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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別亂用成語

  田氏只問「你母親若再對我三人不利,你該當如何?」


  周有容連忙說「我一定好好勸誡她。你不必憂……」


  田氏打斷他的話:「你若勸不住她,又該當如何?」


  周有容頓了頓,不知要怎麼答。


  田氏嘆息:「你母親確實不易。我也是做母親的人,頗有感悟。」


  周有容心裡微微一落,表情立刻欣慰起來,他就知道田氏最是大度寬和。


  這時候田氏繼續說「她十月懷胎生你養你,多般不易,你自該好好待她。可我也是我母親珍養著長大的,我若再進周家的人,又怎忍叫我母親日夜焦心?」


  周有容嚅嚅說「你氣還沒消……她今日已經吃了教訓……」他長得好,長得好的人總佔盡了好處,哪怕只是做出可憐巴巴的表情來,都格外地叫人憐惜。


  以前田氏總肯讓一步,不過是因為他肯認錯。


  可現在想得明白,再看到這表情出現在他臉上,竟然只有厭惡。


  「我初嫁進你周家,新婚第一夜,你母親就病了。我嫁衣沒脫連著服侍她好幾天。站得腳也腫了,累得人都脫了相。你是怎麼說的?你說,都怪你,沒能護著我。彼時我聽了,便是再累,心裡到也沒有怨恨,反而歡喜。只因為知道你是個體貼的人。想著,只需得你知道我體貼我,日子也沒什麼不好過的。可過後沒幾天,你母親又『病』了。她仍叫我去侍疾,那時你也在場,我往你看,你卻一言不發。你哪怕說一句話,就算沒有用,我也沒有怨言。」


  頓一頓才繼續說「想想那短短一年,你母親總有大半年是不好的。使喚我如下仆一般,不說沐浴更衣,便連夜壺也是我倒我洗,半點不能假手於人。你呢,回回都是事後那幾句話。我若是真惱了,你便只會拿出可憐巴巴地表情,講講你母親吃過多少苦頭。一回二回三回,我自己都數不清多少回。你講著那些說爛的故事,慚愧地怨自己沒護好我。後來我忍無可忍,想著,便自己維護自己好了,她再裝病時,說了一句要請大夫來看她,結果她就大發脾氣,罵我要咒她死。你還記得,你那時候看我的眼神嗎?」


  周有容愕然,喃喃說「都這麼遠的事了……」


  田氏卻笑「想來你也不記得,你當時怒視我說『你就不能退讓幾分?』」這些年這句話,她再沒有少聽。


  周有容環顧四周,這許多人都在場,一時羞憤難當。田氏怎麼說這樣的話,別人要怎麼看他?辯解「你也說,我事後都向你認過錯,怎麼過許多年,還拿出來說?生而為人,孰能無錯?若人人都如你這般斤斤計較,不肯諒解,只記得別人的不好,不肯記好處,天下哪還有能長相守的夫妻?」


  田氏笑「原來到這一步,不過因我斤斤計較。」


  周有容臉漲紅,覺得這些事不好在人前說,可一想,現在不說,怕沒有『人後』的時候了。低聲求道「你何必有意曲解我的話。你明知道我並非這個意思。」


  「那夫君你告訴我知道,得怎麼想才不是曲解?」田氏到也不氣,說到這個時候,仍是心平氣和。


  周有容卻無言以對。只重複「我並不是這樣的意思。」


  田氏悵惘看著自己面前這個人,他分明是也無可辯解。只是不肯承認。


  可這悵惘也不過瞬息。


  「確實。人孰能無錯。」


  周有容聽到這一句,臉上才有些活氣。


  接下來田氏卻又說「可你飽讀詩書,應該也知曉,後頭一句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且問你,你自嘆沒有維護好妻子兒女,那你知錯之後,為了維護妻子與子女,可做了什麼?你叫我想著你的好處,你便說出一樁來。」


  周有容張口結舌,好一會兒才說「你不能這樣說我……」可他卻切實說不出一件事來。他不信沒有,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但哪怕說不出來,難道他就罪無可饒恕?明明自己也認了錯了,每每提及,心中也未嘗不愧疚難當。他向田氏代母親賠罪,哪一次不是真心實意?他也從沒說母親做得對。


  田氏說:「過而不改,是謂過矣!」人知過,悔過,改過。才有資格得人諒解。只在嘴上空談,又有什麼臉面讓別人原諒自己?難道他今日來,以為還是一句「我之過」就一筆帶過萬事大吉?

  周有容不知道要說什麼。皇帝誇他腹有乾坤。但他現在面對田氏,卻找不出為自己辯白的話。最後還是那一句「是我的過錯……」


  田氏再沒有覺得一個人這樣可悲的「你母親確實不易。」


  周有容感激看她。


  田氏問他「阿丑和阿芒歸家,若你母親再對他們不利,你要如何?若她以死相挾,要你的兒子女兒死,你當如何?你可能看著她去死嗎?又或者,她趁你不備將人害死了,你又能拿她如何?她也不是沒試過。」


  這種事,他母親未必做不出來。周有容蹌踉退了一步「母親不……」不什麼,他說不出口。


  田氏打斷他的話:「哪怕你對他們尚有一絲父子父女之情,就知道當該如何!」


  周有容看著田氏,心裡堵得慌。突地又有些惱怒憑空而來,只不知道是恨誰。


  田氏看著周有容神魂落鬼,多少有些動容,垂眸說:「罷了,你即要去順州,還是早些回去準備行裝。我等你回來再說。」


  再說?說什麼?

  周有容茫茫然。


  田氏再不看他,轉身往府里去。


  田中姿看了一眼周有容,叫了家將,不過片刻田府關了門,燈也滅了。


  周有容在原地站了好久也沒再動。


  暗處的人見事情完結,也懶得再等,偷偷順著路往九王府去。


  楚則居還沒睡,撐著頭,掩著耳朵,閉著眼睛,像是不堪忍受什麼病疼。


  外頭稟告辦事的人回來了,他也沒聽見。


  下仆還當他睡了,可看到窗戶上倒影分明是坐著的,又等了一會兒,再去通報。叫了二聲楚則居才回神,皺眉疲憊吩咐「叫人進來。」


  辦事的人進來,便把周有容和田氏在田府門口的話一字不漏地講給他知道。他命是九王救的,跟著九王多年,最得九王信重。


  楚則居明明聽得認真,可有時候會突然沒聽清似地,問他「你方才說什麼?」


  他說了好幾遍。才總算是回完話。但忍不住問「殿下為甚麼探聽田家的事?」他最近總覺得九王好像漸漸疏遠了自己,忍不住有些疑心。凡事都要多問幾句。


  楚則居本想打發他走,抬頭與他四目相對,便改了主意。既然自己已經有了計劃,在這裡也要有能用的人。說「青非,本王想娶周氏阿芒為王妃,你覺得如何?」


  那個叫青非的人,沒想到主家連這種事都會問自己,九王以前雖然待他至重,可很少與問他的看法。一時即驚又喜,不知道如何應答,躬身說「奴見識淺薄。不敢妄言。」


  「怕什麼。」楚則居態度和藹可親,叫他坐下,給他斟了一杯茶。「父皇忌諱世族,所娶后妃都是寒門。我母妃與皇后在家世上難分仲伯,即外家不足為靠,若想謀得皇位,只能在娶妻上打主意。」


  青非誠惶誠恐,坐也不敢坐實,雙手捧著茶杯,一口灌下去。


  「眾世族中,劉,關,李,許,各有長短。可樹大根深,恐怕若是這幾家裡再出一個皇后,日後我也拿他們沒法子。雖眼前有助於我,日後卻是一大禍根。思來想去,只有田家。」


  楚則居又給他倒了一茶,見他又雙手捧起來,伸手按往,笑說「這又不是酒。」


  青非紅著臉放下,想起來說:「可田家已敗……於殿下又有什麼益處呢?」


  「確實。」楚則居點頭,說「但田家雖然被頂了閣老的位子,在朝上無人得力。可田家與其它三家關係最為緊密。田中姿這些年雖然胡鬧,認真想想,到也並不是全無章法。便是對言官那一件,就得足了世族的好感。再加之,他身份特殊。」


  青非遲疑「可周家四娘是周家的人……田氏是出嫁女……」


  楚則居抱袖,揉揉額角,笑了笑「你看田中姿待田氏等周氏小郎和周氏阿芒如何?」


  青非便不說話了。


  「周氏阿芒即是田氏之女,又是寒門之後。」


  青非硬著頭皮說「若是田氏與周有容和離,聽那口氣必然是要把孩子也帶走。不論她是清修,還是改嫁。周氏小郎和周氏四娘都要改姓的。到時候周家四娘與周家又還有什麼關係呢?」


  周有容跟田中姿又不同。田中姿對出嫁的妹妹有情有義,兄妹感情深厚,可周有容嘛……哪怕嘴上是說得熱鬧,但豈會因為九王娶了一個不跟自己姓的女兒,就帶著寒士轉投九王——何況他一向是死忠皇帝的,從來不摻和皇子間的爭鬥,就算是田氏不跟他和離,他也未必會因為女兒便向九王效忠。畢竟他慣會拿「我也有苦衷」做借口,自私行事。


  到時候九王得了世族,卻失了寒仕,以皇帝來說,怎麼能讓他得皇位?反而更加穩固了太子的地位。


  自家王爺想一手世族,一手寒仕又豈是那麼容易。他真是憂心。


  楚則居卻笑,到沒說什麼。只拍拍他的肩膀「你也累了。我們明日就要出發往順州去。去好好歇息吧。」


  這時候田府裡頭,齊田正聽椿回話。


  椿一早出去,在九王府沒蹲到人,打聽清楚人是進宮去了,就跑到宮門口蹲「九王出宮見了我,半點也不奇怪。老遠就叫我過去說話。好像就知道我要去一樣。」


  說完就有點遲疑了,因為九王叫她帶的話有點奇怪。「九王說,你告訴張多知,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還說讓他們把耳機拿了,說是快吵死了。」她想九王跟自家小娘子真是奇怪,編的什麼暗語。耳雞又是什麼?不過小娘子叫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一準兒不會錯。


  齊田聽了先沒會意,隨後就忍不住笑。她就知道不是真問吃豆腐腦的事,就像上次,也不是說章子的事兒。


  應聲「我知道了。」想起椿別的沒什麼就是愛吃,賞了她一碟子點心「知道你喜歡吃這個,給你留了些。」她跟著田氏時間久了,知道叫人辦事就要賞罰分明,也未必要什麼貴重的東西,得因人而異。


  椿得了賞,便知道今天自己辦得好。好不歡喜,拿了吃的分給同屋的吃。只分一塊。


  同屋的打趣她「就是點心而矣,看把你高興的。當寶貝一樣」


  椿說「我辦事辦得好。小娘子才賞我的。」她能辦事兒,能為主家儘力了,也不再像以前只會在院子裡頭干點蠻活,現在曉得出門,曉得變通,曉得見了貴人要怎麼行禮說話,長了本事了。東西也吃得有底氣。


  躺在床上還竊喜。小娘子記得她愛吃什麼呢。她待小娘子用心,小娘子待她也用心。


  那邊齊田在自己卧室醒過來,便給張多知打電話。


  學了一通「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張多知聽了也好笑。


  傳話到楚則居病房那邊:「別把耳機老給楚先生戴著,楚先生髮脾氣,說要聾了。」


  這下便是刑律師也吃了一驚。


  兩個年紀大的連忙幫楚則居把耳機拿了,三個人面面相覷。這房間這一天就他們三個進出,那個小丫頭還真能通靈!


  刑沉心不服,立刻打電話叫了人過來,把病房裡一點一點查,但並沒有監聽裝置。本來以前為了楚則居的安全,就是查過的。


  年紀大的那個摸摸光腦袋,笑一笑說「這下服氣了?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另一個說「這樣也好。以後有很多事,可以讓則居自己拿主意。」


  對他們來說,楚則居當然是活著比死了好,能說話比不能說話好,哪怕不能說話,有意識也比無意識好。


  刑沉心雖然前面一直質疑,可現在既然確定了,也就不再糾結放下成見,不管她是通靈也好,見鬼也罷,能做得到就行「二老說,這婚怎麼結?」向兩位年紀大的問。


  怎麼結,在哪兒結,如何做到滴水不漏。都還有得計劃。但時間已經不等人了。


  於是這天下午,張多知就拿了協議書過去找齊田。


  上面楚則居那邊已經蓋了章,按了指印。一份離婚協議,一份婚前協議,一份保密協議。


  齊田正要簽,張多知心裡一跳,伸手按往她的筆「你可想清楚。」異常認真。


  齊田靜坐了一分鐘,點點頭「我想清楚了。」唰唰幾下就把字簽了。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張多知笑了一聲,摸摸下巴。有些悵惘。但這點悵惘很快就消失了。簽了協議張多知就打開了手機。


  畫面上三個畫面,一個是楚則居的病房,裡面有兩個年紀大的人在。還有一個畫面是刑沉心看樣子是在飛機上,不知道為才能能通訊。


  齊田猛地看到楚則居還有點認不出來。眼生,好像是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畢竟在她的印象中楚則居已經完全是九王的樣子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適應。


  那邊也在觀察齊田。


  三個人都看過齊田的資料,也看過她的照片。但是看到真人的時候,還是有些意外。因為他們看到的照片,是齊田剛進楚則居投資的公司時照的,照片里身上穿的衣服,還是那一套剛出山時的衣服,客氣一點說,是一個很有質樸的小姑娘,不客氣地說,完全是乞丐。


  可現在,站在他們面前的不說是個白富美吧,起碼是個大城青春少女了。


  兩方面稍做寒暄就立刻直奔主題。


  刑沉心那邊拿了兩套方案。


  一套故事,是說兩個人在國內註冊結的婚。故事線簡單明了:楚則居在自己下屬公司遇到了過去做兼職的齊田,兩個人一見鍾情。某種機緣之下,什麼禮也沒辦,兩個人直接去注了冊。後來事情太多,一直沒有對外公布,後來他又病了。王子和灰姑娘的經典故事。


  另一套就是,聲稱兩個人很久以前就在國外註冊結婚。其它資料不予公布。這個保密性更高,就算是媒體,也比較難去調查清楚,國內的手也伸不過去。就是要查也比較麻煩。


  張多知問「你選哪個?」刑沉心那邊一早就在討論,但一直僵持不下。做不好決定。


  齊田沒有多想,說:「第一個。第一個有一部份是實情。」她以前丟了雞,爸爸問起來,她怕被打死,也是一半真話一半假話。人一般只要能確定你有一部份話是真的,就會很容易相信另外一部份也是真的。相比較,出國那個就太多漏洞要補。第一,她從來沒有出過國,第二,要編一套完全不同的身世她怕自己會漏餡。


  張多知也比較贊同她。


  刑沉心很意外齊田的選擇。畢竟做為齊田方面來說,從她的要求可以看出,她是不願意別人知道這件事。想最限度地降低存在感。那她應該更傾向於國外的版本。


  兩方面又討論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採用齊田的意見。


  隨後齊田就跟張多知兩個人忙得馬不停蹄。


  齊田跟楚則居的結婚照得照,合影起碼得有幾張吧。


  說兩個人情之所至,衝動結婚可以,年輕人的小浪漫嘛,可是兩個人愛成這樣總不至於一張照片都沒有吧。


  齊田和張多知兩個人跑去買了好幾套常服,張多知又去找了婚紗來。負責照相的是張多知的人。


  各種親密的姿勢齊田都要擺一遍,但是對著空氣。


  齊田人生第一次羞恥感爆棚。對著空氣撅嘴什麼的……張多知還要在那裡不停要求「眼神深情一點!深情,你瞪眼珠幹嘛?」


  「來,來點俏皮的感覺!」


  「對面是你的白馬王子,不是你的債主,你能不能笑得開心一點。」


  「嫁給他你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那種feel!你這是什麼表情?不行你就想想,自己餓了好久終於看到雞腿了。」


  等終於照完已經是下午了。


  齊田覺得自己從來沒這麼累過。問「只有我怎麼弄?會不會有人查得出來?」


  拍照的那個小青年咧嘴笑「放心。」


  張多知放齊田在一家咖啡館呆著,自己帶著小青年走了。


  大約過了兩個小時再來,拿了本結婚證給她。


  紅本本。上頭有兩個人的合照。


  齊田研究了半天,硬看不出來照片哪裡有問題。


  「別說你人眼看不出來。要檢測出來也幾乎不可能。」張多知對自己手下人的黑科技很自信。


  齊田點點頭,收起來。


  兩邊說定了,需要她出面的時候,刑沉心他們會來找她。比如這幾天就要開的集團會議,刑沉心已經在路上了,很快會落地,到時候開會她要以楚則居夫人的身份出面。除了這,平常應該不會對她的生活有什麼影響。


  張多知送她回家。


  經歷*個小時之後,齊田坐在窗前看著桌上的紅本本,摸了摸皮子。


  結婚時間是她進公司見到楚則居的第一天下午。齊田仔細地端詳照片里的自己和楚則居。


  楚則居長得很好看,跟張多知的好看不同,齊田覺得張多知長得太漂亮了,像她媽她外婆看的韓劇里那種漂亮。但楚則居有一種男人的好看。


  他今年三十一歲。齊田今年滿十九,身份證上是二十歲。她六歲的時候才去上戶口,別人問她爸她幾歲了,她爸搞不太清楚,只說了個大概。


  楚則居年紀比齊田大。但從外貌上看不出來。


  照片上齊田的表情有點僵,楚則居表情很嚴肅。兩個人湊在一起,就好像都很緊張似的。


  齊田上網查了一下,結婚證工本費九塊。


  九塊錢。


  她結婚了。


  摸摸心,沒有跳得特別厲害,不像電視里那樣心潮澎湃覺得自己換了個人。她還是她,沒有任何改變。


  她媽媽也還不知道,在樓下跟外婆商量店鋪的事。牆要刷一刷,不要多漂亮,起碼得弄得乾淨一點。早上做早點,白天也可以賣面和小吃。


  門大開著,齊田聽得清楚。


  還聽到鄰居路過進來說話「多玲是不是去鳳山公墓了?我今天過去,好像看見你了?」


  趙多玲搖頭「沒有呀。」


  章麗也擺手「我們家在那邊沒人。你肯定看錯了。」


  鄰居奇怪「是吧?真的蠻像的。我還叫多玲呢。沒叫應。」


  章麗笑說「就說不是。是多玲還能不應你嗎?」


  鄰居也笑「那也是。」


  章麗問「你那鳳山做什麼?」


  鄰居一嘆氣「別提了……」便開始提起這裡面的故事。


  兩個人聊了好一氣鄰居才走。


  章麗想起來上樓問趙多玲「你們去買了衣裳沒有,馬上天要涼了。」一聽兩個人根本沒去,就催她們「去吧去吧。我洗衣粉都沒得用了。」


  趙多玲也沒法子再推託,過來叫齊田一道出門。


  母女兩個說著話走到小區門口的大街邊,正在等公車,突然有個開過去的車子,退了回來。


  車窗搖下來,開車的是個年輕人,有個中年人坐在副駕駛的位子,遲疑著問「是多玲嗎?」


  趙多玲沒反應過來,愣在那兒沒說話。


  中年人顯得非常驚訝,他起身就想從車上下來,但是忘記解安全帶了,下車的時候又忘記開鎖,拉了一下都沒拉開門。開車的司機連忙幫手。


  下了車,站到趙多玲面前比趙多玲要高一個頭,人臉色不錯,但兩鬢有白髮,到也不顯得老,顯出中年人的儒雅。


  「我就說是你。怎麼是你呢。我去鳳山一向是不走這條路的,今天不怎麼知道的。」中年人掩飾不往的高興「真是巧。我那麼一看,只一打眼,就知道是你。一定是你。」那麼多年沒見,趙多玲也變了樣子,但他就是知道。


  見趙多玲只是看著他,不說話,怕她是不記得自己了「我是中仁呀。」


  「啊」趙多玲抬頭看著他,不知道是太驚訝,啊了一聲,沒有說別的,也不知道是認識,還是不認識。


  過了一會兒才說「林中仁。」


  中年人特別高興「對。」


  趙多玲說:「我沒有忘記你。」


  兩個中年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林中仁大概平常不太情緒外露,這時候臉上一直有笑意,顯得非常靦腆。


  趙多玲回過神,轉身拉齊田「快叫人。」


  林中仁看到齊田愣了一下。


  齊田叫「林叔叔。」趙多玲有些不自在。


  林中仁擺手「叫伯伯。」


  趙多玲說「我看上去比你年紀大了。」


  「那你也比我小。」林中仁打量齊田,問「這是你女兒?」


  趙多玲牽著齊田的手,把耳邊的碎發別到耳後,點頭。


  「好。好。」林中仁也點頭,看齊田的眼神有些奇怪,似乎是有什麼,又不確定。


  趙多玲看車來了,有點局促說「我們要去買東西的。先走了」帶齊田一道上車。


  林中仁站在原地一時也沒反應過來。


  等公車都不見了,他還站在那兒。


  齊田好奇「那是媽媽的朋友嗎?」


  趙多玲說「以前中學是同學。」


  那時候趙多玲失蹤,事情鬧得很大,既然是同學就是知道當年的事情了。


  有些事情發生了,僅對自己來說未必很難接受,更難的是怎麼去面對其它人。


  齊田握了握媽媽的手。


  趙多玲寬慰她「媽媽看得很開。就是有些感慨。」過了一會兒又對齊田說「林中仁人很不錯。以前就很優秀。是媽媽好友的未婚夫。那時候我們年紀都還小呢,三個人關係很要好。他們兩個人很恩愛。」那時候誰都沒想到未來會是這樣。


  齊田想了想問:「媽媽你是不是去鳳山了?」她剛才聽林中仁也去了鳳山來。


  趙多玲沒瞞她「媽媽的好朋友過世很多年了。」顯得非常感傷,怔怔望著一處出神。


  齊田想起之前聽到章麗和趙多玲說話,似乎是提到有誰不在世了。聽章麗的語氣,跟趙多玲應該是關係非常要好。


  但是看章麗今天的反應,應該是並不知道人安葬在鳳山,要是那個人安葬在鳳山,章麗一聽女兒出現在鳳山,一定會問一句,而不是立刻就否定。而趙多玲一向以來,又沒有跟以前的同學朋友聯繫,怎麼會知道人在鳳山?

  齊田沒有出聲。


  算了,不去管它。既然媽媽不願意提,那些往事又有什麼重翻的必要呢。


  本來是去買東西,但沒料到兩個人剛到商場,齊田電話就響起來。


  張多知急匆匆「你人在哪兒?」


  齊田說了地方,張多知不一會兒就到了,過來說要請齊田去吃飯,趙多玲沒有不答應的。她很喜歡張多知,齊田跟他處得來也好。年輕人多在一起玩,性格開朗點好。她就是覺得,齊田性格太沉。


  上了車張多知讓齊田鑽到後排去。


  後面一個年輕妹子坐在一大堆東西裡面。人快被淹沒了。


  衣服鞋子化妝包一大堆。見齊田,吃了一驚,沒想到她這麼年輕,隨後立刻就開始撕包裝「快快快。」自己撐起來半個身子擋住前座的視線,催齊田「楚太太你快換。」


  會議就在首都集團中心大樓。十個重要股東都會到場。


  刑沉心人才剛上飛機,只有張多知陪她去。現在也顧不得台前台後的事了。身邊跟本沒人可以用。


  齊田有點慌,她頭一次要面對這種狀況,並且一點準備也沒有。


  胡亂把衣裳往身上套。並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穿好了衣服,年輕妹子立刻幫她化妝。車子一路狂奔,妹子手一點也不跳,還是那麼穩。


  到地方時間剛剛好。


  張多知帶著齊田下車,大廈門口已經候著一大群西裝革履的人,手裡不是公事包就是背著電腦文件。見到張多知連忙過來,跟在他和齊田身後。


  張多知邊低聲囑咐「你要記得,你是楚則居的老婆,楚則居都不敢給你臉色看,他們更不算什麼。拿出氣勢來!別被他們唬往了。」


  邊把戒指往她手上套。邊問她「氣勢知道嗎?」


  齊田看看戒指,太刺眼。上頭不知道是不是鑽石,太大了站不穩,歪在手指的一邊。點點頭「恩」她見過田氏訓斥下仆。


  大概……差不多吧。


  一群人浩浩蕩蕩走過大廳,張多知嚴色走到前台問「集團會議在哪邊?楚太太到了。迎接的人呢?」所有人都在向這邊看。齊田戴著的黑鏡遮了半張臉。


  楚,楚太太?楚先生有太太嗎?沒人聽說過啊。


  可看著那邊身後個個,那些人西裝一看就不便宜……「十二樓,在十二樓」前台的小姑娘連忙站起來。


  張多知不理她,上去迎齊田往電梯去。


  小姑娘哪見過這樣的陣仗,楚先生本人是很低調的,這位楚太太看來是完全不同的性格,比楚先生本人派頭還大啊。看著年紀也小,這也太出風頭了吧!心裡腹誹,臉上不敢露出來,連忙快跑去幫忙按電梯。


  身後只有四五個人跟著齊田和張多知進同一個電梯。張多知沒有再說話,板著臉陪在離她半步遠的地方。


  齊田抬頭看了看,電梯里有監控。


  電梯在十二樓停下來,進會議室前張多知只跟她交換了一個眼神,示意她鎮定。


  齊田吸了口氣,張多知上前一把推開會議室的門。


  原本人聲嘈雜的會議室一下子安靜下來。


  齊田大步進去,環視在坐的眾人,竟然看到了一個才見沒多久的『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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