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除夕
“葉先生，聽說您正在和蘇亦歡談合作的事？”他們坐在葉子文的辦公室中，“對於我們的設計室，您是有一定了解的，也應該知道現在我主要負責公司的項目，蘇亦歡是插不上什麽話的，您何必和她浪費時間。”
“因為我能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這牽扯了我的一些私事，還希望趙小姐不要插手了，。多謝您來提醒我。”葉子文蓋上茶杯蓋，趙菁識趣地轉身離開，他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實在像極了那個女孩兒。
“亦歡，任務已經完成了，我感覺自己簡直是中央戲精學院畢業的。”趙菁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把腿搭在桌子上，她很喜歡在米蘭的生活，慵懶的、自由的，至少每天叫醒她的是清晨的陽光，而不是城市的喧囂。趙菁放下電話，拿出壓在抽屜最底層的照片，揚起的頭發遮住了女孩的半張臉，卻露出了那雙最純潔的眼睛，好不容易被她壓在心底的傷口，忽然有一天就被暴露在烈日之下。
人在忙起來的時候，總會覺得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間就到了一月份。春節一天天臨近，街道上的年味兒也越來越濃。
祁霽和程羞樾都回了國，祁父覺得與幾個小年輕一起過年略顯尷尬，幹脆報了個老年旅遊團，去了挪威。祁蘇兩人擔心人太少，過年太冷清，就拽上了程毅父女一起吃年夜飯，沒想到趙菁也加入了他們，連Rosanna都來湊熱鬧。
幾個年輕人一起置辦年貨、裝飾屋子，每天都過得亂哄哄的，可又難得的放鬆，Rosanna時時舉著相機，記錄著每天的美好和喜慶。
“中國人的春節真熱鬧、真好。”
聽著Rosanna發自內心的羨慕和讚美，蘇亦歡不禁一笑，所謂的春節，不過是一家人各懷心事的湊在一起吃個飯，還要互相攀比著誰家的老公掙錢多、誰家的孩子成績好，想想就覺得心累。
可她不願掃了Rosanna的興致，“是啊，真希望時光能一直停留在這一天。”這的確是蘇亦歡的心裏話，幾個沒心沒肺的年輕人待在一起，雖然沒什麽合家團聚的祥和，倒覺得輕鬆痛快。
幾天的時間裏，臘八醋泡好了，吊錢、春聯貼起來了，歐式家具上到處貼著小小的“福”字，卻也沒什麽違和感。
除夕夜，桌上被各種零食、酒菜擺滿了，蘇亦歡端著最後一碟餃子走進餐廳，春晚剛好開始，同時響起的還有門鈴聲。
楊昇楊雨手中提著大包小包的禮物站在門前，祁霽一下子朝兩個人撲了過去，當然他更看重的是兩人手中的玩具。
Rosanna看見楊昇走進來，忽然站起了身，“嗨，Henry”抑製不住的喜悅掛在臉上，“你是亦歡的好朋友？”
楊昇朝她禮貌的笑笑，然後就始終將目光鎖定在兩個孩子身上。
Rosanna第一次來中國時，還在上大學，楊昇在語言上給了她很大的幫助，她第一次見蘇亦歡時穿的那件衣服，靈感就來源於楊昇。她回想著兩人一起在北京胡同裏閑逛的時光，圓明園中他給她講八國聯軍的殘酷，頤和園中他告訴她慈禧的昏庸。北海公園，他們曾一同泛舟，采過一朵夏荷；王府井他曾摘下她頭上的柳絮，幫她把碎發別到耳後。
每年，她都會抽出半個月的時間來到中國，體會不同城市的風土人情，並期待著和那個男孩的重逢。Rosanna對楊昇的冷漠有些失望，楊雨對這個法國姑娘倒是頗有興趣，因為她的身上帶這些東方姑娘獨有的神秘。
兩人用法語交談著，搞得其他人有些尷尬，隻有程羞樾能偶爾插上一嘴。楊雨察覺到其他人的不自在，有些抱歉的解釋道，“我隻是想練練口語。”，
電視中播著蔡明的小品一群人不時發出笑聲，Rosanna不懂中國人的幽默，便用相機記錄下每個人的笑容。
蘇亦歡站起身，和她學習如何使用單反，鏡頭忽然停滯，楊雨的手機屏幕亮起，第一條是羅茜發來的消息，“周三中午老地方見。”蘇亦歡沒有聲張，而是悄悄按下了快門兒。
新年的鍾聲總是被淹沒在鞭炮聲中，在一首難忘今宵之後幾個人覺得意猶未盡，有圍成一圈玩兒起了狼人殺。
時針慢慢指向兩點，他們鬧得累了，略覺困倦，屋子中安靜下來，看著其他人半眯著眼睛，楊雨拿著手機站起來，忽然窗外傳來一陣鞭炮聲，屋裏的人都行的盹兒，楊雨隻好假裝倒水，到餐廳轉了一圈。
他們站起來，分別找了屋子睡覺，楊雨和Rosanna一屋睡，趙菁回了自己家，正好剩下楊昇一個人。他也懶得爬上四樓，幹脆從蘇亦歡的屋子裏拿了條被子，準備在沙發上度過天亮前的幾個小時。除夕之夜，祁驍驥怎麽甘心乖乖睡覺，用頭蹭著蘇亦歡的肚子撒嬌，蘇亦歡隻好答應。
楊昇躺在沙發上，不知為何，剛才的睡意一掃而空。屋門的隔音效果很好，但仍舊不時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讓楊昇的心裏更亂了，他轉過身，忽然想起六七年前在北京偶遇的法國姑娘，那時自己的父親剛剛離世，天天對生活充滿怨言。
他每天帶著那姑娘到處玩，卻總是和她講著那些美景背後最難堪的一麵。
在分別前，他在網上查撩妹的技巧，看著她慢慢變紅的臉，他的心裏高興極了、得意極了，但那不是得到愛的人的喜悅，而是一種作為男人最為原始的滿足感。
想著想著，不知何時就睡著了，早上，他是最後一個醒來的人，睜開眼睛，蘇亦歡和Rosanna已經將客廳餐廳恢複成之前的樣子，他尋著粥的香味向廚房走去，Rosanna正倚在冰箱上和蘇亦歡聊著天。
想到昨天楊昇對自己的態度，她對著他客氣的一笑，兩人麵對麵站了很久，一句話也沒說，就如同七年前在北京站前的廣場上一樣。
恍惚間，仿佛一切又回到從前。