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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2、您該吃藥了

  對門有個小竹馬最新章節

  她直到坐在宴席上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她自己之前的那些不能接受,無法麵對都是那樣的微不足道。


  要沒有胡大郎和阿青站在江山的頂尖之處,她這樣一個普通的人,哪裏還有力氣來矯情。


  試想飯都吃不飽的時候,還哪裏有榮辱尊嚴可談。


  而她,這些年縮在胡大郎的羽翼之下,根本就沒有受過真正的風雨。


  這一刻,錢如意釋然了。


  類似這種宮中的大宴,雖然滿盤珍饈,但其實真正去吃的人並不多。


  錢如意卻不同。她好幾天沒有好好吃過飯了。這會兒想通了,肚子便饑餓起來。


  “閑妃……”皇後微蹙了眉頭,一臉的嫌棄。或者這才是她真正對於錢如意的態度。


  能壓抑隱忍這麽多年,錢如意也是發自肺腑的佩服。


  她將筷子放下,起身執手:“皇後娘娘吩咐。”


  皇後越發不悅:“你雖然一向離宮別居,但總歸是宮中的嬪妃,又是四妃之首,當謹記禮儀,為眾人表率才對。你剛剛的舉止,像什麽樣子?”


  看吧,這就是看你不順眼的時候,你連呼吸都是錯的。


  錢如意之前隻是埋頭吃飯而已,根本談不上失儀。大約是她這般一言不發的樣子,令皇後實在找不出毛病來,隻好胡亂給她捏造個罪名按上。


  話說這宮宴,雖然像錢如意這般,正經吃飯的人不多,可是大家做做樣子也是要的啊。


  現在,錢如意被批評了。餘下那些宮妃,貴婦們便都一個個放下筷子,噤若寒蟬。


  這場麵,著實的尷尬。


  太子妃見狀,正要開口打圓場,卻聽皇後揚聲道:“來呀,賢德妃宴前失儀,拉下去。”


  隻見幾個強壯的宮人從外頭進來,就要拖拽錢如意,這是一招之命,完全不給錢如意喘息的機會。


  由此不難推斷,皇後和太子,舉事必在今日了。


  錢如意倒是並不覺得自己就此完蛋有什麽遺憾。她剛才就相通了,自己自來京城,餘下十幾年都是賺來的。死了也夠本了。


  但是,不要忘記,她今日還拉了周唯心來。


  她死沒關係,萬萬不能連累周唯心。


  因此,她見那內侍走來,並不忙著喊冤,而是卓然挺立,將周唯心護在身後:“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在這後宮之中,皇後就好比是天子,臣妾就好比是臣子。因此,皇後要臣妾死,臣妾萬不敢辭。隻是容臣妾將周小公子交給她的母親之後,再去赴死。”


  皇後冷哼一聲:“不過是謀逆之後。”


  此言一出,座中頓時一片倒吸氣聲。


  北定候謀逆之罪一直高懸未定。朝廷這些年對這件事一直晦暗不明。不然也不可能將北定候的妻兒接回京中,甚至派了宮妃照顧了十幾年之久。


  皇後此語實在欠考慮的很。頓時便激起座中命婦們的忌憚之心。


  要知道,前車之鑒,後車之師,同病相憐的道理。


  她們的丈夫、兒子都是朝中的臣子。大部分人的功績遠遠不如北定候周正。


  這讓她們怎麽不人人自衛起來。


  “皇後娘娘。”座中站起一人來:“臣妾鬥膽,皇後娘娘此言差矣。北定候的罪名朝廷並未定性。如今也隻是暫押天牢之中而已。


  就算將來定罪,臣妾以項上人頭擔保,北定候絕無不臣之心。還請皇後娘娘收回玉言。”


  皇後麵容一沉,這才驚覺自己失言。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她今日既然敢一上來就要錢如意的性命,定然是有完全準備的。


  “陸夫人,你父親原本就是北定候的指爪,你自然替他說話。你丈夫又在關內任職多年,定然和那佞臣多有勾結。來呀……”


  “母後……”太子妃下意識低呼一聲。


  皇後此番,不成功便成仁。在外像陸子峰這樣的直臣,正是她和太子的絆腳石。今日就算常雲容不替錢如意出麵,皇後顯然也不會放過她。


  常雲容冷笑一聲:“皇後娘娘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你放肆。”


  常雲容冷聲道:“分明是皇後娘娘失徳,一向嫉妒我如意姐姐,如今更加的喪心病狂起來,為了取她性命,不惜汙蔑大臣。”


  皇後聞言大怒:“你胡說。”


  常雲容冷笑道:“那你為什麽不敢讓我說?”


  原本要拉扯她和錢如意下去的內侍已經衝到近前。無如此刻皇後娘娘氣極,將大袖一揮:“讓她說。本宮倒是要看她能說出什麽來。”


  “母後。”太子妃再次出言提醒:“今日大宴,切莫因為些許小事,誤了大事。”


  皇後哪裏肯聽她的:“總要讓她們心服口服。”


  隻聽常雲容道:“北定候之罪,罪在英雄難過美人關而已。”


  此語一出,再次滿堂皆驚。不過,空氣中似乎要凝固的壓抑氣息,頓時變的活泛了起來。


  因為但凡英雄,為了美人折腰這種事,無論是正史還是野典,雖然令人扼腕,但真的並不稀奇。


  錢如意明白了,今日並非她一個人的事情。而是一群人早早就下好的一盤大棋,而她不過是棋局中的一顆棋子。


  就算胡大郎沒有提前告訴她,今日之事大約也是會向著早已預訂的方向走。


  想到這兒,她反而放鬆了下來。將周唯心摟在懷裏,全當自己是個看客。


  皇後冷笑:“陸夫人講得好笑話,你倒是說說那美人是誰?什麽樣的女子,能令一個男人棄聲名權勢於不顧。”


  常雲容鏗鏘有力道:“那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說話間將目光投向錢如意。


  周唯心驟然回頭,不可置信的看向她:“老師……”


  滿屋子人的目光,錢如意都不在乎,唯獨這孩子的目光,令錢如意有種無所遁形之感。


  她有幾分倉惶的看向懷中的孩子:“不關我的事。我和你的父親根本就不認識。”


  周唯心自幼就七竅玲瓏,一眼就看穿錢如意的倉惶:“你騙人。”


  卻聽常雲容道:“周小公子,你可不能這樣和閑妃娘娘說話。她是你的生身母親。”


  “雲容。”錢如意驚恐起來,急喝一聲。不過已經晚了。


  “老師,陸夫人說的是真的麽?”周唯心反而十分冷靜下來。異於她年紀的冷靜,令錢如意更加害怕起來:“你聽我說。”


  周唯心掙脫她的懷抱,向後退了幾步,直直望著錢如意。忽然轉頭向外跑去。


  “唯心……”錢如意急得大叫:“唯心,你聽我說。”


  周唯心已經跑出去了。


  錢如意擔心她的安危,想要去追。卻被皇後的內侍攔住。


  隻聽皇後道:“陸夫人,你接著說。本宮倒是想聽聽,你能說出個什麽樣的典故來。”


  常雲容嚴肅道:“這怎麽能是典故呢?這是千真萬確的事。皇後娘娘知道臣妾為什麽稱呼賢德妃為姐姐嗎?


  因為賢德妃原來是我家主母,而我隻是一個妾室罷了。因此,臣妾稱呼賢德妃娘娘一聲姐姐。”


  這件事,京中多有傳聞的。因為錢如意當年那縱身一跳,關內很多耆老到看見了的。


  隻不過,人們不知道如今的閑妃和當年跳湖的陸夫人是同一個人罷了。


  常雲容接著道:“我家大人自幼便愛慕如意姐姐的才情。後來有幸和姐姐結為連理,甚是珍惜。當年因為姐姐被賊人擄掠,我家大人一夜白頭。


  他那時還不到四十歲啊。若非傷心入骨,何至如此?”


  眾人一片唏噓。古來女子,更看重男子的情義。陸子峰如此一往情深,怎能不令眾人唏噓。


  常雲容接著道:“幸而我如意姐姐,吉人自有天相,被北定候所救。


  大家許是不知道。我如意姐姐於北定候原本是有婚約的。隻是因為邊關戰事艱苦,兩人這才陰差陽錯,錯了姻緣。”


  眾人又是一陣倒吸氣。


  一個女子,能遇上陸子峰那樣的國之棟梁,朝之肱骨就已經是僥天之大幸。竟然在那之前還和北定候有婚約,這得怎樣的運氣啊。


  豈不是要嫉妒死天下的女子們麽?


  常雲容接著道:“我家老爺因故偶然在北定候府和如意姐姐相遇。如意姐姐才知我家大人尚在人世。


  我如意姐姐剛烈,因此投湖自盡。而後被人救起,輾轉來到京城。不知因何,進宮為妃。


  試想,我家大人和北定候都是剛直男兒,如此奪妻之恨,不報妄在人世間。


  隻是我家大人,讀書人誌氣,雖憤恨不敢忘國法綱紀。北定候行伍之人,魯莽草率了些,因此才鑄成大錯。”


  常雲容一番話說下來,連錢如意都覺得她是在講別人的故事。


  隻有她這個經曆過的人才明白,這世間哪裏有什麽才子佳人,英雄美人的浪漫故事。


  有的隻是無奈,隻是屈辱,隻是苦澀和心酸。


  這種經曆,一點兒都不美。至少沒有常雲容描述的那樣多情。


  “啪、啪、啪……”


  上首忽然傳來撫掌聲。皇後麵無表情道:“聽聞陸大人擅長演義,陸夫人果然是近朱者赤。這段典故確實講的動人。”


  言下之意,常雲容在編故事。


  席間自然有皇後的親信,聞言附和道:“皇後娘娘慧眼。聽聞閑妃出身民間。一個民間女子,如何會有如此離奇的際遇呢?隻怕陸夫人自己都不肯相信的。”


  “陸夫人講的,並非虛言。”座中又站起一人。


  錢如意極目望去,看著有幾分眼熟,一時卻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那婦人向錢如意遙遙福身行禮道:“您貴人多忘事,想必是記不起我來了。我丈夫姓宋,原本還是您和陸大人和我們夫妻保的媒。”


  錢如意頓時恍然:“你是慧雅郡主的女兒,宋家的長媳。”


  那婦人點頭:“正是。”轉而向著眾人道:“大家都隻看到陸大人如今聲明顯赫,卻不知陸大人當年的窘迫。


  陸大人宮門賣甲之時,便是如意夫人跟著他共苦之時。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


  “一派胡言。”皇後怒道:“你們宋陸兩家,向來便是一丘之貉。”


  “皇後娘娘,你真的瘋了。”一聲輕吒,遙遙傳來。


  緊接著響起甲胄碰撞之聲。


  中秋夜宴,驚現兵甲,這可不是什麽好現象。


  廳中頓時騷動起來。


  但是,下一刻眾人騷動的情緒就又平複了下來。


  因為走進來的將士都是宮女扮的。領頭的將軍便是那一向以飛揚跋扈,橫行內庭著稱的皇貴妃娘娘。


  “臣妾參見皇貴妃娘娘……”那些命婦和等級略低的宮妃們,紛紛起身參拜。


  阿青將手一揮:“罷了。”而後直直望著皇後娘娘:“您該吃藥了。”


  皇後驚怒:“你大膽。宮中私縱兵馬,是死罪。”


  阿青並不辯解:“來呀,皇後娘娘鳳體違和,請皇後娘娘回宮。”


  “你敢……”看得出皇後還是十分忌憚阿青的。倉惶間轉頭望去,這才發現左手邊的位置不知何時空了。


  原來,太子妃見屢次欲進言,皇後都一意孤行,根本不聽。太子妃無奈,自己溜了。


  皇後那個氣啊,指著阿青:“你以為本宮怕你麽?”


  阿青道:“皇後娘娘,你自然不怕任何人,因為你瘋了。你竟然告訴太子,皇上不是他的親生父親。試問一個正常人會這樣汙蔑自己的丈夫麽?”


  “這個皇上本來就是假的。”


  阿青轉向眾人道:“大家看到了吧,皇後確實瘋了。皇上勤政愛民,克勤克儉,是為古往今來首屈一指的仁君明主。試問,有這樣假冒的皇上麽?”


  皇後不甘示弱:“如果本宮沒有記錯,青貴妃也是出自關內陸家。當年陸大人有個隨從,名叫胡大郎的。敢問如今那人身在何方?”


  阿青麵不改色道:“死了。”


  皇後悲鳴一聲:“隻怕那葬身荒丘的才是真龍,如今登位的是個假貨。”


  阿青道:“皇後娘娘,你越發病得不輕。你還在當今皇上龍潛之時便嫁於他為太子正妃,難道連自己的丈夫都認不清麽?

  那胡大郎確實和皇上長相相似。那是因為他們原本便是孿生兄弟。”


  皇後心裏咯噔一下,心知大事不妙:“孿生兄弟……”


  如果胡大郎和太子勇毅是孿生兄弟。那麽就算她證明了這個皇上是胡大郎假冒的,又有什麽用?


  左不過那寶座之上坐著的都是龍種。


  不……


  還是有影響的。


  如果證明了寶座上坐得不是她的丈夫,她這個皇後自然就不成立。她兒子的太子便也岌岌可危了。


  因為,胡大郎後來有兒子啊。而且有仨兒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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