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有什麼閱讀異常請在評論告訴我照她老家的習慣,人是鐵飯是鋼,越是身體虛弱的時候,越得把肚子吃飽。
不過見餅硬,問楚則居「你咬得動嗎?」
楚則居不知道咕嚕了一句什麼,聲音那麼小,齊田也聽不清楚,還想說你要咬不動我幫你掰碎點。哪知道她手才剛把餅拿起來到胸前,楚則居立刻費老大的力氣猛點了兩次頭,見她把餅放下才鬆了口氣。閉上眼睛緩了好半天,臉都白了。
緩過來齊田試著喂他一塊。
這一塊楚則居吃了總有小半個鐘頭,吃一會兒休息一會兒,吃完額頭上全是汗。硬沒讓她幫忙。
楚先生真是個要強的人。齊田默默咬著餅喂水給他喝。心想,不知道有錢的人是不是都這麼意志剛強。也怪道別人有錢。她意志也這麼剛強的話,是不是也有可能這麼有錢?想想,未來還是充滿了希望。
一塊餅落了肚,楚則居臉色也漸漸好起來。大概是葯開始起效果了,精神也好了不少,眼皮子不再耷拉下垂,能睜大眼睛看人。
齊田蹲在旁邊,小聲給他講現代那邊的情況。邊講著,還邊時不時停下來,聽聽外頭的動靜。這會兒陳王的兵馬也不知道走到哪裡了,這條小路有沒有人過來。
楚則居瞧著她的側顏,聽完了,用沙啞的聲音說:「我還當你不會再來。」
於他而言,齊田對自己也算仁至義盡。
就這麼點身量背著他往關家去,屋檐下頭小小的身體儘力擋住瑟瑟風雨的樣子,實在叫他這樣的人都略感心酸。
當時他聽著那心跳,竟覺得莫明踏實,感覺什麼壞事都不會發生,就算髮生了,有這個小丫頭片子在自己也不會有事,一點也不怕。
無稽吧?那麼丁點小丫頭,能作什麼用。
可偏當時就這麼想了。
看著她為自己奔波掙扎,那種感覺怎麼說……讓人心裡特別滿。有女人為自己千里走單騎。他一輩子也沒想過會發生這樣的故事。
一個女的!願意為他千里走單騎!
他!
堂堂楚先生需要一個女的為自己出生入死
需要她背著自己走
楚則居小時候吃苦那是真吃苦,後來進了楚家享福也是真享福。再差的,再好的,什麼沒見過?自以為也算嘗遍人間百態。但從沒見過現實中有一個女的為了一個男的挺而走險到這個地步,也從來並不太看得起男歡女愛這一套。說白了,你情我願的利益交換而已。
現在心裡,竟有些觸動。他何得何能?雖然沒行什麼大惡,但也不能算是什麼好人。
那一向生硬的心肝,也軟了軟。「你受累了。」這大約是他對一個異姓說得最真心的一句話。
齊田聞言對他笑,說「應該的,我拿了你五百萬呢。」
楚則居接下來的話一下就被堵在喉嚨口,好險沒嗆住。最後硬生生忍了下來。
齊田還怕他是嫌貴,她到先有點心虛,五百萬,那麼多呢。臉上還是萬分鎮定「你的錢我不會白收。事情我都會辦好的。等平安了,你要傳什麼話只管使喚我。那邊也還在等著你的信。」一副自己絕對服務周到的樣子。
楚則居人生頭一次澎湃激蕩起來的情感,被一盆冷水澆息,閉上眼睛不想再說話。
齊田也沒精力多說。她一路過來,算是被馬顛過來的,綁的地方皮全磨破了。一碰就疼。只能叉著腿坐。又怕突然會有陳王的人出現,手裡一直拿著匕首沒放下。眼睛雖然也閉上養神,但耳朵一點也不鬆懈,一直聽著外頭的動靜。
稍有些風吹草動,立刻睜開眼睛,跟受驚的小鹿似的警覺。
到了下午的時候,終於外頭來了大動靜。
轟轟馬蹄四起。由遠而近。時不時還有高聲吆喝。
聽著越來越近,齊田全身都下意識地繃緊了。說實話,要是這麼一大隊人的情況下,她和楚則居被發現了,還真跑不掉。
她也只能自我安慰,她不是徐錚,對方甚至可能根本並不知道她是誰,所以根本不會把她放在眼裡。就算抓到也許會把她當成一般逃難的百姓也說不定。
整個隊伍呼嘯而過,齊田才鬆了口氣。回頭看看楚則居表情不比她輕鬆。
等完全聽不到馬蹄聲,齊田立刻出去查看了一番。
小路上泥巴被踩得稀爛,旁邊的草也被踏平了不少。過去的人馬從通過這一片用的時間來算,可真不少。
看來順州有一場惡戰。
順州會怎樣,徐錚又會怎麼樣?齊田不敢去想。
重新布置一下周圍,回到躲藏的地方,楚則居已經睡著了。雖然用了葯好些,但他到底還是太虛弱。
晚上兩個人仍然是吃餅。畢竟怕引來游兵,所以不敢生火。
夜裡氣溫低,露水重,齊田依偎在楚則居身邊,盯著夜幕下的樹林子出神。她一刻也不敢回去現代,怕自己一走這裡會有什麼變故。只能硬撐著。好在似乎這種穿越的本事也並不是強制性的。
但因為實在太累,都不知道怎麼就睡著了。等有知覺才發現天已經亮了。
她有那麼一瞬間,搞不清楚自己在哪兒,睜開眼睛盯著臉旁邊的野草好一會兒,回過神猛一轉頭,就撞在楚則居的下巴上。這下睡意才完全褪去,人也立刻清醒過來。
楚則居也迷迷糊糊醒了,懵懵懂懂問「什麼東西打我」
齊田摸摸他的額頭,還是有點燙手。麻利地住他嘴裡灌水塞吃的,就開始換藥。
傷口比前一天又好了不少,但畢竟太重,受不得力。只要楚則居不動,再躺上幾天應該就會慢慢好了。
可關鍵是,這裡不能再躺下去。
第一,沒吃的。第二,葯也不夠多。那些葯,救急可以,不足夠支撐到楚則居痊癒。
再說,這裡雖然隱蔽,可不保暖。晚上太冷了。半夜齊田摟著楚則居,覺得自己摟了塊石頭。
可現在順州是什麼情況不知道,也不能貿然回順州去。齊田琢磨了一會兒,立刻便跑到外頭開始扯枯藤掰樹枝。
拿粗樹枝架了個四四方方的框,藤條在中間編了個網,再住網上頭鋪些半個高的大葉子,一邊拿長藤系著。
弄好了齊田扯著長藤拖著走了走,感覺應該夠結實,打算到時候讓馬來拉,自己騎著馬慢慢走,應該能行得通。
計劃好,便小心翼翼把楚則居往上頭移。
她想得清楚,不論怎麼樣,陳王一定都不會這麼快潰敗。百川和順州之間近一段時間是不得太平的。於其冒著烽火穿越火線,不如索性就住平山去。到了那邊有落腳的地方,過一段時間再做別的打算。
但系好了藤繩,去牽馬的時候才發現,昨天夜裡不怎麼知道的,馬竟跑了。
齊田只得把藤繩套在自己身上。
楚則居一聽要往順州方向去,到有些感慨。這錢,她有命賺,也得有命花。他自問,就算是自己落到這樣的境地,也一定沒有這麼乾脆利落就做決定,一無反顧迎險而上。
忍不住問:「你就這麼愛錢?」愛錢的他不是沒見過,他也愛錢,但他自恃沒有一個人是愛錢愛到連命也不要的。
齊田覺得他問了一個世界上最愚蠢的問題。錢不是世界上最好的東西嗎?
沒有進村暗訪的那個年輕記者偷偷給的一百多塊錢,她跟本不可能實施計劃站在這裡。
這世界,做什麼事不得有錢呢?
有錢才能坐車,有錢才有飯吃,有錢才能讀書,有錢才能開始新的生活,有了錢才能用這些錢聊以回報媽媽,救她補償她,讓她生活得好些。有了錢,才能孝敬外公外婆。有了錢才能代爸爸向家人贖罪。自己有錢有本事,才能讓媽媽在遭遇到這一切之後,略感欣慰,想起自己這個女兒,覺得自豪。而不是從血脈上繼承來的厭惡與蔑視。
所以,錢有什麼不好?
冒風險而已,人都是靠著本事與長處賺錢,她也是,她的唯一長處就是膽子壯。
「恩。」齊田點頭說「我愛錢愛得要死。」吸了口氣,把藤條背上,奮力拖著向前走。
小路難行,實在走不動了,就對楚則居:「你快激勵我。」
「激勵?」還得他在旁邊鼓掌嗎?花了五百萬,還要給她鼓掌。
齊田喘著氣說「我走不動了,你幫我展望一下未來,鼓鼓勁。」
楚則居展不出來。她有什麼未來?大字不識一斗。未來?做個家政小阿姨?有什麼好展望的。
這樣的現實他都覺得講出來太殘酷了。如果齊田有什麼想法,其實他能幫幫一點也行。現在兩個人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有什麼打算?」
其實就他來看,齊田不是有五百萬嗎?
錢不多,如果說未來的生活,她找個人流大的地方開個小超市足夠了。做個私營小業主,是他能替齊田想到最好的未來。再者,以他的認知,在她這個處境的正常人都會這麼想。
齊田用力往前奔,喘著氣說卻說「我就是想上大學。」
楚則居笑了一聲。
齊田立刻明白他是個什麼態度。她也問過之前那個年輕男人,那人也沒答她的話。因為他們都覺得這件事天方夜談。她想得美。
現在大學生少嗎?
海了去。
可每個人都覺得,她不能行。覺得她有這個念頭都很可笑。十□□的大姑娘了,字不認識,想上大學。不實際。十□□還在發夢。
不過楚則居這種人不會直說。
齊田沒再說話。只是默默拖著沉得要死的架子一步步向前走。
她不是沒想過說出來會被笑話。
但她巴望對方或許能有什麼可行的建議,給她指條可走的明路。她不懂這些,信息的來源也有限,只要有一點希望她就願意冒著被笑的風險向人開口問一問。
所以她更想讀書。似乎只有住高處走,你說出來的話才會被更認真的對待。光憑這一點,她都想走得高一點,再高一點。
阿珠反問:「既是出了嫁的人,竟還往娘家搬東西,我卻不知道這是什麼章程!」
她這幾天沒少在麗娘和琳娘的『母親』那裡受氣。雖然琳娘和祖母非常維護她,但她心裡免不得要怪田氏。又因為整府都在傳周有容要休妻,對自己母親更生怨意。
一個女人自己沒用,不知道討好夫家,弄到被休棄的地步,還要連累孩子受人欺負。
田氏要是真被休了,自己的婚事怎麼辦?自己這年紀也該議親了。又正好在都城,多好的機會。
便是琳娘和祖母再怎麼安撫,阿珠都意難平。做人母親的,便該萬事以子女為先,連子女將來如何都不顧,只想著她自己,豈還有做人的樣子?
外頭那些說書是怎麼說的,她也叫人去聽了,氣得直哭。聽了那麼些,只關注一件事,拉著自己乳母憑理「我確實聽了祖母說的話,才不喜歡阿丑的。可祖母也不是為了她自己,難道就任憑阿丑把家裡人都剋死不成?母親知道維護自己兒子,祖母就不知道維護阿爹?再說,當我也未存心要推阿丑下去,誰叫他跟我犟嘴,我不過是一時生氣失手罷了。祖母與琳娘都知道體諒我,她是我生母竟恨不得我死。不過只因為我是個女兒,不如兒子要緊。」
乳母小聲說「夫人哪裡就讓小娘子去死了……」
阿珠大哭「琳娘都說了,這說書的事,必然都是舅舅使人做的。舅舅要做什麼,阿娘未必不知道?即知道了卻不攔一攔,不想想我聽了在家要怎麼自處?如今家裡那些下仆個個都傳我要害死弟弟呢。她即是我母親,為甚麼要這樣害我!」
乳母訕訕地,見阿珠看自己,連忙正色厲聲說「小娘子是主家,跟下仆置什麼氣?便是不喜歡,只管打一頓。再不如意,賣了就是了。」生怕她發現自己也曾背地裡說過。
阿珠想想到也是,當即喊了人來,打死了幾個下仆,看見其它人都駭得發抖,想必是再不敢亂說的。心裡這才舒服些。
周老夫人知道阿珠打死了下仆,並不以為然,連周有容也沒告訴,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全是她老家那些大戶,哪家不打死幾個下仆的呢。到覺得阿珠長大了,開始懂得管束下人。
如今田氏差人來問,想讓阿珠去田家。
阿珠對嫫嫫氣道:「她即嫁了,便是周家人,祖母年事已高,就算是有哪裡不對,她一個世家娘子便不能謙讓幾分?她自己就不老的嗎?就不會有老糊塗的時候嗎?如今祖母被她氣得日日睡不得覺。周家也被人指指點點。她不想著回家請罪,卻還在外頭逍遙。虧得我還幫她在祖母跟前說好話。她這麼鬧,我還有什麼臉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