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知道才不行
對門有個小竹馬最新章節
蘇瑪來到錢如意的床前,看了看她道:“姐姐,你如今要走了,我真的有些舍不得你呢。有時間我去找你玩好不好?我還沒有去過角樓那裏呢。侯爺說不讓亂走。如今托你的福,大約是能到那裏逛一逛了。”
錢如意點頭道:“還要多謝妹妹一直以來的照顧。”
蘇瑪道:“那是應該的。侯爺吩咐的事,我都是會幹好的。”
錢如意也不知道這丫頭是真傻還是假傻了,明明能自己落個人情的,被她一句話就全都推到周正頭上去了。也許這就叫大智若愚。
看看這丫頭的瀟灑不羈,估計在這侯門別府裏,過的不是一般的滋潤。
蘇瑪見錢如意臉色依舊蒼白,下一刻就擔憂起來:“姐姐,你這個樣子,能走路麽?不然,我背你吧?”她說著,真的將袖子往起一擼,作勢就要來背錢如意。
錢如意連忙阻止:“我隻是虛弱一些而已,又不是缺胳膊少腿。隻讓人扶著一些也就是了。你……”她眼光意有所指的在蘇瑪的小腹處打個轉:“還是自己注意些的好。都已經嫁了人,做了人媳婦了。有些事,該注意的,也要注意一些。”
蘇瑪忽然望著錢如意就怔住了,片刻之後張臂撲了過來,一把將錢如意摟住,啪嘰就是一口:“姐姐,你剛才說的話,就像我的媽媽一樣。我愛你。”
錢如意骨子裏是個潑辣的鄉下女子,隻不過她的外表生的柔弱,比較有迷惑性而已。饒是如此,她還是被蘇瑪這突如其來的火熱舉動給驚愕住,實在是這異族女子,太過奔放了些。
蘇瑪摟著她的脖子,瞪眼望著她:“咦,姐姐,你的臉怎麽紅了?”
錢如意垂頭:“哪有?”
蘇瑪還想說什麽,就聽周正的聲音低喝了一聲:“蘇瑪。”
那丫頭觸電一般鬆開錢如意,轉頭快活的看向周正:“侯爺,我還以為你走了呢?原來還在家裏。”
周正對此未置可否,依舊冷著臉道:“不要胡鬧。”仿佛,昨夜摟著這小娘蝕骨的不是他一般。
錢如意在心裏低罵一聲:無恥混蛋,偽君子。麵上卻絲毫未露。
蘇瑪立馬像一匹被馴服了的野馬,乖乖的站在了一旁,向周正襝衽一禮:“是。”
周正走到床前,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都透明起來,似乎隨時都能融化掉的錢如意,而後伸出雙臂,將她橫抱起來。
錢如意道:“能讓玉竹陪著我嗎?”
周正向著四下裏看了看,顯然他根本不知道哪個是玉竹。
錢如意轉向關玉竹:“玉竹妹子,你願意陪我一程麽?我這個樣子,大約……”她的聲音黯淡下去。
隻聽周正低吼一聲:“閉嘴。”顯然十分的不願意聽她說的這些話,而後向關玉竹道:“你就伺候她吧。”
關玉竹福身一禮:“是。”
周正抱著錢如意走出房門。
錢如意在屋子裏待的時間太久了,才一出房門就被外頭的陽光晃的眼睛十分的難受,幾乎是本能的就將頭埋進了周正的懷裏。
屋裏,屋外的人都驚詫的看著這一幕,幾乎忘記了闔上嘴巴。
周正身經百戰,是一員不折不扣的虎將。就算回府裏來,也是如同腳下踩著風火輪一樣,走到那裏都帶著雷霆之勢,何曾有過溫柔顏色對著府裏的任何人?如今卻將一個小女子,仿佛稀世珍寶一般攏在懷中。怎不大跌人的眼睛。
這個將軍府修建的十分倉促,幾年來幾乎一直都在完善中。如今建得差不多了,四周建立起仿佛城牆一樣的高大圍牆來。四個角各有一座角樓。這也符合周正的身份。武將嘛,一向研究的就是攻受之道。他將家裏修建成一座縮小版的城池,一點兒都不奇怪。
關玉竹之前說的角樓在這座將軍府後院的最最邊角上。原來一直在修剪中,所以極少有人來過。
這個地方又偏僻,所以冷清也是正常的。
角樓底下一座青磚黛瓦的屋子。並不大。外頭用籬笆圍起一個不大的小院子來。和將軍府裏別的建築相比,這裏估計是最寒酸的建築了。
周正將錢如意徑直抱進了屋裏。屋裏的陳設也十分的簡單。迎門一副中堂,畫的是並蒂蓮花,兩邊是紅底黑字兒的桃符。中堂下是一張八仙桌,桌子左右各一把高背椅子。桌上擺著茶盤,茶盤裏放著水壺和幾個杯子。
不大的堂屋裏,就這些擺設,倒是分外的幹淨利索。一應新家具,連同那新粉刷的牆壁都散發著獨特清新的味道。
周正將錢如意抱進內室的床上:“這裏清淨,你安心在這裏將養。”
錢如意一把捉住,正要離開的周正的大手。兩眼巴巴的望著他,雖無語,卻勝過千言萬語。
周正挺直的脊背漸漸的塌陷下來,側身坐在錢如意的身邊。
錢如意順勢將身體靠了過去,將頭埋在他的胸膛處,聽著他胸膛內的那顆心髒,從原來低緩的跳動,漸漸的急促的跳動起來。
“如意,你聽我說。你的身體實在太過虛弱了。聽話,好好的將養著,咱們來日方長。”
錢如意不是未經人事的小姑娘,自然聽懂了的,可她生生裝作不懂的樣子,點了點頭,低聲道:“我就是害怕。”
周正道:“不怕,有我呢。我會陪著你,保護你。”
錢如意抬起頭,楚楚可憐的望著他:“你還有很多事要做啊,怎麽能夠一直陪著我呢?難道我就是那樣不通情理的女人麽?”
周正反而有幾分著急起來,解釋道:“自然不是。你在我心裏……”他的雙眉下意思的蹙起來,沒有說下去。
錢如意支撐起自己的身子骨,離開他的懷抱,垂首道:“我懂。”
錢如意真的懂。莫說是周正一員封疆大吏般的存在,就算是尋常的男人,麵對錢如意這樣一個女子,估計也難以愉悅心底那道關卡。畢竟,錢如意不但嫁過人,生過一個孩子,還就在不久之前,和他的兒子有染。
就算那並不是錢如意自願的,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
似周正這般的大男子,還能這般對錢如意溫柔以待,就已經是十分的不容易了。換言之,就是十分的無下限了。要是再和她這般那般,簡直就是道德淪喪,倫常破碎。
可錢如意如今要做的,就是這樣一件毫無下限,三觀炸裂的事情。
倘若之前,陸子峰生死未卜,孩子失蹤,對於她來說,她已經沒有什麽是不可以失去的了。那麽現在,她連自己也丟了,真的是沒有什麽可失去了。
她是那種吃虧當福氣的人嗎?
周正的語氣明顯急促起來:“你不懂。”他頓了頓:“算了,先不說這個了。你歇著吧。其餘一概不用擔心。”
錢如意點頭:“好。我聽你的。”
周正這才起身離去。
關玉竹看了看周正遠去的背影,轉向錢如意道:“娘子,侯爺好像生氣了。”
錢如意愣愣的,沒有說話。
關玉竹見她不語,又道:“天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沒有吃飯呢。奴婢去大廚房裏拿飯來吧。”
錢如意這才回過神來:“好。有勞你了。”
關玉竹道:“這是我們做奴才的,該做的。”
說完正要出去,就見一個幹淨利落的婆子,帶著兩個小丫頭走了過來。兩個小丫頭抬著一個大食盒,不用說,正是來送飯菜的。
關玉竹不由讚歎道:“奴婢還從來沒有見過,侯爺對哪個夫人這般的用心呢。娘子,日後您跟著侯爺,必定是會飛黃騰達的。”
錢如意未置可否。
那婆子已經走了進來,走到內室門口,隔著簾子向錢如意福身一禮:“奴才刁氏,給娘子見禮。以後,奴才就是您院裏的人了。娘子但有吩咐,奴才沒有不從的。”又命那兩個小丫頭過來,依舊隔著簾子給錢如意磕頭:“這兩個丫頭,圓臉的叫丁香,長臉的叫肉蔻。原來都在大廚房裏當差,都是管家她們的婆子胡亂取的名字。娘子要是嫌棄,就賞她們個新的。”
錢如意哪裏耐煩這些,聞言道:“依舊叫原來的吧。”
那婆子讓那兩個小丫頭給錢如意磕了頭。這才又道:“飯菜都齊備了,都是侯爺臨出門前,特意吩咐下去的。娘子來嚐一嚐,可還合胃口。”
錢如意知道,自己這破身體,要是再餓上幾頓,就駕鶴西遊了。不管想不想吃,都得吃飯。於是站起身。不過她還是高估自己了,這一站起來,頓時心頭一空,眼前一黑,靈魂仿佛冷汗一般,刷的就冒出身體之外。
“哎呀,娘子……”關玉竹吃了一驚,連忙將她扶住。
錢如意身體搖晃了幾下,好一會兒才回魂兒:“我沒事。”
關玉竹擔憂道:“您快省著些力氣吧。”
這個時候,錢如意已經蒼白的仿佛紙糊的人一般了。
關玉竹道:“要不然,您還躺下歇著,奴婢喂您吃飯也是一樣的。”
錢如意吃力的擺了擺手:“不用。我能行。”她已經沒有耐心這樣活下去,所以她的時間不多,不能浪費在生病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上。
她要盡快的好起來才行。
她由著關玉竹扶著,搖搖晃晃向外走,短短幾步路,她卻仿佛翻越了千山萬水。隻見刁氏在堂屋中央臨時支起一張飯桌來,上麵擺滿了各色羹湯采藥。很多錢如意都叫不上名字。
嫩綠、潔白、鵝黃、蔥綠,光是看顏色和造型就賞心悅目,那味道可想而知。隻不過,錢如意這時,就算是擺在她麵前的是龍肝鳳髓,吃到嘴裏也味同嚼蠟一般。
她麻木的吃著,不過是為了填飽肚子,令自己有力氣能夠活下去而已。
一頓飯,又吃的她大汗淋漓。她看向刁氏:“麻煩嫂子給燒些熱水來。我已經不知道多少天沒有沐浴,隻覺得渾身都要餿了。”
刁氏道:“麻煩可不敢當。奴才們都是侯爺吩咐來,伺候娘子的。無論做什麽都是奴才們份內的事。”說完,便帶著兩個小丫頭去了。不過不是向來時的路上去,而是往這座小院兒的後頭去了。
關玉竹見了,甚是好奇,於是跟過去看了看。原來在這小院的後頭,另有一座小小的灶房,外頭堆著劈好的木柴。草房內一應鍋碗瓢盆俱全。可見是特意為這小院的主人準備的。
關玉竹頓時與有榮焉,忙忙的走回來向錢如意說了:“咱們府裏,原來有七個夫人呢,就算是管著家的二夫人,都沒有自己的小廚房,想要吃什麽的時候,也得到大廚房裏另外使了銀子要。”
說完見錢如意懨懨的提不起精神來,也就不再說了。
錢如意體虛,刁氏送來了洗澡水,可是她自己卻連洗浴的力氣都沒有。隻能由著刁氏和關玉竹幫她。老少幾個女子,圍著她。草草的洗了一個澡出來,換上幹爽的細棉布的裏衣。這個時候,錢如意已經累的隻剩出氣兒了。
幾人連忙將她抬到床上歇著。
錢如意昏昏沉沉,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往常在家裏的時候,她也經常睡到日上三竿。不然她一天都提不起精神。
這一覺睡醒,果然渾身上下都好了很多,人也看著精神不少。
關玉竹擰了溫熱的手巾給她擦臉,又幫她擦了手腳。
刁氏已經又做好了飯菜,擺在桌子上等著她吃。
錢如意今日有了些生氣,便招呼幾人一起來吃。可惜,這幾個人和她原來在家中那些人不同,一個個並不敢越矩。錢如意正獨自用餐,忽聽外頭傳來踢踏的腳步聲,仿佛一個身形巨大的人向這邊走來一般。關玉竹最先反應過來:“一定是侯爺來了。”
丁香已經跑到門口去看:“果然是侯爺來了。”
刁氏見狀,頓時就罵開了:“沒眼力勁兒的東西,侯爺來了,你慌張個什麽?還不快去磕頭迎接?”
卻聽周正的聲音從外頭傳來:“罷了。”
正要下跪的丁香聞言,連忙閃身在一旁,規規矩矩的站好。
門口一暗,頂盔帶甲的男人出現在錢如意麵前。錢如意頓時就失了心神,怔怔的望著眼前威風凜凜的周正。這個畫麵,無端的熟悉,似乎她從前無數次見過一般。
周正見她瞪著一雙詫異的眼睛,傻傻的看著自己發呆,走到她麵前,雙手扶住桌沿,彎著腰垂下頭來,側著眼睛看著錢如意:“怎麽,不認識我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