  她頓了頓,望著錢如意可陸子峰雙雙憔悴的形容,不由了動了容:“雲容這些日子看得清清楚楚,爺和奶奶伉儷情深,你們之間再容不下任何一個人。雲容發誓,日後絕不在你們之間生事。做那爭風吃醋的宵小伎倆。隻求一個安身之地罷了。倘若……”


  她的語氣不覺落寞:“倘若有朝一日……”她一連說了幾個有朝一日,最後,後頭的話化成了一聲歎息,終究沒有說出來。


  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常雲容不走,但是也不爭別的什麽。隻要讓她擁有這個小妾的身份,安安穩穩在這個家裏過日子就行。


  這也許是這女子以退為進的計策,也許不是。但是有什麽重要的呢?這樣的決定是目前為止,對於兩夫妻來說最有利的,也是唯一能接受的。


  常雲容說完,望著陸子峰道:“爺不是有話要說嗎?就請說吧。”


  陸子峰反而無語:“謝謝。”


  常雲容一笑,仿佛春風拂過動土,蝴蝶飛過花心,端的嫣然明麗,動人心弦:“爺說什麽話呢?自家人,說什麽謝謝?”


  一瞬間,錢如意都忍不住被她的笑意給攝了魂魄去。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分明在陸子峰眼裏也看見了驚豔之色。


  她的心頭一片黯然,卻並沒有說什麽。


  往後的事情,誰知道會怎麽樣呢?且珍惜眼前罷了。


  錢如意將養了一個多月,這才緩過勁兒來。這個時候,已經到了五月夏收的時節。陸子峰總是忙,就把錢如意送回了元寶村將養。王氏自然也跟著去了元寶村。


  一大早,錢如意還在睡夢中,三伯母就一溜小跑的跑進了院子裏:“如意啊,她大舅媽。好事,可是好事。”


  錢如意從睡夢中被吵醒。三伯母已經笑嗬嗬的站在她床前了:“如意,剛二太太派人送來的信兒,你大舅那兩個小妾,都懷上了。”


  這大概是錢如意這麽久以來,聽到最好的事情了。她一骨碌就坐了起來:“真的?”


  三伯母道:“當然是真的。”


  她正要去喊王氏,忽然又止住。看向三伯母:“這件事,怎麽和王氏說啊?”


  三伯母這才省起什麽,頓時也憂愁起來:“可是。王氏好好的孩子扔了。這件事對於咱們來說是喜事,要是讓她聽到了,心裏不知道怎麽難過呢。這事整的你說……”


  話音未落,忽聽外頭傳來罵聲:“這是我們家,你要教訓閨女,使本事的時候,隻管帶回家去。那怕你打死了呢,也不管我們家的事。”聽聲音,正是王氏。


  “怎麽了這是?”三伯母疑惑道:“剛才我來的時候,外頭還沒有人呢。怎麽著一半會兒又罵起來了?”


  錢如意起身:“咱們去看看。”


  兩人來到門前,隻見王氏正卡著腰,瞪著眼睛罵一個身材瘦小,形容猥瑣的老太婆。錢如意看過去的時候,好一會兒才發現那老太婆竟然是趙豐收的母親。


  隻見她披頭散發,渾身髒汙,一雙黃褐色的眼睛隱藏在散亂的頭發後。哪裏還有人的樣子,分明餓鬼一樣。


  錢如意很少回村裏了,因此並不了解對門的事情。


  三伯母見了,也跟著王氏罵那老太婆:“你這人是不是糊塗啊。你看看你自己。你逞能了半輩子,東家吵,西家罵的。兒子,兒子被你禍禍,女兒,女兒被你們禍禍。到了現在,你倒是靠著當初你疼的,寵著的那些個去。娃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一天三遍的來找事。你想幹什麽啊?把他們都逼死,看誰還會給你一文錢,管你一口飯吃?”


  那老太婆雖然形容猥瑣,可嘴巴依舊狠毒:“我家的事,要你管?”


  不等三伯母開口,王氏接口道:“你閨女、兒子現在捧的是我們家的飯碗,我們管不著,又有哪個管得著?天底下就有你們這等做父母的,沒臉沒皮。把兒女當牛做馬,恨不得扒皮吃肉才解渴。你們也配當人爹娘?人家要喊你的時候,你自己不嫌臊得慌?”


  她越罵越生氣,越罵越憤怒。


  錢如意明白,她多半是心情不好,罵著、罵著又想起自己的身世了。


  於是勸她道:“算了,算了。不要和她一般見識了。糊塗了一輩子的人,你還指望能罵醒她嗎?”


  王氏怒不可遏道:“我見不得她欺負大妹。”


  錢如意道:“你不是一向不和大妹說話嗎?”


  王氏氣衝衝道:“我不理她那是我的事,現在別人欺負到她頭上,那就是不行?趙大妹現在在咱們家,欺負她就是欺負咱們。”


  錢如意正要再勸她幾句,忽聽一陣馬蹄聲由遠處急促而來。錢如意下意識的順著馬蹄聲看去:“七哥……”


  三伯母老眼昏花了,耳朵也有些背,問道:“誰?”


  “我七哥。”


  三伯母頓時高興起來:“是小七回來了啊。”


  就見小七已經騎著馬跑到了門前,將馬勒住,翻身下馬,看都沒看站在旁邊門內的錢如意幾人,噔噔噔就跑進了大伯家的家門。


  三伯母喊了他一聲:“小七啊……”


  小七根本就沒聽見。


  一股不詳的感覺升上心頭。錢如意心裏咯噔一下:“能不能是七哥出什麽事了?”


  三伯母道:“能出什麽事呢?”


  錢如意顧不上多說什麽提起裙擺就往大伯家走。


  才進了院子,就見小七垂著頭坐在矮凳上,大伯背著手焦急的在院子轉圈呢。看見錢如意進來,大伯眼前一亮:“如意,你來的正好。你去和陸先生說,讓他快想辦法搭救你六哥。”


  “六哥怎麽了?”


  大伯看向小七。


  小七欲言又止。


  大伯急道:“你倒是說啊。如意是你妹子,難道還有什麽話是不能和她說的嗎?”


  小七兩手將臉一抹,往地上一摔:“罷了,總歸是我辦的沒臉事。如今也顧不得什麽了。六哥讓由檢司的人給抓了。”


  “由檢司是什麽衙門?”錢如意頭一次聽說這個衙門。


  小七道:“由檢司是專管經商做買賣的。”


  錢如意道:“那他為什麽抓六哥?是六個犯了什麽事嗎?”


  小七咬了咬嘴唇,顯然有些話難以啟齒。


  大伯急的蹬了他一腳:“啞巴了,問你話呢。”


  小七一個趔趄,差點兒被大伯蹬的翻到在地。好不容易穩住身形道:“六哥貪圖錢財,給人帶私貨,讓由檢司的給查住了。”


  “私貨?”錢如意忽然想起什麽,之前常雲裳似乎說過一句,販私貨出身的什麽,什麽。當時錢如意聽了,也沒放在心上。沒想到這麽快,她就又聽見了這個詞。


  小七不耐煩道:“你就別問了。你快些回去讓陸先生搭救六哥吧。這種事,說大就大,說不大也不算什麽大事。全在那當官的兩嘴皮子一吧唧。”


  錢如意聽了,雖然不相信事情如小七說的這麽簡單,但也生恐小九的事情重演。當下也不敢怠慢,立刻就套了車回金山縣。


  到了縣裏才知道陸子峰出去公幹,好幾天沒回來了。這對於他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錢如意不敢等,連忙就去了縣衙找葛世文商量對策。


  這一商量,從葛世文的嘴裏才知道,這走私貨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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