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托嫂子洪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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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元章將她安置在外城城南的一個普通民房內,又給她配了一個采買跑腿的小丫頭,給了她幾兩銀子。告訴她如果有事可以去隔壁找他。
錢如意這才知道,衛家分家了。衛家大房和二房都搬出了祖宅,各自找地方安置。現在內城府裏隻有衛善一人,帶著他的兒子獨居。
衛元章自己買下了城南的這片民房,帶著妻兒居住,倒也清淨。
錢如意現在居住的小院子,緊靠著衛元章的房子。獨門獨戶,很是合錢如意的心思。她向衛元章道過謝。衛元章便走了。
錢如意將那小院兒屋裏屋外都看了一遍,院子極小,隻有兩間坐北朝南的屋子,起居都在一處,其餘就是將院子圈起來的一圈圍牆了。難為巴掌大的地方,竟然還在牆角栽著幾杆竹子。
那個小丫頭也才六七歲的年紀,自稱叫珠兒。家就住在隔壁,父母都是衛元章家裏的奴仆。隻因衛元章帶著錢如意來的時候,她正在門外玩耍,所以便叫了她來。指派給她,以後幫錢如意跑腿,對外就叫錢如意姑姑。
錢如意明白,這樣一個孩子,除了跑腿兒買些小物件兒,別的一概指望不上的。不過還是十分感謝衛元章。
她顛簸月餘才來到京城,這時候早已十分的疲憊。衛元章走後,她便讓珠兒自回家去找她的媽媽。錢如意自己則關閉了院門,回屋裏睡覺。
這一覺睡的天昏地暗。醒來時耳聽著外頭嘈嘈雜雜,似乎有什麽人在拍門喊叫。
她迷迷糊糊的問了一聲:“誰啊?”
外頭的聲音安靜下來,過了片刻,珠兒的聲音響起:“姑姑,是我媽來看你。”
錢如意連忙起身,趿拉著鞋子去開門。隻見大門外站著一個健壯的婦人,挎著一個籃子,籃子上蓋著手巾,也不知裏頭裝的是什麽。看見錢如意,那婦人道:“可算開門了,嚇死我了。我家奶奶來瞧你,可是來了三趟都不見你開門,心裏放不下,讓我來看你,誰知道門板都快被我拍碎了,你也不應一聲的。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情了呢。”
錢如意抱歉道:“我這人有個毛病,睡覺沉。沒聽見,對不起啊。”
那婦人道:“你沒事就好了。”說著將籃子遞給她:“這裏頭是我們奶奶讓給你帶的吃的。”又轉身從旁邊拿了一個包袱,就給錢如意放在門檻上:“這裏頭是我們奶奶給你找的兩件衣裳,讓你換洗著穿的。我看你的個子,這些衣裳肯定是不合穿的。一會兒我讓珠兒給你拿點兒針線過來,你自己先改一改,湊活著穿。我那裏活兒多,是不顧不到你的。
我家奶奶跟前四五個孩子,也不得閑。你隻好自己照顧好自己了。”
她說著,又將錢如意打量了一番:“模樣倒是好,就是可惜這細皮嫩肉的,隻怕吃不得苦。”說完,也不等錢如意反應,就帶著珠兒走了。
錢如意將那籃子揭開看了,裏頭裝的就是尋常的米飯、饅頭之類的。對於錢如意來說,足夠吃三天的了。菜蔬是沒有的,估計得她自己解決。
她將那籃子放在地上,又將大門關了,這才一手提著籃子,一手拿著包袱回屋子裏去。
這樣小一個院子,根本就沒有灶房,甚至沒有茅房,隻在炕的角落裏,放著一隻馬桶。其餘的,除了炕上的一條薄被子,真的是家徒四壁。
錢如意歎息一聲,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淪落到如此孤家寡人的地步。這人呐,除了生死,最難奈的就是寂寞。錢如意如今形單影隻,有家不能回,有親不能認,當真是前所未有之寂寞了。
她歎息了一聲,拿了籃子裏的冷飯,吃了兩口。
飯太冷,才下肚她便明白,這樣下去不行。她的身體會受不了。當務之急,她得先想辦法活下去才行。
可是,她如今身無分文……
哦,也不是。衛元章給了她幾兩碎銀子的。於是,錢如意便琢磨開,用這幾兩碎銀子先添置點兒什麽。
正思想著,忽聽外頭又傳來敲門的聲音:“姑姑,我來了。”
錢如意道:“門沒栓。”
不大的院門從外頭被推開,隻聽一個婦人的聲音道:“這樣小一個地方,怎麽住得開人呢?可見爺也是個魯莽的。”
錢如意聞言,連忙站起身迎了出去,隻見一個中等身材,相貌端正的婦人正站在院子裏。錢如意看見她一怔,她看見錢如意也是一怔。
“你……”
兩人幾乎同時出聲,不過錢如意自思是客,因此退讓下來。
那婦人望著錢如意,目中的驚豔之色漸漸黯淡下去,變成一絲晦暗酸澀,悄然滑過:“你就是爺前兒帶回來的妹妹吧?”
“你是……”錢如意猜到了,但是不敢確定。
那婦人笑道:“我是你姐姐啊。我娘家姓李。”
錢如意試探道:“你是衛家嫂子?”
那婦人一怔:“你怎麽叫我嫂子?不是該叫姐姐麽?”
錢如意便明白,這婦人誤會了。她緊走幾步,來到那婦人麵前,望著便屈膝行大禮:“妹子如意,見過嫂嫂。”
那婦人也有些回過味兒來了:“你……”
錢如意自己從地上爬起身,拉著她的手往屋裏讓:“三哥待我一行骨肉一樣。那日帶我回來還戲言,莫要讓不知就裏得人,以為我是他養的外室才好。沒想到,別個沒誤會,嫂子先誤會了。”
李氏頓時羞臊汗顏起來:“你看看,這事兒弄得。你三哥也沒有說清楚,隻是匆匆的家去說了一聲,說領回來個妹子,讓我得空照應著。我婆婆又沒有給我生個小姑子出來,我可不就誤會了麽。”她雖如此說著,可看錢如意的樣子,心裏仍舊有幾分難受。
錢如意道:“我姓錢,小名叫如意。嫂子以後叫我的名字就行。我孤身一人漂泊於此,幸得三哥收留。要不然,你看我這細胳膊細腿的樣子,流落街頭不用三五日功夫,就成無名屍首一具了。”
李氏道:“妹妹幾歲了?”
錢如意道:“二十九了。”
李氏頓時便搖起頭來:“不像。再說了,二十九歲,怎麽會沒有個婆家人呢?”
“原是有的。隻是出了些變故,就又沒有了。”
李氏見她說的含糊,便知道她不想多言。因此便也沒有深問:“妹子,那你以後是怎樣打算的?”
錢如意明白,天底下唯有這男女之事是最說不清道不明的。這兩天,她睡著,李氏卻不知道怎樣的夜不能寐呢。今天要是不和李氏說明白,恐怕她日後心裏還要存疑。
她又不是真的和衛元章有什麽,遮遮掩掩又是何必的。
因此道:“我也不知道,總得先安定下來,再慢慢的打算。”
“有沒有想過再走一步?”
再走一步就是再嫁一家的意思了。
這個錢如意還真的沒想過。可她要是說不考慮,估計李氏不肯罷休。因此點了點頭道:“倘若有合適的,人家又不嫌棄我,自然是再好不過的。隻是……”她苦笑:“我很難嫁出去的,隻怕還要拖累三哥、三嫂一些時候。”
“這是為什麽?”
錢如意抖摟了一下自己的細胳膊:“你看我這樣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也不知道將來誰家眼瞎,將我娶了去。”
李氏頓時被她逗笑了:“妹子,你長的天仙一般,一般的人家咱還不去呢。你要是放心,這件事交給嫂子去操辦。定然給你找個稱心如意的。”
錢如意道:“那就托嫂嫂的洪福了。”
李氏又坐了一會兒,看見錢如意這裏什麽都沒有,不免又感歎了幾聲,說回頭找人給錢如意砌個灶來。別的不趕趟兒,熱水總得先能喝上一口。
錢如意千恩萬謝,她才走了。
錢如意讓珠兒領著她,去附近的街上將碎銀子換了些銅錢來,買了兩個碗,兩雙筷子。等那灶砌起來,她這個一個人的家就算安下了。
鄉下長大的孩子,活下去就是這麽的簡單。
珠兒的年紀和笨笨失蹤時差不多。看見她錢如意再硬的心腸也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孩子。也不知道凝翠帶著他在哪裏。她隻能將滿腹相思寄托在眼前這個小女孩兒身上。給她買了麥芽糖,看著高高興興,蹦蹦跳跳的樣子,聊以慰藉自己那顆思親若渴得心。
“爹……”
回到小院兒的時候,有個男人正在牆根兒底下拿幾塊轉頭壘砌灶台。錢如意還沒看清楚那人的樣子,珠兒已經高興的,仿佛燕子一樣飛撲過去,投入那男人的懷抱,舉著手裏的麥芽糖給那人看:“爹,你看麥芽糖。姑姑給我買的。”
“你這孩子,怎麽隨便要人東西……”男人抬起粗糙的,沾滿泥土的手,寵愛的刮了刮珠兒的小鼻梁:“你想吃什麽告訴爹,爹給你買,以後不許再要人東西,知道不知道?”
錢如意聽見這個聲音,腦袋裏轟的一聲,手一抖,兩隻碗掉在地上一隻,哐當摔成了兩半。
“呀,碗壞了。”珠兒叫了一聲,從那男人的懷中出來,跑了多來,伸手就要撿地上的瓷片。
“小心割手……”
男人衝過來,將珠兒的小手拂開。這才發現站在那裏的錢如意的一雙腳。他順著錢如意的腳,眯著眼睛往上看,當看到錢如意的
臉的時候,整個人僵在當地。
珠兒覺得莫名其妙:“爹,你怎麽了?”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